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季恩頂著一頭亂髮出現在客廳的時候,就看見井念京在陪著老佛爺挑菜,而老佛爺一直髮揮她肺活量強大的優勢,一直在嘮叨著。
席季恩沒理會,一屁股坐在沙發上就開始挑茶幾上的水果。
席夫人看見她那邋遢的樣子忍不住嘮叨起她來。
“週末也不給睡個懶覺,我到底是不是你生的?!”席季恩受不了的反駁一句。而接下來席夫人的回答,讓她差點被一顆葡萄噎死。
“喲,我哪生得出你這樣的小祖宗?你是聖誕老人從煙囪裡塞進來的,說是潘多拉的孩子。叫我好生伺候著。”
已經在廚房洗菜的席夫人提高音量說道,語不驚人死不休。
“媽!”席季恩忍不住仰天翻白眼,她到底有一個怎樣的媽?
上幼兒園的時候,她問她自己是不是她生的,她說自己是她從垃圾桶裡撿來的;小學的時候,她再問她,她說她是從商場買來的,花了一塊錢,是最便宜的一個,還說當初知道就買個最貴的,變相說她席季恩笨;初中的時候,她說她是爸爸和其他女人在外面生的野種,野得跟孫猴子似的,到哪兒都是一事精;現在更高級了,把她說成怪物了。她真懷疑,上輩子她是不是欠了老太太幾百萬兩黃金。
聽到這個回答,一向一臉溫和表情到面癱的井念京忍不住笑出聲來,一改往日完美機器的形象。他真是不得不感嘆,遺傳是多麼讓人驚歎的東西。
席季恩無言嘆氣。最不幸的人生也莫過於此了,在家裡被老媽欺壓,出了門還要被兩個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傢伙欺壓。席季恩的人生,何時能撥開雲天見日?
正感嘆之際,門鈴卻響起來了,席季恩懶懶坐在沙發上,沒有要去開門的意思。
井念京看她那八風吹不動的樣子,只好起身去開門。門外的丁小什頂著一頭亂髮走進來,然後就蹦進廚房
,很快又被席夫人推了出來。
席季恩橫躺在沙發上,也不管自己睡衣沒換,頭髮亂得像個鳥窩,完全沒有任何形象可言的樣子,懶懶看著從廚房裡出來的丁小什問他:“丁小什,我怎麼覺得你更像我媽的兒子?”
丁小什不理她,擠在她身邊坐下,問正看球賽的井念京:“她又受什麼打擊了?”
井念京沒移開眼,仍是看著電視上轉播的球賽,淡淡開口:“她呀,剛剛問阿姨,她是不是阿姨親生的。”
“阿姨怎麼說?”丁小什的語氣裡滿是迫不及待。
“她說我是聖誕老人從煙囪裡塞進來的,是潘多拉的孩子。”沒等井念京開口,旁邊的席季恩已經搶先說出答案。她知道這兩個惡質的傢伙總是喜歡欺壓自己,何不乾脆先發制人。
“哈哈哈哈……”聽到答案,丁小什笑得前仰後合,收不住聲:“阿姨真是太有才了!”
席季恩白了丁小什一眼,一腳就朝丁小什那張妖孽的臉踹去。
平日和她打打鬧鬧慣的丁小什反應迅速的跳到另一張沙發椅上,躲過了她的攻擊,順手順走了茶幾上的水果拼盤。
這一暴力起頭之後,席季恩跟丁小什的戰場再次形成。客廳裡,兩人不顧形象,像兩個小孩一樣追逐打鬧起來。
而在沙發椅上的井念京,依然安靜的坐在那裡,看著電視上的新聞,絲毫不受這戰爭激烈的氣氛影響。
煮好菜出來的席夫人看見的就是自己好不容收拾好的客廳變成二戰現場的景象,氣得差點中風。她插起腰大吼一聲才把兩個鬧瘋了的人叫停。
丁小什率先停下動作,狹長的丹鳳眼一轉就換成好孩子的樣子,說了聲,阿姨我幫你端菜,就跑進廚房去了。
席季恩對他的背影一番鄙視之後,在老佛爺的怒視之下,不甘不願的收拾起戰後的殘局。
井念京有些無奈的搖搖頭,起身幫席季恩收拾殘局。這兩個人還是像小孩一樣,每天不鬧一鬧好像生活就過不下去一樣。他
還真是羨慕他們倆,總是能這樣簡單快樂生活著,好似沒有什麼煩惱一樣。
井念京轉頭,看見席季恩隱在發間的左耳上,彆著細細的水晶耳釘,心裡一陣訝異:她是什麼時候去打的耳洞呢?
爲什麼作爲她的青梅竹馬的他不知道這一回事呢?
難道,他們真的疏遠了嗎?他已經不是她最親密的那個人了嗎?
平日裡,席季恩和丁小什一起打打鬧鬧的那些畫面一幕幕在他的腦海裡回放,在那些畫面裡,他們一起笑,一起齜牙,一起咧嘴,一起皺眉……而自己在那些畫面裡總是一成不變的沉默著,那是多麼不和諧的存在呀!
這就是所謂的代價嗎?保持優秀的代價嗎?井念京此刻覺得自己的內心無限的迷惘。
他無意識的站起身要將抱枕放回沙發上,旁邊的席季恩剛好轉過身,一頭就撞進他懷裡,手鉤到了他露在外套口袋深藍色的某種吊牌的帶子。
那張吊牌被扯了出來,掉在地上,那是靖華中學的校牌。躺在地上的校牌裡的那張卡片似乎被水浸過,上面大片的字體已經模糊了,本來貼在卡片上的相片也已經不見了。
然而席季恩卻清楚看見了在卡片右下角,沒被浸泡到地方,有一用鋼筆畫出的兔子頭,那是她的筆跡。而這個兔子頭,她只在一個人的校牌卡片上畫過,那個人就是謝花涼。
她記得,上一週的體育課,上到一半的時候突然下雨了,體育課只好作罷,她和謝花涼回到教室後,謝花涼就發現校牌丟了。雨停後,她們返回去找了一遍,也沒找到校牌,只好跟老師報告,重新辦了一張。
席季恩從井念京懷裡擡起頭,望著他依然溫和的表情,想問他這是怎麼回事,卻被張羅好飯菜的席夫人招呼過去吃飯了。
井念京彎腰撿起那張校牌放回口袋,轉身就往飯桌走。
席季恩看著他的背影,只能愣愣跟過去。內心充滿了無數個疑問,像一團亂毛線一樣,在她心裡糾纏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