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先發現舞臺有異樣的是席季恩,舞臺左邊的臺柱在搖晃著,席季恩看著心裡著急,想跑上去卻總是被人潮擠回來,大叫著也被尖叫聲淹沒了。
眼看那莫名折下來的臺柱子就要砸到在賣力演唱,渾然未覺的謝花涼頭上時,在舞臺旁邊的俞北如豹般,迅捷躍上了舞臺,將謝花涼推開了。
然而想象中的疼痛並沒有在俞北身上降臨。他只感覺到一雙瘦弱的手臂將他抱住,然後物體砸在肉體上的悶響聲就在他耳邊響起。
一瞬間,舞臺下響起了驚叫聲,和人羣跑動的嘈雜聲,趕來的謝花涼的驚呼聲席捲進俞北的耳朵裡,形成了巨大的轟鳴聲。
轟鳴聲裡,他清楚看見安塔朝他軟到的身軀。俞北反射性動作接住了安塔的身體,看著她昏過去的蒼白臉孔,俞北的手忍不住顫抖起來,胸口傳來了巨大的疼痛,他幾乎要喘不過氣來了。
他緊緊將安塔抱住,手掌觸到黏/稠的**,空氣裡傳來濃濃的血腥味,俞北往自己手掌一看,看見了猩紅的血液染滿了他的整隻手,而那鮮紅的血正汩汩從安塔的後腦冒出來。
巨大的恐懼瞬間攻佔了俞北的心,他抖著手將手指伸到安塔鼻下,探到她微弱的鼻息,他的心才稍稍放鬆下來。
身邊圍過來了很多人,耳邊嗡嗡響著他們擔心的詢問聲,還有人伸手過來想看看安塔的傷勢。
俞北揮開他的手,如負傷的獸嘶吼出聲:“讓開!”
他說著便抱起安塔衝出了人羣,慌亂中他的一隻布鞋早已經掉了。腳板底踩到了尖利的石子,他卻感覺不到了痛,依然奮力的向前奔跑,心裡在大聲朝著已經昏死過去的安塔說著:安塔,你要撐住。
醫院的走廊上,俞北頹然坐在等候的長椅上,他抱緊自己的膝蓋,卻還是抑制不住身體深處傳來的寒意。
手上還沾著安塔的血,血腥味時刻在提醒著他,剛纔那驚險的一幕。
安塔就在他面前倒下,腦袋受到重創,那鮮紅的血,讓他覺得恐懼。他真的好怕,好怕安塔會出事。
他擡頭看見手術室的燈還亮著,走道上只有偶爾來往的人,很安靜,更是讓恐懼在他心中加劇。
一雙黑亮的皮鞋出現在他的視界裡
,俞北擡起頭來,看見的就是安謐凝重的臉。他張了張口,卻沒能說出話來。
“怎麼樣了?”安謐的聲音很平靜,沒有任何的起伏,但是俞北卻感覺到了無形的壓力。
“還在手術中?!庇岜碧蛱蚯瑵拿?,只說出了這幾個字。
“怎麼會發生這種事情?”安謐問道,聲音裡有了明顯的怒意。
“她……”俞北還沒來得及說些什麼,卻被趕來的謝花涼等人打斷了。
俞北前腳才離開,主辦方的保全人員也到了,他們簡單瞭解情況後,就作出了應急措施,“我們”樂隊的演唱也被迫停止了。
出了這麼大**,驚動在周圍巡邏的警察,他們在接受了警察的盤問之後,才趕過來。
謝花涼著急的問俞北:“怎麼樣了?”
“還在手術?!庇岜杯h顧一眼跟過來的人羣回答。
聽到回答後,大家都沉默了。安謐見狀也沒再說什麼,挨著俞北一屁股坐下,掏出煙來點上。
幾人當中,最隱藏不了的情緒的就屬席季恩了。她望著手術室門上“手術中”三個字,按耐不住心中的著急和擔心,開始來回踱步,一邊還在念叨著:“怎麼辦,怎麼辦……”
井念京看著她方寸大亂的樣子,剛想過去叫她鎮定點,卻被丁小什搶先了一步。丁小什拉住她的手,柔聲安慰她。在丁小什的安慰下,席季恩才稍稍放下心來。
井念京看著這一幕,心裡突然覺得酸楚難抑。
謝花涼呆呆背靠著牆站著,雙眼望著手術室的門,移不開目光。她身邊的秦自,無聲拍拍她的肩膀當是安慰。
安謐抽完一支菸,拍拍俞北的肩,然後朝他使了個眼色,便帶著他離開了。
謝花涼看著他們離去的背影,忍不住要跟上去,卻被井念京攔住了。他握著她的肩膀安慰她,沒事的。
謝花涼心中忐忑,卻不知道該做什麼,能做什麼。
她頹然蹲下,雙手揪起頭髮,在心中問自己,怎麼會發生這樣的事呢?
好端端的臺柱怎麼會突然倒下來,明明開始之前已經再三檢查過了,難道……
謝花涼垂下眼瞼,陷入了沉思。
而俞北被安謐帶到了
醫院的庭院裡。夜色裡,俞北看不見安謐的表情,只聽到他壓抑著怒火的聲音。他說:“究竟是怎麼回事?”
“安塔她是爲了救我才受傷的,對不起,我……”俞北低頭說道。
“不要和我說廢話,我現在沒有耐性聽。”安謐的聲音有了顯而易見的不耐煩。
“我們正在看演出,舞臺上的臺柱突然倒下來,我衝上去要救阿涼,沒想到安塔卻替我擋下了砸下來的臺柱。”感受到安謐身上巨大的怒氣,俞北內心愧疚、緊張,說的話有些語無倫次了。
“嗯……你說的是今晚全國青年歌唱比賽的拉票會?”敏銳過人的安謐,雖然只聽到俞北描述的隻言片語,卻已經將整個事件串聯起來。
“對?!庇岜秉c頭答道。
“你說的阿涼是‘我們’樂隊的主唱?”作爲這次全國青年歌唱比賽的其中一個贊助商,安謐對選手們多少也有些瞭解,爲了確定自己所知道的的內容,他沉聲問道。
“是的?!甭牭贸霭仓k語氣的轉變,俞北沒有否認。
“你爲什麼要去救她?俞北,你說過的不會讓安塔受到傷害,可是現在呢?!你不僅讓她受傷了,而且……她媽媽在國外出差,明天才回來,你要我怎麼跟她交待?”
安謐突然串過來揪住俞北的衣領問道,暗夜裡,俞北看見他光火的眸子,內心愧疚難當。他垂下頭低低說了聲,對不起。
聽到俞北的道歉,安謐大力甩開俞北的衣領,提醒自己要冷靜。他轉身深呼吸後,對俞北說:“這件事情並不簡單。我會叫人去查?!?
聽到安謐的話,一直在擔心安塔,沒有細想其他的俞北也感覺到事情的詭異,他下意識點點頭,纔想起來,夜色太暗,安謐根本看不見,才又說道:“需要用到我的地方,我隨叫隨到。”
安謐轉身拍拍他的肩膀,算是對他負責任的讚許。
“俞北,你想保護安塔嗎?”
“想。”
“那你願意照我說的去做嗎?”
“請說。”
“離開安塔,跟我出國?!阒挥凶兊脧姶笾?,才能保護她。”
“……讓我再想想吧。畢竟我還沒有畢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