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次呼吸,都像是有貓用鬍子在撓動我的心臟,讓我心裡有種說不出的癢意。
我想打個噴嚏,將心臟裡面那股癢意打出去,可我卻又害羞的不敢做出這樣的舉動。我生平頭一次,爲打噴嚏這樣一個尋常的舉動,而產生彆扭的害羞感。
我怕什麼呢?這裡是安全的。
我身邊躺著的是能給我安全感的人,他是我世界裡的超人和蜘蛛俠。
他冷酷,像是嚴厲而不通情理的大家長一樣,總喜歡說一些訓斥的話,毫不溫柔的利用我幫他做事,控制著我的生活。但是,他同時讓我感到被需要,被保護。
因爲他的存在,我知道,在這個世界上,我並不只是一個人。
有他在,孤獨不會靠近我。
他帶給我如此大的安全感。
他有強壯的身體,有嚴謹深刻的判斷力,有令妖鬼膽怯的能力。他的生命力很強厚,呼吸沉穩,像是生生不息的佛前香,永遠不會停下來。
我需要他,給我安全感。
我想擁有他。
任酮關上了檯燈,屋裡瞬間陷入黑暗當中。
我微微瞇著眼睛,適應了一會兒光線,然後就著月光,像是老鼠偷窺花生油一眼,謹慎而貪婪的窺視著他的臉頰。
他側臉的弧線是最好看的,像是用世界上最好的一套雕刻工具雕刻而成。他的皮膚在夜晚是深褐色,微微泛著光澤,像是抹了蜂蜜一樣。
我隱隱聞到一股蜂蜜的甜香味兒,似乎就是從他臉上傳過來的,好聞的不得了。
“你不睡在幹什麼?”任酮別過臉,看向我。有兩隻晶亮的小光點,調皮的出現在他的眼球上,晶晶亮,像是兩顆小星星。
我緊張的舔了舔嘴脣,“有點兒睡不著?!?
任酮伸出胳膊,“過來。”
我挪蹭到他身邊,將腦袋壓在他的手臂上。
任酮側過身,身體微微朝我壓過來。他胳膊搭在我的腰上,將我整個攏在他的懷裡。
在他沒抱我之前,我緊張而又害羞,像是倒退到了剛懂男女之情的十五六歲。可等他抱住我,我一瞬間放鬆下來,整個人都安穩了。
他的懷裡,彷彿是我的巢穴,能爲我遮風擋雨,爲我擋住野獸,讓我可安穩無顧慮的沉睡在這裡頭。
“任酮?”我低叫了他一聲,動了動臉頰。
他上身沒有穿衣服,我臉頰與他胳膊接觸的地方,有些溼燙。這種溼燙,本該是不舒服的,但現在卻讓我有些貪戀,覺得這溫度實在是舒服到了極點,我的臉頰彷彿從沒有像此刻這樣舒服過。
“嗯?”任酮沒有張嘴,鼻音很重的應了一聲。
“任酮?!蔽倚难e有著隱隱的歡喜,說不出的歡喜,讓我忍不住又叫了他一聲。
任酮拍拍我的後腰,微微低下頭,問我:“怎麼了?”
我朝任酮懷裡拱了拱,與他貼的更近了些,“你發現我不見了之後,有沒有擔心我?”
“擔心?!比瓮埢卮鹆藘蓚€字。
“那你有沒有心裡很痛的感覺?”
任酮說:“我只想痛打你一頓,因爲你浪費了科裡大量的人力和物力?!?
“你爲什麼沒有罵我?也沒有打我?”
過了幾秒鐘,任酮纔給了我答案,“你那個樣子,我還怎麼罵你。”
“你是不是心疼我?”
“快睡吧?!比瓮换卮鹞疫@個問題。
我鍥而不捨,想要趁熱打鐵,求到答案,“任酮,你在我失蹤的時候,有沒有心痛的感覺?在看到我回來的時候,有沒有心疼的感覺?”
任酮不吭聲,好似睡著了似的。
我安靜的等待了一會兒,對任酮說:“我被抓走的時候,一直在心裡叫你的名字。我知道,就算我沒有了陰陽眼,沒有辦法在腦袋裡面和你說話,你也會找到我,你肯定會把我救出來。被韓宇斌帶出來,見到你之後,我根本不敢擡頭。我不是怕你,我是怕我擡頭就會哭出來。”
“任酮,我喜歡你。以前我不知道原因,我以爲是我鬼迷心竅,是我和你在一起久了,得了依賴癥??墒牵裉煳抑懒?,我知道我爲什麼會喜歡上你。你雖然常常兇我,但總能在關鍵時候保護我。你不溫柔,不體貼,和紳士完全不擦邊,但是你卻可以爲我放慢腳步,爲我做飯。你明知道我只是撒謊害怕,依然願意答應我我睡在一起?!?
“你很好,我並不是鬼迷心竅?!?
“我喜歡你?!?
任酮始終沒有回答,他像是真的睡著了,呼吸平穩,胸膛的起伏也很穩定,心跳沒有絲毫紊亂。
但我知道他沒有睡著。
他不願意面對我的表白,所以故意做出睡覺的假象。
他不喜歡我。
一點兒都不喜歡我。
所以才這樣躲避我。
“睡吧?!比瓮蝗怀隽寺?,並擡起手臂,在我頭頂上拍了兩下,隨後又把手臂搭回了我的腰上。
“任酮,你喜歡我好不好?”我仰頭,看向任酮的臉。
任酮睜開眼睛,看著我,與我的目光糾纏在一起,似在纏綿,似在對戰。
“現在還不行。”他這樣回答我。
我著急的追問,“那以後呢?”
“說不定。”任酮給了我三個字。
這三個字就是希望,就是留有一線光明的未來。只要我用力朝前跑,奮不顧身的朝前衝,就能衝到這道光線前,並讓這道光線成爲太陽。
有了這三個字我已經很滿足。
我現在並不奢求太多,有希望就好。
只要有希望,我就能走到我想要到達的地方。
可能是因爲願望得到了滿足,所以我很快就被睡神拉走了,沉睡到了夢鄉里頭。
一覺醒來,已經是第二天上午。
匆匆吃了早飯,任酮帶我去了科裡,去找韓宇斌洗我的眼睛,洗掉骷髏精衝在我眼裡的厭氣。
韓宇斌早就等在了歐博士的實驗室裡頭。
他右手端著一個透明杯子,裡面盛放了半杯淡灰色的液體,像是稀釋了的石灰水。
“這是洗眼睛用的?”我探頭從瞅著杯子裡面的液體,越看越覺得像石灰水。
韓宇斌像是有透視眼,看穿我的想法,對我解釋:“這不是石灰水,是我煉化那具小骷髏得到的半杯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