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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第 29 章

子文像只沒骨頭的貓一樣, 蜷在沙發上,聽著江文在門口和韓潤小伍送別,聽著江文關門, 聽著他的腳步越走越近, 感受著他寬大的手掌覆在額頭上試溫度, 一切好像都回到了心無旁騖的一年前, 可是錯覺始終是錯覺。

“別賴在沙發上, 想睡的話,就洗澡好好睡!”江文坐到沙發上拿著遙控換臺。

“把燈關了,陪我呆會好嗎?”子文閉著眼睛不去看他,

江文起身去關了燈,繼續坐在沙發上看電視。

“把電視也關了吧!”江文低頭看了下子文, 關掉了電視。

客廳一下子黑暗而安靜起來, 隱隱透著不安, 藉著打開的臥室門,月光和路燈透進來, 微弱又稀薄,一直閉著眼睛的子文,很快就習慣了這黑暗,挪了挪身子,把頭枕到江文的腿上, 側臥著對著電視上紅色的指示出神。

彼此都不說話, 呼吸和心跳那麼清晰, 身體的熱度互相傳遞, 子文拉過江文的右手, 慢慢細細的撫摸,手掌比自己的要寬大, 掌心柔潤而溫熱,指腹因爲打籃球微微的有些粗糙,用自己的手指穿過他的,交握在一起,微微用力握緊。真希望時間就停在這裡,不再前行,保存這靜謐溫馨,片刻至永恆。

“畢業後,我決定離開上海了!”交握的手很用力,連子文自己都感覺到了疼。

子文轉頭想看看江文的臉,可是太黑了,看不清,他真的很想知道江文現在的表情,是不是會難過會不捨。可是他不敢看,他怕那好不容易建立的決心瞬間崩塌。

“一定要走嗎?”那刻意保持平靜的聲音還是有些微顫。

“我累了,累的一分一秒都走不下去了,我已經沒有信心能平和的和你繼續走下去了,這一年,在人前看你和丁蕓在一起,我壓著把你從她身邊搶過來的念頭,在人後我強迫自己不去牽你的手,不去貪戀你的懷抱,不去索求你的溫柔,你知道今天走進這屋子,一想到丁蕓可能來過的時候,我有多嫉妒嗎,我嫉妒的想把這的一切都毀了,燒的乾乾淨淨連灰燼都不要有。我是真的堅持不下去了,我沒那麼偉大,看著你和丁蕓在一起還能微笑祝福,我怕我的嫉妒和獨佔欲總有一天會毀了我們這段友誼。我也一直以爲可以就這麼粉飾太平的欺騙自己下去,假裝還是好朋友假裝自己不愛你,可是我做不到,這一年我努力了無數次,我甚至放棄了生命都不能放棄你,我真不知道要怎麼辦了,我只能選擇離開你,在看不到聽不到你的地方慢慢的忘記你,等待我能全部放下的那一天,我們還會是好朋友。只要還在你身邊我就會習慣性的依賴你,就像今天一樣不自主的向你撒嬌索取你對我的好,其實這一年你也不好過,看你小心翼翼步履維艱,維護我維護我們這段友誼,我也好心疼,既然已經回不去了,不如就放手吧,你一直想問我的話,我今天回答你,我愛你,比你能想象的程度還要愛,可是我要放棄了,明天,我們都退回普通朋友的身份,重新開始吧。”

終於說了,曖昧最是傷人。這種友達以上戀人未滿的狀態,由自己來一手切斷,斷掉自己所有的退路,才能繼續往前走,我對你的一切好,都是因爲我愛你,可你對我的好,卻都與愛無關。淚慢慢涌出來,劃過臉龐,落在腿上,一點點的氳染開去,終於還是在你面前哭了。

對不起,你又何苦顫抖著對我說對不起呢,這隻會讓我的淚更洶涌,對不起我什麼呢,因爲你不能愛我嗎?因爲你對我太好嗎?我們誰都沒有做錯什麼。只是被世界愚弄了而已。所以我不需要你的對不起,過了這一夜,我們一定可以從頭開始。所以陪我哭過這一夜,握著你的手和過去告別,我們總會有新的明天!

陽光總是跳躍著的,時間一到它就不允許你繼續躲在黑暗裡,子文揉著紅腫的眼睛,換掉睡衣,坐在地板上把屬於自己的東西,一點一點的整理出來,裝箱打包,從此這裡就不會再有自己曾經存在過的絲毫證據,拿過衣服蓋在江文的身上,就這麼靠在沙發上睡著了,醒來脖子和肩膀要痛死的,被自己枕了一夜的腿可能已經麻木的沒知覺了吧,今天的天氣肯定很好,早上的陽光就這麼充足,藉著這晃眼的陽光再好好的看你一次,昨天的話肯定是讓你傷心了,睡著的時候眉頭都皺的這樣緊,用手舒展開你皺緊的眉,再摸摸你的鼻子和嘴脣,印上最後一個吻,再見了,我的愛,這是唯一的也是最後的一次耳語。

關了門,下樓,找到出租車,把東西扔進後備箱,坐在後座上,看車慢慢的駛出小區,左轉上了高架,子文始終微笑著沒有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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