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才知道,阿自中了兩刀,一刀傷在肋下,一刀傷了他的五臟,他因爲(wèi)失血過多,一直處在昏迷狀態(tài)。
小什一直在守著他,體力不支的睡著,醒來之後,秦自卻不見了。桌子上只留下了一張紙條,讓小什不要再找阿自了。
我不知道我能做什麼,除了抱著大哭的小什。
我一直知道小什對阿自的感情,也並不排斥他們的感情。
我猜得出來,把阿自帶走的一定是他那隻手遮天的母親,我只是想不明白,她爲(wèi)什麼要這樣傷害小什。
我和小什都不敢把這件事情告訴其他人,我不想讓小恩和阿涼再受到什麼打擊了。
他們兩個女孩受的打擊已經(jīng)夠大了。
阿涼的父親從阿涼受傷那天起,一直衣不解帶的照顧阿涼,我看得出來阿涼已經(jīng)感動了。
平安夜那天,靖城下了第一場雪。
那時候,阿涼的身體已經(jīng)好多了,雖然還是坐在輪椅上,但是精氣神都好了很多。於是我們一起在醫(yī)院的大院裡賞雪,小恩和小什還打起了雪杖。後來我加入了戰(zhàn)局,阿涼坐在輪椅上,在旁邊看我們,笑得很開心。
我們玩得很開心,很盡興。小恩和阿涼都玩累了。我們把她們送回了病房。小恩還吵著要和阿涼一起睡,我們沒辦法,只能順了她,然後給醫(yī)生護士報備。
那晚我沒有留在醫(yī)院,爸爸因爲(wèi)工作的關(guān)係,要被調(diào)到美國大使館工作,家裡已經(jīng)開始整理東西了。
爸媽知道我放不下小恩,也沒有強迫我跟他們一起出國。
那晚我?guī)桶謰屨頄|西,很晚才睡。第二天,我還在迷糊做夢的時候,突然被小恩吵醒了。
我一睜開眼就看見她驚慌失措,哭得滿臉是淚水的脆弱模樣。
我問她,怎麼了。
她緊緊捉著我的衣襟對我說,小念,阿涼不見,她不見了,不見了……
我嚇得一骨碌爬了起來,帶著小恩一起回了醫(yī)院。
我們找遍了整家醫(yī)院,也問遍了醫(yī)生和護士才知道,阿涼已經(jīng)轉(zhuǎn)院了。只給我們留了一封信。
原來,阿涼的傷根本就不是我們所看見的那樣輕,她的命是搶救回來,但是打架那天,她被打傷了腰椎,神經(jīng)中樞受傷,可能一輩子也不能再站起來了。
我拿著信,醫(yī)生還在耳邊叨叨著,可是我已經(jīng)聽不見了。我終於知道,爲(wèi)什麼,她明明已經(jīng)脫離了危險期,卻一直都坐在輪椅;爲(wèi)什麼每次上下牀都要花叔叔抱她;爲(wèi)什麼那天小恩不小心把開水灑到她腿上,她卻一點感覺都沒有……
因爲(wèi)她的腿已經(jīng)沒有了感覺。
在我發(fā)愣的當(dāng)兒,小恩已經(jīng)瘋一樣的跑了出去。
冷風(fēng)還在呼呼的吹著,天空裡還是紛飛的雪花,路上全是白茫茫的積雪。小恩在馬路上跌跌撞撞的跑著,一邊跑一邊哭著叫阿涼的名字。
阿涼,你在哪裡?
阿涼,出來好不好?
阿涼,不要玩了,不要躲我了好不好?
阿涼……
我跟在後面追得好辛苦,沒想到小恩平時體育那麼差的人跑起來卻那麼厲害。
我在小恩後面一直叫著她的名字。她卻像沒聽見一樣,一直跑一直跑,還跑進了馬路中央。
我看見迎面朝她飛去的汽車,在瘋狂的鳴叫著喇叭,她卻像沒有聽見一樣,只是在喊著阿涼的名字。
我嚇傻了,全身冰冷的愣在原地,無法移動分毫。直到刺耳的剎車聲響起來,才把我驚醒。
我看見車子險險在小恩面前停下來,當(dāng)下顧不得什麼,飛跑了過去把她拉到了馬路邊上,也不去管那個車主的謾罵。
我抱著小恩顫抖的身體,心如刀割。
小恩,小恩,是我。
小恩驚慌的擡起頭來,看見是我,淚水流得更兇了,抽噎著對我說,小念,阿涼不見了,阿涼不見了……
小念,你知道不知道阿涼去了哪裡?
她爲(wèi)什麼要躲起來?
她是不是討厭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
那些壞人,把我捉起來,要我告訴他們阿涼在哪裡。我不說,他們就拿刀割我的臉,好痛,好痛……
小念,我好痛,好痛,好痛……
小恩喃喃自語著,一點一點的把她的傷疤在我面前掰開,我心痛的像要死掉了。只能緊緊抱著她顫抖的身體,哭著求她,小恩,別再說了,別再說了……
小念,我真的好痛!
小恩突然尖叫一聲就昏死在我懷裡了。我搖著她瘦弱的身軀,一直叫
她的名字,她也沒有醒過來。
直到周圍的路人對我說,快送醫(yī)院。我纔回過神來,抱著她到了醫(yī)院。
醫(yī)生給她做了檢查,說她只是情緒過度激動昏了過去,還問我她是不是受了什麼打擊。我沒辦法回答醫(yī)生的話,小恩所受的打擊,我說不來,我怕我會跟著崩潰。
可是小恩還需要我照顧。
席伯父和席伯母不知道自己的女兒究竟受了什麼打擊,兩個老人家看見自己的女兒突然變成了這個樣子,席伯母身體承受不住,病倒了。
我坐在醫(yī)院長椅上,發(fā)了很久很久的呆,然後迷迷糊糊就睡著了。
直到小什來給我送飯,我才醒來。那時,我纔想起來,阿涼留了一封信給我們。
我找出信來看。信上只有寥寥幾個字——小恩,我會回來的。你一定要等我。
淚水再一次落下來,打溼了信紙。
這是阿涼一貫的風(fēng)格,她還是那麼的沉默,那麼的堅強,儘管身心受到了這麼大的打擊,她依然不願讓我們知道她的處境,寧願一個人自己孤寂的舔著那些傷痛。
我心裡不禁被她的堅強所折服了。
小恩一直昏迷了一天一夜才醒來。在他昏迷的時間裡,我接到了俞北的電話。他讓我去機場送他。
我覺得有些奇怪,自從阿涼醒來之後,我就沒有見過他,也不知道他和安塔之間怎麼樣了。
懷著好奇的心,我去機場見了他。
他瘦了很多,整個人像只有一堆骨頭架起皮囊一樣。
我才走到他身邊,就聽見他對我說對不起。我有些反應(yīng)不過來,站在他面前,聽到他有繼續(xù)說,念京,我要出國了。
我知道你可能沒辦法原諒安塔。但是,我還是希望你可以幫我多照顧她。
我看著他充滿期待的眼神,只能點頭答應(yīng)。
他聽到我的回答,突然用力的擁抱了我,在我耳邊說,兄弟,拜託你了!
我知道,當(dāng)一個男人把他在意的女孩囑託給你的時候,就像是把他的命囑託給你一樣,我除了答應(yīng)沒有別的辦法。
儘管,後來我並沒有做到答應(yīng)俞北的事情。
在他走後的第三天,我也離開了。我和我的父母一起,移民了國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