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峰臉色一換,笑嘻嘻敲了我腦袋一記,“你當我們初出茅廬嗎?我們是老江湖了,這種場面見過無數(shù)次,不會被迷惑?!?
我彆嘴,不信他的話。
路峰揚眉,“怎麼,你不信?”
他像是要下地幹活兒似的,把兩邊袖子擼成環(huán)繞狀的大疙瘩,“前面這些東西,可是好東西,一會兒跟著哥,能拿多少拿多少,回去當蘿蔔吃?!?
“什麼東西?”我不明白。
“人蔘?!表n宇斌插話。
他點點草房子前的那些人,嘴角蓄著笑,對我解釋,“這些都是人蔘精?!?
“費鋒和林娟,是被人蔘精吃了腦子?”我疑惑的詢問韓宇斌。我從沒聽說過,人蔘精吃人的,只知道人吃人蔘精。
韓宇斌說:“吃人腦的不是這些,是這裡面的人蔘王?!?
他說,這些人蔘精,都是人蔘王的鬚子斷裂變化而成的,能吸引迷惑進入這裡的人類,讓人類以爲見到了居住在人間仙境裡的親人。
等人類喝下人蔘精的體液,洗掉身上的污垢後,人蔘王就登場了。它會像是吃猴腦一樣,用法力扒開人的頭蓋骨,將人腦吃掉。
被吃掉大腦的人類,不會當場死掉,因爲他們喝了人蔘精的體液,就會短暫的擁有幾天妖力,維持生命。
進來的人類,百分之九十九,都被埋屍在這裡頭。費鋒和林娟屬於那百分之一,僥倖從這裡逃了出來,而且還下了山。
想知道他們究竟是怎麼逃出這裡的,只有抓到人蔘王后,我們才能問出真相。
任酮不廢話,直接命令我們開始幹活兒。
所謂幹活兒,就是開始屠殺幹掉這些人蔘精。
我們不約而同的避開‘自己的親人’,選擇從別人‘親人’那裡下手,大肆屠戮。我們挨片兒的揪人蔘精的頭髮,將它們拔成禿頭。
頭髮是它們的鬚子,也是它們內丹精華所在。
一旦全部拔掉,它們就會失去妖力,成爲普通的人蔘。
這些人蔘精,因爲根植在草房子裡,所以沒有辦法離開草房子附近,法力也不多,只能任由我們殘忍扒光他們的頭髮。
它們雖然幻化出人類的外形,但並不會像人類一樣說話,疼的要命,只會老鼠一樣吱吱吱吱吱的亂叫。
一大片吱吱聲糟亂的響在一塊兒,此起彼伏,就好似夏天晚上池塘裡的蛙鳴似的,吵的人心煩。
我們幹活兒很快,不到半個小時,就幹掉了這片人蔘精。
地上橫七豎八躺著無數(shù)白蘿蔔大小的肥碩大人蔘,看的我口水都要冒出來,很想撿起一個,啃兩口嚐嚐,甜不甜。
我還在想呢,路峰就已經(jīng)行動了。
他就近撿了個大胖人蔘,在衣服上擦擦皮,擰下下面分叉的小肥腿兒,塞進嘴裡,一口下去,喀嚓喀嚓嚼的特別歡快。
我口水滴滴答答,快要從嘴裡流出來。嚥了口唾沫,我一邊彎腰撿人蔘,一邊問路峰,“甜不甜?”
“甜,特別甜?!甭贩鍞[出一副狗熊吃了蜂蜜的模樣,嘴角勾著眼睛瞇著,表情甜蜜到了極點。
被他這句話這麼一勾,我連皮都沒擦,衝著人蔘當中間,大啃了一口。
這一口,差點兒藥死我。
苦!
其苦無比!
不僅苦,還帶著濃厚的土腥氣,簡直就像是吃了口混合了中藥渣子的黑土似的,差點兒把我弄吐了。
我將嘴裡那塊兒人蔘吐出來,扔掉被我咬了一口的胖人蔘,用力擦著舌頭,怒瞪著路峰。
路峰無辜的眨眨眼睛,“忘和你說了,我和一般人的味覺不一樣。我嘴裡有一種酶,不管多苦的東西,到我嘴裡,遇到酶,都會變成甜的。越苦,我吃著就越甜?!?
我舌頭苦麻了,說話都有點兒不利索,“是長綠毛了是吧,我懂。”
“比綠毛高級?!甭贩逋φJ真的解釋著,“綠毛裡面的酶是壞的,我這是好的。”
“一樣?!蔽胰觾蓚€字給他,順便扔給他一對白眼兒。
我和路峰在這邊不務正業(yè)的鬥嘴,任酮和韓宇斌在那邊勤勞的撿人蔘。
短短幾句話的功夫,任酮和韓宇斌,已經(jīng)撿了好幾十個了。路峰低呼一聲,趕緊從兜裡掏出小袋子,彎腰快速撿著人蔘,將人蔘朝小袋子裡扔。
我沒有那種乾坤袋一樣的小袋子,就追上任酮,湊到任酮旁邊,撿人蔘朝任酮的袋子裡扔。
給任酮撿了一會兒,我又去幫韓宇斌。
路峰表示不滿,“寧彩,我呢?你怎麼不幫幫我。你可不能厚此薄彼啊?!?
“誰讓你騙我吃人蔘的?!蔽覜]好氣兒的回話,“我舌頭都麻了,現(xiàn)在說話還是個大舌頭呢?!?
“好好好,我道歉,我錯了,過來幫幫我吧,寧彩?!甭贩遄鲂》?。
我用鼻子噴了股氣兒出去,竄到路峰旁邊,幫路峰撿人蔘。
其實不管我?guī)驼l撿,都沒什麼差別。
因爲這些人蔘,帶回科裡後,肯定是平分的,廖澤和杜凱他們都有份,外間辦公人員每人也會適當分一些。
我們很快撿光人蔘,然後準備去找人蔘王。
早在我們殺人蔘精的時候,就驚動了人蔘王,因爲這裡是它的地盤,無論發(fā)生什麼事情,它都會第一時間知道。
人蔘王本該第一時間就衝出來纔對,但它卻沒有出來。
不僅沒第一時間出來,到現(xiàn)在,我們撿完人蔘了,它也沒出來,就好似不在這個地方了似的。
“人蔘王應該很厲害吧?它難道怕我們?”我上下掃視著任酮,又掃視了一遍韓宇斌和路峰,覺得人蔘王很有可能是怕了他們三個,所以纔不敢出來。
我推測,人蔘王本來只想引幾個人進來,吃吃人腦,改善一下飲食,享受享受人類美味??伤駜哼\氣太差,竟然引進來任酮他們三個厲害人物。
這可壞了,人蔘王不僅沒人腦吃,還損失了無數(shù)的子孫。它自個兒,也怕的躲了起來,不敢見我們,怕被我們幹掉。
我覺得我這推測挺靠譜。
但任酮不這麼認爲。
他讓韓宇斌推一下費鋒的八字。
韓宇斌早前沒推算過費鋒的八字,因爲這個案子,並不需要推八字。
他現(xiàn)在這麼一推算,眉頭猛的皺了起來,隨後又快速舒展開,“費鋒是辰龍年辰月辰日辰時生,這個時日,正好與人蔘相剋。人蔘王吃了費鋒的腦子,法力應該已經(jīng)剩下不多,所以纔會讓費鋒和林娟逃出了這裡?!?
他說完,又捏著手指推算了一會兒,然後朝著左後方一指,“人蔘王就在前面?!?
韓宇斌快步朝他指的方向跑,我們緊隨其後。
在草地的盡頭,有個沒穿衣服的漂亮大姑娘,橫躺在地上。我們跑到她面前,她絲毫不驚慌,只顧不停的朝我們拋媚眼。
精確來說,她是朝任酮三個拋媚眼,完全把我忽略了。
她的目光,自始至終就沒有放到我身上,就好似我是個空氣似的,沒有半兩重。
任酮他們根本不爲美色所迷,就算她美的和天仙似的,也沒用,因爲那都是假象。她本質就是一顆大人蔘,一口能苦死人的人蔘。
任酮動作快下手狠。
他連個招呼都不打,上去抓住人蔘王的頭髮,用力一揪,扯掉十分之九。剩下十分之一的頭髮,可憐兮兮的散亂在人蔘王的腦袋上。
人蔘王本來妖力就剩下不多了,被任酮扯掉大半鬚子,妖力劇減,維持不住美女的外形。
眨眼間,人蔘王由千嬌百媚的大美女,成了一個一米長半米粗的大人蔘。
任酮將人蔘王撿起來,放進口袋裡。
他並沒有將人蔘王的鬚子全部拔掉,留著那麼稀疏幾根,給人蔘王留著一丁點兒妖力,以便於回去可以審問人蔘王。
“怎麼這麼容易?”我覺得這案子破的太容易了,心裡有點兒彆扭。
就好似原本以爲會遇見個大老虎,所以緊張的一晚上沒睡,還準備了最鋒利的刀劍,準備同老虎惡戰(zhàn)一場。
可是,等做好一切準備,來到老虎面前的時候,卻發(fā)現(xiàn)老虎只是一隻有著老虎紋的老貓。
這感覺,慶幸與失落並存,還有種明明事兒完成了心裡卻總覺著沒完的奇妙感。
“是太容易了。”路峰接話。
“是吧。”我點點頭,看向任酮,“會不會有什麼陷阱?”
任酮說:“不會?!?
“不是還有隻大金魚麼?!蔽已鲱^朝天上看,“也許它纔是最厲害的,人蔘王和人蔘,都是它弄來忽悠我們的?!?
“金魚,是人蔘王用妖力弄出來的,包括這個樹中空間,都是人蔘王妖力維持的。”韓宇斌爲我解惑,“人蔘王現(xiàn)在維持不了人形,就更維持不了這裡和金魚。這裡很快就會消失?!?
任酮出聲,“快走。”
我們用比進來時快兩倍的速度,衝出了樹心,衝到了外頭。
路峰最後一個跑出來,差點兒被快速合攏的樹縫夾住腳。
幸虧他最後猛力朝外一撲,才免了被夾腳的危險。
路峰拍拍褲子站起來。
他還沒站穩(wěn),突然朝左側又是一撲,將藏在草叢裡的太歲精撲了個正著。
“嘿,這玩意兒是個好東西?!甭贩迤珰q精的小尾巴,倒提著太歲精,像是搖晃鐘錶一樣,搖晃著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