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力深呼吸了兩口，海水進(jìn)入我的肺部，卻並沒有讓我感到難受，反而讓我肺裡特別舒服，像是在植物園裡頭深呼吸似的。

我詢問怪物，“你是海子？”

住在海中海最深處，還讓那隻叫做九頭炎的怪蛇去把我弄了進(jìn)來，一路送到它身邊，這明擺著它就是海子。

它抻高眉骨上那兩條厚實的肉，下眼皮卻朝上縮，讓他有點兒像是近視眼在瞇瞇眼兒。不在意的看看頂上正在和妖怪們廝殺的九頭炎，它皺了皺鼻子，“我是海子。可我要找的不是你，九頭炎弄錯了。”

喪氣的吐了一串泡泡出來，海子皺著眉骨上那兩團(tuán)厚肉，“不過，你既然被九頭炎弄來了，也只能是你了。”

我看著它，等著它下面的話。

海子說：“你要負(fù)責(zé)將我送到下一片海域，在我再次睡著之前。”

“我？”我驚詫的看著它。

它眼睛瞪的比我更大，“你不願意送我到下一片海域？難道你想吃了我？想成仙？”

“當(dāng)然不是。我是被幾個妖怪弄進(jìn)來的，進(jìn)來之前，根本不知道你，更不知道吃了你就能成仙這個事兒。”我解釋過後，和它商量，“既然那個九頭炎弄錯了，我可以幫你找到你要找的那個妖怪，讓他送你去你想去的海域。”

海子思索著看向我，在我以爲(wèi)它要答應(yīng)我的時候，它搖搖頭，“時間不夠了，只能是你了。”

海子讓我送它到天涯海角懸崖下的那片海。

天涯海角懸崖下那片海底，有個很深的海洞，裡面有九頭炎，海子讓我將它送到那個海洞裡頭。

海子一說天涯海角，我就知道九頭炎爲(wèi)什麼會找錯了。它之所以找錯，應(yīng)該是因爲(wèi)在下海之前，我接觸過八目樓，身上染了八目樓的味兒，所以被九頭炎誤以爲(wèi)我是它要找的八目樓。

我被九頭炎護(hù)送著一路下來，卻沒看見八目樓，估計八目樓已經(jīng)遭到不測了。

要不然，以八目樓那麼擅長水性，早該下來了纔對。

我沒拒絕海子的要求。

實際上，我也沒有辦法拒絕。

因爲(wèi)八目樓沒了，天涯海角的那些八目樓估計還在等著他帶海子回去淨(jìng)化海域。要是海子不能在睡過去之前，到達(dá)那片海域，那些八目樓估計很快就會滅絕。

陰差陽錯的，我到了這個地方，也算是一種緣分。

不管是好的緣分，還是我黴氣導(dǎo)致的壞緣分，反正既然來了，不如就一就兒完成了海子的事兒。

我們說話的功夫，上面九頭炎將那些妖怪們已經(jīng)消滅了個乾淨(jìng)，殘肢被它用尾巴抽到了上面海域，只有血染紅的那片海水，記刻著剛剛發(fā)生過的廝殺。

不過，很快的，隨著水流的流動，血水就會消弭於海水之中，不留絲毫痕跡。

九頭炎肚子裡的腸子耷拉了好幾結(jié)出來，有的斷裂破碎了，露出裡側(cè)內(nèi)紅色的壁肉。它彷彿不知道疼痛似的，根本不管身上的那些傷口，也不管肚子裡落出來的腸子，甩動著尾巴，游到海子身邊，撒著歡兒的繞著海子轉(zhuǎn)圈。

那歡實樣兒，和討主人歡心的大狗似的。

“它不疼麼？”我擔(dān)憂的看向九頭炎的肚子，很擔(dān)心它再這麼晃動下去，肚子裡面的內(nèi)臟也會被晃出來。

“它快死了，很快就感覺不到疼了。”海子很平靜的說著。它伸出一條細(xì)長的腿，用爪尖朝九頭炎勾了勾。

九頭炎馴服的將腦袋趴在了海子的面前，閉上了眼睛。

海子用四個腿上的爪子尖，****九頭炎的腦袋裡，從裡面掏出一顆菱形的紅色半透明晶體。

晶體被掏出來後，海子扔到我的手上，我條件反射的伸手接住。晶體有我手掌長，半隻手掌寬，正好可以被我握在手裡頭。

九頭炎腦袋裡的晶體被掏出來之後，它嘴裡嗚咽了一聲，垂著腦袋，死了。它的身體落到嶙峋的怪石尖兒上，像是一個用特殊材質(zhì)雕塑成的巨大圖騰，頹喪而又帶著悲壯感。

海子說：“每三百年，在我醒來之前，我都會用靈識去選一條九頭炎。它的使命就是帶你們到我面前，然後用它腦裡的晶體，照亮去往下一個海域的路。使命完成了，它的命也就結(jié)束了。”

看來之前八目樓的說法是錯誤的，根本不是誰搶到海子，就可以把海子帶到那片海域，而是早就定好了的。

我看向海子，“爲(wèi)什麼要用命引路啊？”活著就爲(wèi)了有一天用命引路，這簡直太殘忍了。

海子笑著說：“我們降生在這個世上，就肩負(fù)著這樣的使命。就像我一樣，我的使命就是淨(jìng)化海域。每三百年我都要醒來一次，醒來的目的就是要去淨(jìng)化下一片海域。我沉睡之後，也沒有閒下來過，淨(jìng)化完了選好的那片海域，在那片海域呆上一兩百年之後，我就會隨水漂流，飄到哪裡，我就要淨(jìng)化哪裡。”

“如果你想知道別的，我們需要邊遊邊說，要不然，時間就來不及了。”海子讓我將晶體朝前伸，它伸出一條腿，用爪尖在晶體的頂端輕輕碰觸了一下。

晶體的頂端，發(fā)出一道細(xì)微的紅光，指向前方海域。紅光看似微弱，但是能照射到很遠(yuǎn)的地方，像是在海底拉出來的一條紅色絲線似的。

海子讓我把它抱在懷裡，然後讓我順著這道光朝前一直遊。游到光的盡頭，我們就到了天涯海角那裡的那片海域。

可能是因爲(wèi)之前吃了它給我的那顆小珠子，所以即使我一手抱著它，一手拿著晶體，光靠兩條腿，也依舊遊的非常快，簡直和射出的箭似的。

海子說，九頭炎不僅僅肩負(fù)著引路的使命，還肩負(fù)著找被污染的海域的使命。哪裡被污染了，它們就會提前從地下鑽到哪裡，在那兒等著海子。

因爲(wèi)海子快醒來的時候，可以和九頭炎的靈識相通，就可以確認(rèn)海子下一個要淨(jìng)化的海域。

九頭炎有九條，一旦死了一條，就會立刻有新的一條誕生。它們永遠(yuǎn)都會保持九這個數(shù)字，就像一星期永遠(yuǎn)只有七天一樣。

它們並不是獨立的九個個體，而是尾巴都長在一個巨大的海牛一樣的軀體上。海子挑選到了哪個，哪個就會扯出長在身體上的尾巴，脫離身體，來到海子身邊。

“我們?nèi)チ耍湍芸吹叫碌木蓬^炎了嗎？”我問海子。

海子說：“如果你速度再快一點的話，我們就可以看見。如果你速度慢了，我們就什麼也看不見。”

它看向我手裡握著的晶體，“我們還要把晶體給新出生的九頭炎，要不然，它就會和傻子一樣，什麼也不知道。”

看來這晶體有傳承記憶的作用，我猜測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