雨夕聽到沈雨 軒的話愣住了,令人心碎的眼淚,不聽使喚的涌出來。他神情哀傷,心如猶如鋼針穿心一般的痛。
他知道大哥在生他的 氣,一時半會兒的不能原諒自己,他一直在想,也許過一段時間,大哥的氣消了就會好的。可是他怎樣也想不到,大哥竟然會如此的冷漠無情,如此的恨自己。
不但是沈雨 夕覺得吃驚,所有在場的沈家人,對沈雨軒的話都很吃驚,他們怎麼也不敢相信,這樣冰冷的話會出自沈雨軒之口。
沈雨軒是什麼人,不但擁有寬厚的胸懷,而且義薄雲(yún)天,豪情萬丈。但是他現(xiàn)在怎麼會如此的反常呢?
他不但親手殺了花清香,還差一點殺了自己。可是如今,雨軒對家人的冷漠,讓他最親的人都對他退避三舍,他還是沈雨軒嗎?
沈雨夕往身後退了兩步,嘴角微微的顫動著,不管是誰,都能看出,沈雨夕此時內(nèi)心的痛苦,“大哥,你……?”
沈雨夕的話還沒有說完,便被雨軒一擡手給制止住了,“別,我可不敢做你這個殺神門小主人的大哥。”說完,沈雨軒嫌棄的看著雨夕,眼神中裝滿了厭惡和仇恨。
雨夕地下頭差一點摔倒,他感覺自己的心痛的都在顫抖。沈雨堂手疾眼快的扶住雨夕,把雨夕扶到他的座位上,在身邊安慰雨夕。
現(xiàn)在,合衝的事被擱置在一邊,因爲沈家人的爭論已經(jīng)開始了。
在沈家,最疼愛雨夕的人便是悅環(huán)。悅環(huán)看見雨夕痛苦的神情,痛苦的內(nèi)心爭鬥,心中不是滋味。
多少年來,她都是把雨夕當成自己的兒子來疼愛。悅環(huán)認爲,雨夕現(xiàn)在最需要的便是母愛,所以她便對雨軒說:“雨軒,雨夕縱然有千萬個不對,我們也要給他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不是。你是他大哥,你總要給他改過自新的機會纔是。”
悅環(huán)在想,怎麼著自己也是沈雨軒的長輩,怎麼著,雨軒也會給自己一點面子。
可是悅環(huán)想錯了,等待她的不但不是一點面子也沒有,而且是讓她這個二嬸都無地自容的刻薄言語。
沈雨軒“哼哼”一聲冷笑,道:“二嬸,你讓我給他一個機會,可是他給我沈家機會了嗎?”雨軒轉(zhuǎn)開話題,便直接的攻擊悅環(huán)說:“二嬸,你還有臉給他求情嗎?你先想一想你自己做過什麼吧!你好好的想一想,是誰在金滿堂給殺神門提供了溫牀。!”
“你……”悅環(huán)很想說點什麼,可是她卻不能爲自己申辯。
沈雨軒說的沒有錯,終究是自己被仙沐利用,在金滿堂給殺神門提供了溫牀。殺神門可以發(fā)展到現(xiàn)在這麼強大,真的離不開她的“豐功偉績”。
悅環(huán)自知罪惡深重,慚愧的低下了頭。
沈青峰對雨軒有點惱怒,但是他認爲,也許是因爲沈家連遭不幸,雨軒剛剛失去花清香的緣故,所以沈雨軒在精神上受了刺激,纔會有些不可理喻。
但是,他不能對雨軒對悅環(huán)的不敬,裝作視而不見。便以長輩的口吻說:“雨軒,你怎麼跟你二嬸說話呢?”
“二叔認爲雨軒該怎樣說,難道要讓雨軒爲二嬸十幾年來,在沈家囂張跋扈,一人獨大的行爲歌功頌德嗎?”
沈青峰真的想給雨軒一個大耳光子,但是,沈家連遭不幸,雨軒的行爲反常也可以理解,便嘆了口氣,握住悅環(huán)的手,不再說話。
覓珊見狀,便打算爲悅環(huán)和雨夕說上幾句話。因爲悅環(huán)最近的表現(xiàn)很好。人家是正經(jīng)二房的正房夫人,卻對自己和婉玉這樣的偏房姨娘敬重有加。
俗話說得好,人心都是肉做的。妯娌之間的關(guān)係,總是要通過相互理解和寬容,相互尊重來相處。
覓珊感覺自己該爲悅環(huán)說一句話,便語氣和藹的說:“悅軒,二夫人是你的長輩,你怎能……”
覓珊的話還沒有說完,便被沈雨軒呵斥住,“住口,你想說什麼?說我沈雨軒長幼不分嗎?”沈雨軒的眼睛似乎是在充血,紅紅的,看著讓人心生恐懼。
沈雨軒又把攻擊對象轉(zhuǎn)向了覓珊,怒道:“二孃,你們在沈家,都可以肆無忌憚的做有害沈家的事,不管傷害了多少人,造成了什麼後果,只要你們願意低頭認錯,便可以當做什麼事都沒有發(fā)生嗎?”
覓珊被沈雨軒的話懟的無語申辯,沈雨軒說錯了嗎?沒有,沈雨軒沒有說錯,終究是自己曾經(jīng)做錯了。
覓珊也無奈的低下了頭,心中泛起的痛表現(xiàn)在臉上,眼淚便在眼裡打起了轉(zhuǎn)轉(zhuǎn)。
“大哥,你怎可這樣對我娘和二嬸說話。她們的確是有過失,但是她們都知道迷途知返,你怎可舊是重提。”雨堂終於壓不住自己心中的火氣,怒火便像山洪暴發(fā)般噴涌。
“沈雨堂,你不過是我沈家的庶子,在這樣的場合還論不到你說話。你別以爲你是沈家二少爺,便不知什麼是天有多高,地有多厚。”
雨堂心中的怒火再也無法忍受了,“大哥,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我當然知道,你若是不想聽,你可以出去。”
事已至此,沈家人沒有人再說話,因爲大家都看得出來,沈雨軒現(xiàn)在就像是一條瘋狗,得住誰就咬誰。
但是有一個人必須說話,這個人便是沈雨軒的親孃,晴柔。
晴柔知道沈家連遭不幸,雨軒可能受了刺激。但是,雨軒若是仔細的分析,便會發(fā)現(xiàn),清香的所有設(shè)計並非天衣無縫,雨軒怎麼會認定了沈家連遭不測呢?
雨軒聽了雨夢的蠱惑,做出一些反常的事也無可厚非,因爲雨夢是他的親妹妹。
但是,雨軒不應(yīng)該不相信花清香,他怎麼會變成這樣呢?
終究是他親手殺了花清香,即便是有什麼悔恨和傷痛,都應(yīng)該要他自己來扛,他憑什麼要把他心中的痛苦,強加給別人呢?
難道,雨軒要一直的這麼一直的走下去,最後弄一個衆(zhòng)叛親離嗎?
作爲沈雨軒的親孃,晴柔不能看著兒子一直錯下去,便怒道:“雨軒,你要怎樣?難道你殺死了清香一個人還不夠嗎?”晴柔走過來,狠狠地打了沈雨軒一記耳光。“雨軒,你怎麼可以傷害你最愛的親人。”
雨軒感覺自己被娘打了,似乎是受了無限的委屈。她捂著臉,忍著身上還未癒合的傷口說:“娘,你要幹嘛!難道雨軒說錯了嗎?那麼娘告訴我,我哪裡說錯了?”
“啪,啪”兩下聲響,老太君連著摔了兩個杯子。
“退下,都給我退下。”老太君已經(jīng)讓沈雨軒氣的渾身打顫,她感覺自己的心都要跳出來了。
老太君真的發(fā)了脾氣,沈雨軒總算是可以安靜了一些。
靜心堂的氣氛剛剛的緩和一點,那個老奸巨猾的沈乙便上前說:“老太君,現(xiàn)在不但有老太爺?shù)挠H筆書信和信物在,還有我們這些沈家的親戚可以作證,合衝便是老太爺?shù)挠H生兒子,你還要多番的阻攔,是何道理。”
老太君現(xiàn)在也不知道怎麼辦,便左右的看看想有人給她拿個主意。老太君想按照花清香的意思,把他們留下來,但是又不知道把他們留下來後,又怎樣的去控制他們。
這時,有一個小丫鬟端著兩個精緻的茶杯上來,並斟滿了茶香四溢的茶水說:“老太君請用茶。”說完,便把茶杯端起來。可是她的手一抖,好巧不巧的,茶水全都灑在了老太君的身上。
小丫鬟趕忙跪倒,驚慌失措的說:“奴婢一時失手,老太君恕罪。”
老太君平日裡是一個寬厚仁慈的主子,但是今天讓這點事鬧得她很惱火。老太君剛剛要發(fā)作,卻聽那個小丫鬟說。
“老太君,奴婢還是服侍您去換一件衣服吧!”老太君低頭一看心中大喜,這個小丫鬟不是別人,正是她日思夜想的寶貝外孫女,冬兒。
老太君心中高興,但是臉上依然是一臉的慍色說:“笨手笨腳的沒有個規(guī)矩,也只好如此了。”然後對晴柔說:“晴柔,你先照應(yīng)一下客人,爲娘去換一件衣服。”
“是,娘。”
老太君挽起錦繡的手說:“錦繡,你賠老身去吧,這個丫頭笨手笨腳的不中用。”
冬兒跪在地上,背朝著衆(zhòng)人,她的那張漂亮的小臉蛋,只有老太君和錦繡可以看見。
冬兒看著錦繡做了個鬼臉,錦繡心中是又驚又喜,卻裝作一臉慍色的說:“現(xiàn)在的丫頭都沒個規(guī)矩,是該仔細的調(diào)教了。”
說完,便攙扶著老太君回到內(nèi)室去了。犯了錯的婢女——冬兒,只好在後面小心翼翼的跟著,不敢擡頭,生怕再犯錯惹來禍端。
三人到了內(nèi)室,老太君便急不可耐的抱住冬兒,興奮的說:“我的寶貝啊,你是從天上掉下來的嗎?”說完便喜極而泣。
自從老太君知道冬兒和安然是自己的親外孫女,那是高興地不得了,那可真是早也盼,晚也盼,那可真是望眼欲穿。
那麼冬兒是怎麼出現(xiàn)在靜心堂的呢?這還要從花清香被刺之後說起。
花清香解毒後,花奴、婉玉,冬兒和安然便離開沈家,馬不停蹄的趕往三百里之外的幽谷山莊。
到了幽谷山莊,沈傲雪和兩個女兒相認,便抱頭痛哭,母女三人訴不盡的離別之苦,縱有千言萬語也都化作了眼淚。
“娘,冬兒有親孃了,冬兒終於有親孃了。”
冬兒抱住了沈傲雪便不再放手,哭的冬兒眼睛裡流眼淚,鼻子裡流鼻涕,嘴裡流口水,哭的是一個熱鬧。
安然也是一樣,自從六歲離開孃親,安然這是第一次看見孃親,她依偎在孃的懷裡,感覺就是溫暖,那是隻有親孃才能給的溫暖。
婉玉和花奴站在沈傲雪的身邊,一直在流淚,那是久別重逢的眼淚。
“你們兩個抱一會兒就算了,你娘還在坐月子,總是這麼哭會把眼睛哭壞的。”婉玉也想讓這母女三人多親近,可是沈傲雪還在月子裡,不易流淚。
兩個孩子一聽這麼哭對孃親的眼睛不好,就像商量好了一樣止住了哭聲,還都伸出小手爲沈傲雪去擦眼淚,關(guān)心的叮囑的說“娘不哭,娘哭了對眼睛不好。”這兩個孩子逗得在場的人都笑了。
“冬兒、安然。爹的眼睛哭了不會變壞,你們過來,讓爹抱抱。”
凌霜寒伸出雙臂,抱住了兩個孩子。即便是頂天立地的男子漢,即便是馳名江湖的凌大俠,在此刻,也流下了眼淚。
雖說男兒有淚不輕彈,但是,這樣骨肉分離,久別重逢的心酸,試問天下英雄,有誰又可以扛的過去呢?
凌霜寒在幽谷山莊與冬兒可是忘年之交的好朋友,可是爲了保護冬兒,凌霜寒愣是沒有和冬兒相認。
如今,凌霜寒剛剛得了一個大胖兒子,兩個女兒又回到了自己的身邊,此時他感覺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他已經(jīng)擁有了全世界。
人人都說父愛如山,冬兒和安然依偎在父親的臂彎裡,終於感受到了父親的愛。父親的胸膛像是一座山,那麼結(jié)實,又那麼溫暖。
花奴和婉玉見到沈傲雪,心中的激動之情已經(jīng)無法用語言來言表了,那是歷經(jīng)歲月見證的姐妹情誼。
姐妹們互訴離別之苦,心中的片片情誼在此刻,變成了幸福甜蜜。但是這一刻的幸福,來之多麼的不易。
花萬山爲沈傲雪一家團聚準備了豐盛的宴席,但是,這樣的宴席,也是在沈傲雪的院落裡悄悄地進行。
在幽谷山莊,沈傲雪和沈青山都有屬於自己的院落。
而且,幽谷山莊還有一座獨立的院落,是專門爲沈家人準備的。沈家人和一個人,在這裡都能找到自己的房間。
可見,幽谷山莊與沈家是怎樣的親密無間。
因爲幽谷山莊此時,爲掩人耳目,正在給二小姐花清香擺設(shè)靈堂。
席間,花萬山說:“霜寒、花奴和婉玉,你們這次回到沈家,要迅速的完成剿滅殺神門的任務(wù)。若是清香的死訊一旦流入江湖,幽谷山莊便會有不必要的麻煩,所以老夫只給你們五天的時間。”花萬山一向是不怒自威,威嚴卻不失慈祥。
“老夫已經(jīng)得到消息,殺神門的人要趁著老太爺和沈青山的發(fā)喪期間,趁火打劫。老夫知道給你們的時間很短,所以那你們就要將計就計,請君入甕,將他們一網(wǎng)打盡。”
“是,老莊主。”
“孩子們,你們這次行動依然是花奴爲首,你們的任何行動,都要在三個人統(tǒng)一意見之後再執(zhí)行,決不可擅自行動。”
“是”
老莊主慈祥的看著沈傲雪說:“雪兒,你們母女日後還有很長的時間相處。沈家現(xiàn)在的命運危在旦夕,伯父不能留下冬兒和安然陪你享受天倫之樂了。”
“伯父,您事實爲我沈家著想,煞費苦心,請伯父伯母受雪兒一拜。”
直到這時,花老太君才說話,“雪兒,花家和沈家有幾十年的情意在,我們親如一家,你自不必說什麼見外的話。不過沈家清除殺神門後,我們就會把清香接回來。其中的原有,自不必由伯母細說了吧!”
花老太君說完,用絲帕擦了擦眼角的淚滴。這也難怪,這樣善良的老人家,險一險就失去了自己最疼愛的孩子。
“夫人,清香轉(zhuǎn)危爲安也算是有驚無險。不過爲夫同意你的觀點,老夫會親自去沈家,把我們的女兒給接回來。”
花萬山拍了拍花老太君的肩膀,眼裡泛著淚花,他心中的憤怒和牽掛,又有誰可以理解。
沈家的人都沒有說話,因爲當時他們都在場,她們知道花清香受了什麼樣的委屈,在沈家又怎樣的經(jīng)歷了九死一生。
沈傲雪被沈雨軒氣得肺都快要炸了。“逆子,真是逆子,我沈家沒有這樣的子孫。”
花萬山?jīng)]有去接沈傲雪的話,有苦有痛自己扛著,這便是花萬山縱橫江湖幾十載,義蓋雲(yún)天的豪邁氣概。
“雪兒,此事與你,與沈家都沒有關(guān)係。婚姻是兩個人的事,既然雨軒已經(jīng)寫下了休書,老夫定會把清香接回來。”花萬山的話說的非常的堅定,不可置疑。
沉默。
“花奴,你們午後便動身啓程,幽谷山莊已經(jīng)爲你們備下了必備的藥物。”
花奴在幽谷山莊一直沒有看到花千樹,若是往日,花千樹早就屁顛屁顛的來看自己了。
“乾爹,今日怎麼不見千樹哥哥,他不在山莊嗎?”
“花奴,千樹夫妻去南方救災(zāi),支援清風(fēng),恐怕要等到年後才能回來了。”
“哦,是這樣啊。”
“花奴,你們完成沈家的鋤奸之事,也要快馬加鞭的去南方支援千樹父子。”
“是,乾爹。”
幽谷山莊下山的小路上,花萬山叮囑凌霜寒說:“霜寒,你此番回到沈家,要看沈老太君的臉色在所難免。不過你要記住一句話,精誠所致金石爲開。”
凌霜寒停住腳步,拽住馬的繮繩,抱拳拱手道:“霜寒謝過伯父指點迷津。”
“霜寒,你自不必客氣。雪兒和我的女兒一樣,這你是知道的。不過到了沈家,清香的事還要你多加關(guān)照。”
“伯父,霜寒肝腦塗地也在所不辭。”
“那就有勞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