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安然……看著這個人,我的心一陣狂跳。
不是安然,怎麼可能會是安然。這個人我見過的,在空門的時候。
他是空門的人。與流雲(yún)爲(wèi)敵的空門。救?不救?我好想把他推開,騎上馬就走,可看著他與安然相似的臉,我無法做出任何動作。
雖然這個人身上的血腥味很重,卻掩不蓋不了一種氣息。這種氣息,我好像追尋了很久,它可以牽動我的心情。
一時讓我不計後果就把他救回了我住的地方。
也還好,我有一匹馬,可愛的馬。不然我一個人是無法走那麼遠(yuǎn)的路帶他回去的。
之後我還不辭辛苦的去鎮(zhèn)上抓了些治外傷的藥,當(dāng)然是順便的,我的主要目的還是爲(wèi)了去看我自己的傷,因爲(wèi)再不治會死人的。
大夫把了脈,然後爲(wèi)我的胸處綁了胸帶加壓,再在說了一大堆的叮囑的話後,我終於提著藥走出了藥店。
我在想我是不是要買一本黃曆什麼的回去看看,以後出門可以挑個好日子,要不再來幾次這樣的飛來橫禍,我恐怕連五個月都熬不過去。
這人挺幸運的,那麼高個地方摔下來,沒有摔死,別說前頭還受了重傷了。
我知道他那些外傷不是讓他昏迷不醒的原因,而是他的內(nèi)傷。可惜,我不懂得如何用內(nèi)力幫他療傷。
我也不敢叫大夫,這樣很容易泄露我這個地方,而且,如果他有仇家追殺的話,也容易把他們引過來。
他在昏迷的時候嘴裡總喊著一個人的名字,叫什麼雙兒?霜兒?反正就是這個讀音就是了。我在無聊的時候就坐在牀邊看著他發(fā)呆,然後想著他會是安然嗎?想他著口裡那個人的名字。
銀雙,吟雙,淫雙(這個基本上是不可能,九層機率是不可能的)寅雙,銀霜,吟霜,垠霜……回頭等他醒來我一定要問問,我就不信這裡面沒一個對的!
熬好藥,我端到了牀頭?!皝?,喝藥了,我?guī)湍愦荡禌觥?
自言自語這一套,也就是因爲(wèi)他我學(xué)會了。喂他的藥每次都是浪費了一半,我看得心疼,怎麼說我也熬了那麼久的時間。
“雲(yún)……”
嗯?不是雙兒了?我剛喂完藥,把碗放下,他就又開始說糊話。
“霜兒……”
難道那個霜兒姓雲(yún)?
“吟霜……不要走!”他動了,雙手在空中亂揮一氣。
“吟霜……吟霜……不許離開我……不許……怎麼可以……愛上別人?”
我看著那雙無助揮動的手,聽著他嘴裡叫著別人的名字,心中有些憋悶,微伸出手握住那雙手。
“那個,我在這裡,不離開。”
這種做法有些用處,他果然安靜了下來。
我嘆口氣,又是一個被愛情所傷的人呢。
爲(wèi)什麼,總是愛得那麼深?想起流雲(yún),心口有著隱隱的疼痛。
我也沒有想過,那一次,會是最後一次,相互擁有,相互擁抱。
我知道,我想去愛流雲(yún),或者說已經(jīng)愛上了,可是,我不敢去愛。亦或者說,我,有這個資格去愛嗎?
愛情對我來說,好像還是太過遙遠(yuǎn)太過美麗。
握著那人的手被反握住了,我擡眼一看,只見他正睜著他那雙黑不溜秋的眼睛看著我。
我立馬朝他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呀,你終於醒啦?”
“你是誰?”他雖然還處於生病狀態(tài),可是那雙眼睛卻是凌厲得很,這人的身份一定不簡單。
“哦,我叫凌……榛。你那天從懸崖上掉下來的時候我剛好在下面,就把你救回我家了?!?
他坐了起來,似乎打量了一下這個地方,也打量了一下我。我沒看漏他臉上那有些許迷茫的表情。
“你的身體?有沒有好些?”
他閉眼,似乎是調(diào)了一小週天的氣息,然後睜眼說,“還好?!?
“那就好?!蔽页恍Α?
他沒說什麼,只是起身披上了衣袍,下牀,然後走在門口就一直站著沒動。剛纔那微微迷茫的表情已經(jīng)不見,再回頭看到我時,銳利的眼神就像刀子一樣直直向我射來?!傲栝??”
“嗯?”我擡頭毫不心虛的與他對視。他對我的這種敵意,是應(yīng)該的吧。
“你爲(wèi)什麼會在這裡?”
什麼爲(wèi)什麼會在這裡?我難道不能在這裡?或者,“你認(rèn)識我?”
“不認(rèn)識。”冷淡的言語。
原來古代人對救命恩人的態(tài)度並不像電視上那樣千恩萬謝。
我盯著他半響,緩緩說道,“既然你沒事了,那就早點離開這裡吧。要殺你的人肯定會找你,我不想被推累。”然後轉(zhuǎn)身,誰知只這一個稍稍的轉(zhuǎn)身,就帶動了胸腔,喉嚨又是一陣發(fā)癢,猛烈的咳嗽了起來。
咳咳咳咳……好痛?。?!
完了,痰液阻塞氣道了……呼吸困難了……
“你怎麼了?”
我怎麼了?還不都是你!我扶著牀沿,無力的癱坐了下去,繼續(xù)咳得天昏地暗,感覺那肋骨都要刺進(jìn)心肺裡去了。
那人似乎也看不下去了,走了過來,蹲下身子拍著我的背,想幫我順氣。
我狠狠的掐住他的手臂,咳嗽更用了一分力,終於那口痰被我給逼了出來。竟然還是紅的!
我鬆了口氣,往後一倒就躺到了地上去。
“喂,你沒事吧?”
我笑了,當(dāng)然不敢大聲大力度,不然會疼。“沒事,還沒死呢。不過,你如果那時候再壓得重一點,我就可能當(dāng)場喪命了。”
“抱歉?!彼⒋诡^,終於有一點是我救了他的自覺。
“沒必要,是我自己倒黴,躺在那看風(fēng)景還會突然從上頭掉下個人來要我的命。”
“你放心,我會叫人醫(yī)好你的。”
“呵,醫(yī)好如何?醫(yī)不好如何?”反正都是將死之人,有區(qū)別嗎?
“不會醫(yī)不好的。”
“你有深愛的人吧?”我沒理他的話,而是問起我感興趣的話題。
他的眼神馬上警覺起來。
我拉著他的手坐了起來,“你一定很愛很愛那個人對吧?就算她不要你了,你也還愛著她。”
“你……”他有好像生氣了,一副要發(fā)怒的樣子。
“我並沒有取笑你的意思……你快走吧,回去找你的愛人,你不見了,她一定很擔(dān)心你。”
“他不會擔(dān)心的?!?
單戀?想到他之前夢囈話,看來確實是這樣了?!安粫模銓λ?,爲(wèi)她真心付出,她總會察覺到,然後會喜歡你的。”
“是嗎?”
是嗎?其實不是的吧。我低下頭,思緒定下來,一下子就感受到了他身上的氣息?!芭阄摇辈唤?jīng)大腦思考的就說了這兩個字,我一愣。趕緊祈禱他沒有聽到,但顯然他的聽力很好。
“我爲(wèi)什麼要陪你?你到底是什麼人?”他一把抓住我的手腕,逼視著我。
我皺眉,“放手,很疼?!?
“說,你是什麼人?”他沒有放手,還加重的了力道。
“凌榛啊,不是告訴過你了嗎?”
“不是問你的名字!”
“那就是住在這裡的平民百姓啊?!?
“哼!一個平民百姓家中的娃兒,會有此等內(nèi)功修爲(wèi)?一個平民家的人,會住在這小屋裡?”
“原來你就是懷疑我嘛,真是的。我好心救了你還要被你懷疑成要害你的人!我要是想害你,還會傻傻的等下懸崖下,等你掉下來壓斷我好幾根肋骨,差點性命不保?我何苦來著我?再說這個地方,反正沒有人住,我借用下不行嗎?”
他安靜了一會,似乎在想什麼,然後把我的手放開了,只是看著我的眼神突然變得複雜起來。“我傷還沒好,要在這裡再住段時間。我不會拖累你的,你放心好了。”
“我隨便你?!边??什麼味道?啊,糟了,藥!我急忙站起來,朝外面走去。
那人也跟了過來?!霸觞N了?”
“熬的藥幹了?!蔽曳籽?,“都是你,又得重新再熬?!?
“關(guān)我什麼事。”
“好好,不關(guān)你的事情。”要不是你攔著我問東問西,我會忘了嗎?我在心裡這麼想,然後加火,再將藥放入罐子里加水開始熬。
煙燻得我又想咳嗽,我立馬扔下手中的蘆扇躲得遠(yuǎn)遠(yuǎn)的,又用手捂住了嘴努力止住咳嗽,免得胸口又會疼痛。
“熬藥做什麼?”
“喝?。 边@人怎麼連這個都不懂。
“我是問你,這藥做什麼用的?”
我無力的翻眼,“療傷治病用的?!?
“凌榛!”
“好吧,大夫說傷後經(jīng)脈受損,氣血運行障礙,氣滯血瘀不通則痛,離經(jīng)之血,溢於脈外……後面的忘了,好像是治這個用的?!?
“你不是有內(nèi)力嗎?我看也不弱的樣子,這種傷病,自行疏絡(luò)經(jīng)脈就可好,費這麼大勁幹什麼?”
“???這樣也行?可是我不會?!蔽以缇椭?,練武之人是可以自行療傷的,可我卻不懂。雖然知道穴道的分佈,可是不知道該如何運行。
“你不會?”
“嗯,我這內(nèi)力只是強身健體用的,教我的人沒有說別的?!?
“那你知道穴位嗎?”
“這個知道一些。”
“那好,我說,你做?!?
“好啊。”我走回了房內(nèi),盤坐牀上。
“氣出丹田至天樞,過關(guān)門歸日月,至天池,再過中府雲(yún)門,納氣戶,入靈墟。後沖天突,璇璣,華蓋,紫宮,玉堂,膻中要道,徘徊不去,終歸氣海……”
我跟著他說的去做,身體內(nèi)一股暖流在竄動,很是舒暢,不覺又順著這運行之道多走了幾遍,但覺胸前一窒,然後一口腥甜從口中涌了出來。
“好了,淤血已除,以後不會咳得那麼厲害了。還有,要是以後再碰到什麼重物要砸過來,記得用內(nèi)力護(hù)身,不要白白浪費了一身好內(nèi)力。”
“謝謝啦?!蔽页π?,卻看到他愣了愣,然後喃喃說道,“如果,他也會這樣對我笑……”
“她美嗎?”
“美,很美。”
“她是不是嫁人了?”
“嫁人?”
“沒有嗎?其實,沒嫁人之前,你還是有機會的,不用那麼絕望?!?
“呵呵,他不可能嫁人,他都娶妻生子了?!?
呃?男的?不是吧?我碰到人怎麼全是……那個……
我乾笑。
“怎麼?瞧不起人了?”
“我沒有?!遍_玩笑,瞧不起他不就是瞧不起我自己了?再說,就算我瞧不起他他又會在意我的看法嗎?“兩個人相愛就行了,又何必在意那麼多?!?
他看了看我,也走到一邊坐下,打起坐來。
他昏迷的這些天,外傷是差不多了,內(nèi)傷我可是一點也沒有幫他弄過,不過,現(xiàn)在他自己醒了,想必用不了多久就會全愈了吧。
我看天色也已不早,動手去弄晚飯,其實也沒有什麼,就是生點火,把乾巴巴的饅頭弄熱乎,再泡碗菜湯,一餐也就將就了。
火點了半天,點不起來。我盯著柴火鬱悶了一會,再接再勵。
等我差不多弄好時,那個人療傷也療得差不多了。
“吃晚飯。”簡單招呼一聲,我就自己坐下開始用餐。
他坐在一旁,遲遲沒有開動。
“幹嗎?你不餓?”
“這種東西,怎麼吃?”
我臉色黑了下來,“是,這種東西對您來說是不能吃,可我不是你,哪有您那麼大架子。有這種東西吃吃已經(jīng)萬幸了,至少不會餓死?!?
“凌榛,你過的都是這種日子嗎?”
“這種日子又怎麼了?我喜歡?!逼鋵嵾@類似於乾糧的饅頭,確實是不好吃??晌胰藨?,寧願吃得差一點也不願意動手燒或者是跑得遠(yuǎn)遠(yuǎn)的去買。
“凌榛,你跟我走吧,我?guī)慊匚壹胰?,以後吃好的穿好的如何??
我一口吃的差點噴出來,這人真是俗?!安挥昧?,我就喜歡住這,我也不用你拿別的什麼東西回報我,說了,你留在這,陪我過半個月就好了?!?
他看一眼桌上的食物又看看我,“這附近還有別的人家嗎?”
“沒有!”吞下最後一口,我重重放下筷子。然後起身去打水,準(zhǔn)備洗個澡就睡覺。
“凌榛……”我洗完回房的時候他還是坐在桌邊,好像沒有動過。
“吃不吃隨你,我累了要睡了,你自便?!闭f完也不看他一眼,爬上了牀,矇頭就睡。
睡著睡著,身邊就感覺多了個人。
很溫暖的身體。我習(xí)慣性的靠了過去,抱住了這身體,感受著特有的體溫滿足的笑了。“爹爹……”
流雲(yún)的手像往常一樣撫過我的臉龐,輕輕柔柔的觸動,癢癢的??晌液芾?,眼皮很重,不想睜開眼睛。
溫?zé)岬臍庀⒖拷宋?,軟軟的脣印了上來。輕輕呢喃一聲,我回應(yīng)了他的吻。
他的呼吸一下渾厚起來,沒一會,我只覺得一個重物壓上了我,同時有一隻火熱的手探入了我褲子。
我顧不得下面,只感到胸前一陣巨痛傳來,猛的睜開了雙眼喊起來,“痛,痛痛痛……”
雖然是夜晚無燈,可窗外也隱約有月光照射進(jìn)來,讓我看清楚了這個壓著我的人,不是流雲(yún),是安然。明明是安然,可我還是條件反射性的把他給推開,也在那一剎那間,腦袋清醒了些。流雲(yún)?安然?他們怎麼可能在這裡?
“你做什麼?想謀殺???”我緩過氣,惡狠狠的瞪向那人。真是疼死我了!
“不好意思,我忘了你的肋骨斷了?!?
聽聽,聽聽,那是什麼語氣?“不好意思,你忘了我肋骨斷了……???嗯?”我握握拳頭,真想一拳就揍過去!但是,不能衝動,不能動怒,不能做大幅度的動作。我忍!
他看著我,突然笑了。雖然看不到他的表情,可是我聽到那沉悶的笑聲。
“笑什麼?”
“凌榛?!睅е聊サ囊馕?。
“幹嘛?”
“凌榛?!焙孟裨谕嫖哆@個名字。
“幹嘛?。俊?
“凌榛?!?
“你有?。 蔽野l(fā)現(xiàn)我的修養(yǎng)真的挺不錯的,這樣還能忍住不動手。
他又笑了笑,伸手勾起了我的下巴。“凌榛,我們打個賭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