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隊長對林月曦沒防備，不自覺的思維被她帶走。
他點了點自個的太陽穴，“也不是不可能，我問了幾個知青，他們都說王知青沒變之前這裡就似乎有點毛病。”
他也有這種感覺，只是身爲大隊長不好隨意說人壞話。
要是個正常人，明知道搞&/破&/鞋很可能會吃花生米，卻幾乎是光明正大的一個接一個，要是他也跟某些大隊長一樣的啥都較個真，這世上哪還有她王琴？
如果林月曦知道他此刻的想法，一定會反問他一句：王琴之所以越來越囂張，有沒有可能其中一部分的原因正是大隊的‘縱容’？
可惜林月曦不知道。
她沒去附和大隊長的話，而是問道：“叔，你今天工分都不掙的特意跑來，不會只是說這些事吧？”
還真不是，大隊長表情瞬時凝重，“李知青的事，只是叔心裡沒底，想從你這討個安心，叔找你是跟你說說新知青的事。”
新知青？
“又要來新知青了？”
大隊長：“對，但跟咱們大隊沒關係。”
林月曦這下就奇怪了，“那叔你在愁啥？”
大家不是都不喜歡知青，這咋不來了反而還不高興？
“哎喲。”
大隊長一拍大腿，“就是沒關係叔才覺得怪啊，以前哪次來新知青不往咱們大隊裡可勁的塞，這次竟然一個都沒有，你說怪不怪？”
不是他要犯這個濺，而是太過異常了。
從他們公社有知青下來開始，每一次他們大隊都是被安排人數最多的一個，這猛不丁的突然說這次知青不安排到他們大隊了，咋想咋不對。
要是現在的社長還是以前那位，他還會覺得是老朋友在照顧他，可新來的這位那是早恨不得把他整下去換上自己人，怎麼可能會把好處讓他佔去？
但是知青不往他的大隊裡安排，似乎也整不到他啥，反而是給他省了麻煩。
他自個是咋想也想不明白，煎餅一樣在牀上攤了一晚上後，
一早去找老陳嘮嗑，結果老陳也琢磨不明白。
這不，上工時看到冷知青，他猛的反應過來，他咋那個蠢的不曉得找林知青這個聰明人幫著分析分析。
“昨天我去公社開會，會上說到半月後又要來一批新知青，我本來以爲社長會把這批知青往咱們大隊安排，冷汗都嚇出來了。”
“沒想到社長竟然說：我們大隊這些年接收的知青最多，已經不容易了，這次就不往咱們這安排，讓其它的大隊抽籤來決定接收幾個。”
“最讓我覺得不對勁的是，抽籤結果也太巧了，上陽大隊，中陽大隊等這幾個大隊長人品都不錯的大隊，抽到的都是空白籤，下陽大隊那個窮窩窩，這次竟然要接收九個知青。”
而這次來的知青，總共就十三個人。
整個紅旗公社，下陽大隊是最窮的一個大隊，地方太偏，進出都是山路，能種的地也不多。
前一個大隊長在還好，至少他在時下陽大隊的人勉強能有個溫飽，可在五年前換了個大隊長後，下陽大隊是一年不如一年，就去年那風調雨順的好年景，竟然還有人餓死。
這樣的大隊，往年接收知青的事都是直接撇開他們，今年竟然成了接收最多知青的一個大隊。
“開始時我還挺高興，後來和老趙頭他們一塊吃飯閒聊，我們聊著聊著，越聊越覺得不對勁。”
不用接收新知青，不用再多分人頭糧出去，回去和隊員們也好交待，所以幾個大隊長一開始都很高興。
可高興勁兒過去後，大家都反應過來事情不對了。
都是至少管著幾百號人的領導，哪個會是真沒腦子的人？
只是大家都跟李大有一樣，察覺出來這裡頭有不對勁，可又實在琢磨不出來是哪裡不對勁。
難不成是新社會欺負下陽大隊？
那也不對啊，下陽大隊今年還領到救濟糧了呢。
林月曦腳步已經頓住，眸色逐漸幽深。
大隊長看她這樣，以爲她從自個的話中琢磨出了啥，忙問道：“曦丫頭，你是不是猜出啥來了？趕緊跟叔說說，叔從開會回來後，這心裡就一直七上八下著，總感覺要出事。”
這感覺太特麼的折磨人，他吃飯睡覺都不踏實。
“叔，我跟你說個事兒。”
林月曦將許志川鄰居的事告訴了他。
大隊長聽後久久不語，兩三分鐘過去，他才沉重的呼出一口氣，不敢置信的重新看向林月曦。
聲音都著恍惚的問：“你說的是真的？”
不怪大隊長一副沒見過世面的樣子，一來這裡偏僻且窮，與外界的通訊少得可憐，整個紅旗公社總共不到五臺電話。
公社政&/府大樓里社長的辦公室那一臺，派出所所長的辦公室一臺，郵電局一臺，紅星大隊村委樓一臺。
紅星大隊的這一臺電話，還是林月曦下鄉前修柏油路時纔給安裝的。
電話少，打電話的費用還特麼貴，他們接收外界的消息主要靠的是報紙。
可報紙也就城裡人會買，鄉下認識字的都沒幾個，誰捨得浪費這個錢？
況且這事兒報紙上並沒有登過。
他們都不知道，很正常。
另一個原因，是他們的運氣真的很好。
雖然地方偏且窮，但前面的幾位公社領導都不錯，至少頂多來個庸人，都沒那些亂七八糟的事。
而委員會那，更是從剛成立起，正副中至少有一位是從部隊出來。
一直有人替他們頂著，所以他們一直不用去多想，一旦手裡有【權】的是個壞人，會做出多麼喪心病狂的事情。
好在大隊長並不是真的單純，只是曾經一直有人替他們負重前行，讓他們不需要去多猜多想，只要做好份內之事就可以。
“這，這事兒不能讓它發生在咱們這啊。”
大隊長怒而憤起，“我得去找老趙頭他們說道說道，可別讓他們把咱公社的名聲給毀了。”
他們公社爲啥能叫紅旗公社，而不是像隔壁一樣的叫紅棉襖公社？
那是老祖宗們給他們掙來的榮耀！
可不能讓那些外來的癟犢子把老祖宗的臉給丟盡。
大隊長氣呼呼的大跨步遠去，那架式，瞅著像是要去跟誰拼命一樣。
小昭華看看門口，又瞅瞅小姑姑，“小姑姑，李爺爺是要跟人去打架嗎？”
林月曦露出個意味深長的笑容，揉了揉小傢伙的腦袋，“對，去打一個不用動手腳的架。”
不用動手腳那還是打架嗎？
小昭華表示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