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愁眉苦臉,“我以爲你去寒關(guān)了。”
廖澤摸向腦袋,衣袖不小心擦到了臉頰,疼的他吸了口冷氣,趕緊小心翼翼的撫摸著受傷的地方。
我用力揉了揉耳垂,“我把照片的事情告訴了路峰他們,路峰他們?nèi)ズP(guān)找你去了。”
“什麼?”廖澤驚詫的瞪圓了眼睛,手指頭僵硬在了臉上,“他們?nèi)フ掌e那個地方了?”
“嗯。”指指電話,我苦著臉,“剛剛?cè)瓮褪墙o他們?nèi)齻€打電話,可打不通。”
我心裡咯噔咯噔跳的厲害,像是壞了的鐘表似的。
我很慌,特別後悔,後悔只因爲一些不明確的線索就斷定廖澤去了寒關(guān)。
路峰纔是最瞭解廖澤的人,知道廖澤不會犯險。可他被我和杜凱這兩個囹不清的給忽悠住了,奔向了危險。
“不行,我得去救他們。”我站起來,急火火的想朝外竄。
任酮拉住我的胳膊,“坐下,慌什麼,再等等。”
廖澤在驚詫過後,很快恢復了平靜,繼續(xù)揉著臉頰受傷的地方,“你別那麼急性子,路峰他們?nèi)齻€能力都很強,不會出事的。”
“可剛剛打不通電話。”我又愁又悔又擔心。
“可能是那裡正好沒有信號。”廖澤和任酮一樣,都非常相信路峰他們的能力。
廖澤簽完假條,交給任酮,就同我們告別離開了。
他完全不擔心路峰他們,彷彿篤定他們不會有危險似的。
我沒任酮和廖澤那麼淡然,也沒法像他們那樣相信路峰杜凱韓宇斌三個的能力。
我心裡惴惴不安,總覺得要出事兒,要出大事兒。
廖澤走後,短短半小時的時間,我兩隻眼的眼皮循環(huán)跳動。左眼跳完右眼跳,右眼跳夠了,左眼接茬兒繼續(xù)跳,用手壓都壓不下去,像是有隻小螞蚱潛伏在眼皮底下作怪。
好不容易兩隻眼皮不跳了,我心臟開始鬧妖了,咚咚咚跳的又慌又快,像是有猛獸在裡頭追著心臟鼓蕊兒跑似的。
“任酮,我們?nèi)ズP(guān)找路峰他們吧。我心裡特別慌,總覺得他們要出事兒。”我右手握成拳,用力抵在心臟的位置上,試圖讓心臟能夠平順下來。可這根本不管用,反而加劇了心臟的跳動速度。
看了眼表,任酮拿起電話,再次撥打路峰的電話。
路峰的電話還是撥打不通,杜凱韓宇斌的也撥不通。
沉思幾秒鐘,任酮點點頭,讓我收拾好文件。
我規(guī)整好文件之後,他帶著我離開辦公室,驅(qū)車前往寒關(guān)。
從我們這裡去寒關(guān),開車得近一個小時。
下了高速,任酮將車子開上蜿蜒的盤山公路。
盤山公路兩側(cè)有路燈,間隔很遠。路燈的燈光極其昏黃暗淡,近處的看起來像是掛在半天空的煤油燈,遠處的像是螢火蟲發(fā)光的尾巴,根本照不清道路。
任酮打開遠光燈,照亮前面的路。
我焦心的看著前面,恨不能任酮把車子開出飛船的速度,只一道光閃過的時間,就能到達寒關(guān)。
車子越行越偏僻,從盤山公路下來,開進了泥土路上。
泥土路坑坑窪窪,我屁股在椅子上顛來簸去,偶爾還會騰空一會兒,有種下一秒就會飛出車外的錯覺。
“前面有個村子,我們把車停到村裡的廣場上。”任酮熟門熟路的驅(qū)車朝前面村子行進。
我疑惑的問他,“你怎麼知道前面有村子?”
“韓宇斌家祖屋在這個村子裡,我來過。”
車子劇烈顛簸了一下,任酮把車子開上一個高坡,然後緩緩開進了村口,將車子停在離村口不遠的廣場上。
廣場很小,灰乎乎的,只有一個路燈矗立在邊緣。路燈延續(xù)著盤山公路路燈的特色,昏暗的猶如掛在木頭桿子上的煤油燈。
“這村裡的人,都睡了吧?”廣場周圍的民居,全都閉著燈,窗戶都黑洞洞的,像是老太太缺了牙齒的嘴。
“嗯。”任酮點點頭,將車子上了鎖,帶我朝右側(cè)的窄路拐。
天上的月亮被一層灰紗一樣的薄雲(yún)擋著,月光像是蒙了老鼠皮,灰暗乏光,無力爲我們照亮道路。
月光無力,手電有力。
就著手電筒的光亮,我們快速行走著。
我悄聲問任酮:“寒關(guān)離這裡遠不遠?”
“二十分鐘。”任酮回答。
他停了一瞬,朝我伸出手,握住我的右手,緊了緊手掌,牽著我朝前走。
我手暖心也暖,慌亂的心跳也平順了很多,不像之前那麼亂騰。
走過小土路,穿過一片小樹林,任酮帶我來到一處低矮猶如山坡的小山。
小山長滿彎彎曲曲的松樹,松樹下散亂著墳冢。
這些墳冢,有的墳頭立有墓碑,有的只是一個小土包。
“這是墳山,小心別踩到墳包。”任酮叮囑我,帶我小心謹慎的在墳包和松樹間穿梭。
走到山半,山鷹突然炸起一陣怪叫,緊接著,無數(shù)黑色的鳥,從松樹冠裡掠出,竄向高空。它們飛的很快,像是逃命一樣,眨眼間消失在天際。
“這些鳥,是不是怕你身上的煞氣?”我悄聲詢問任酮。
任酮點點頭,突的叱我一聲,“小心腳下,別踩到墳。”
我趕緊看向腳下,將腳尖一別,轉(zhuǎn)個方向,繞過旁邊土堆似的墳冢。
平安下了墳山,任酮帶我走上墳山下唯一的一條小路。
小路很窄,僅能容許一個人走在上面。
小路兩邊長滿了高達我脖子的長草,看葉和桿,像是蘆葦,但是比蘆葦粗壯一些。桿子上開著花兒,月光太灰突,我看不明白那花的顏色,估摸著可能是橘黃或者橘紅。
走了大約五分鐘,出了小路,眼前豁然開朗。
波光粼粼的大河,呈現(xiàn)在我們面前。
河邊有兩米的淺灘區(qū),上面的沙子又細又軟,不像是河沙,倒像是海景區(qū)的海沙,能讓人光著腳隨意行走。
大河很安靜,看不出任何異樣。河面上沒有橋,也沒有濃霧,安靜的沒有任何聲音。河對岸,黑乎乎一片,影影幢幢全是樹木。
一陣細風,吹動樹木,樹葉發(fā)出沙沙碎響。
碎響驚亂了波光,河面上那些細小的光點四處逃竄,慌亂的像是被水衝散的蟻羣。
但轉(zhuǎn)瞬間,波光又恢復原樣,光點也回到了原來的位置,安心的徜徉在河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