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儘快去了怨氣障?!比瓮匝宰哉Z似的,接著來了這麼一句。
他說的沒頭沒尾,但明擺著心情不爽,拿怨氣障這個事兒當發泄。
又不是我弄出來的怨氣障,也不是我故意增加了怨氣障的厚度,是那玩意兒自個兒長厚了,這不賴我。
我心裡不滿,但嘴上沒爭辯,只是一勁兒朝任酮的後腦勺送白眼兒。
白眼兒翻多了,我的眼皮子有點兒抽筋。
進醫院見到郝醫生的時候,我努力睜大了眼睛。但我眼皮子卻怯場,不爭氣,硬是飛快抽搐了兩下,鬧的郝醫生眼裡閃過驚詫,好似我得了什麼奇怪病癥似的。
郝醫生不愧是老江湖,一雙眼睛又準又毒,不僅能看穿我和路峰的身份,還能準確的看出任酮是我們的老大。他和任酮說話的態度,比和我們說話時候客氣多了,而且多了幾分親近結交的意思,看他那樂呵呵的模樣,似乎是想和任酮結成忘年交。
任酮沒和郝醫生多墨跡,說了幾句之後,以我們要辦事兒爲由,和郝醫生分開。
“郝醫生對你挺熱情的。”我這是實話實說,據實評論,絕沒有絲毫諷刺的意思??蛇@話從我嘴裡一出來,就平白多股了酸溜溜的味兒,就好似我嫉妒任酮似的。
任酮回過頭,臉蛋因爲背光,被陰影罩住了大半。他的目光暗暗沉沉的,蒙了一層陰影,平添了幾分陰狠勁兒。
“你廢話太多。”任酮批評我。
我低下頭,頹下肩膀,做出知道錯誤並虛心接受批評的模樣。
“趕緊跟上了?!比瓮钗摇?
“噯。”我應了一聲,太監總管似的,一溜煙朝上竄了兩步,隔著不到五十釐米的距離,緊貼到任酮身後。
路峰在後頭呵呵呵呵的笑,“寧彩,你可真逗樂兒,怎麼和小狗兒似的,任酮讓你幹什麼你就幹什麼?!?
說完,他一拍腦門,像是察覺到了什麼錯誤似的,連忙改正,“錯了錯了,不是小狗兒,是小狗腿兒?!?
路峰又開啓了嘴賤模式,拿我逗悶子。
我沒回嗆他,因爲我現在因爲過於憋屈,所以導致腦袋有點兒亂,想不出嗆他的好點子。我得把這事兒記下來,攢著,等哪天我想到了好點兒,一下子嗆死他,讓他知道我的厲害。
任酮給了我一個意味不明的眼神,腳步不停的朝前走,來到我們昨晚臥底的重癥病房外。
病房門半開著,似乎在透風。病房裡頭,病人家屬請的兩個護工,一個在打盹兒,一個拿著本雜誌在看,看的津津有味兒的,不時咧咧嘴巴。
那兩個護工,昨晚上本來也該陪牀的,但是被院領導找理由調開了。把他們調開,才讓我們能夠在不驚動任何人的情況下臥底進去,也便於我們處理鬼怪。
在病房門外站了一小會兒,任酮帶我們來到了院長辦公室。院長一聽任酮的名字,當即站起來,連連和任酮握手,對任酮熱情到了極點。
任酮從院長那裡調取到了一些隱秘資料,上面記載著醫院從建立到現在發生過的所有事情。院長原本不打算叫出來,擔心交出來之後,會流傳出去,給醫院造成聲譽上的損害。
可他拗不過任酮那張威懾氣十足的大冷臉,在任酮快要不耐煩的時候,將藏在保險櫃裡的資料拿了出來,交到任酮的手上。
我和路峰,一左一右抻著脖子瞅向任酮手裡的文件,也把亮光擋了個嚴實。任酮冷掃了我一眼,我趕緊縮回脖子,不再擋住亮光。
擠到路峰那邊,我很不容易的粗略看到了資料上面的記載。上面仔細記錄了五十年前醫院接連死人的事情,每個死者的死亡方式和原因,上面也記錄的清清楚楚,比郝醫生給我們的那份資料,詳細很多倍。
看完資料,任酮和路峰互看了一眼,交換了一個瞭然的眼神。
任酮將資料還給院子,並告訴院長,我們會在今晚上行動,將徐榮淑三代四口人,一網打盡。
院長好似早知道這事兒和徐榮淑有關係,在聽到任酮說徐榮淑徐翠華她們是兇手的時候,只微微驚訝了一瞬,隨後就瞭然的沉默下來。
他說:“你們應該聽郝醫生說過,五十多年前,他三叔在這裡做醫生的時候,徐榮淑和徐翠華因爲腦袋長瘤子,進來住過院。五十多年過去了,她們卻幾乎沒變什麼模樣,而且幾乎以同樣的原因,進來住院?!?
拍了下沙發把手,他嘆口氣,繼續說:“她們剛住進醫院的時候,我就覺得眼熟。之後發生同樣的事情,我纔想起來,五十多年前我見過她們。可我擔心冤枉了好人,所以就一直沒告訴你們?!?
幸虧我們查出來了,要不然,院長這麼三緘其口,我們得繞不少彎路。
院長其實做的也沒錯,他的位置決定他要多方面考慮,要考慮醫院的聲譽,又要考慮人道主義方面。他考慮的事情太多,做事兒自然拖泥帶水,而且會讓他習慣性的緘口,認定不說纔不會錯。
“你們儘量去做,我們院方會配合你們?!痹洪L誠懇的看著任酮,希望任酮能夠幫醫院解決這件大難題。
任酮點點頭,言簡意賅的回答,“按平常來就好,不需要刻意做什麼?!?
要是刻意去做什麼,肯定會打草驚蛇,讓徐榮淑她們心生警惕。
昨晚我和路峰,肯定已經然徐榮淑她們產生了懷疑,如果再有什麼異常,她們說不準就溜了。
絕不能讓她們溜走,以她們狡猾的性格,一旦放她們溜走,再想抓到,可就難了。
白天病人和家屬都活躍著,我們不能行動,以免造成誤傷和恐慌。
等到夜晚,大傢伙都沉睡的時候,我們再動手。
任酮電話部署好動手計劃,他把韓宇斌和杜凱叫了過來,外頭則讓人守住醫院的幾個出口。
路峰負責抓徐翠華,韓宇斌負責抓徐圓圓,杜凱負責抓徐苗苗,我則和任酮一塊兒,負責徐榮淑這個老奸巨猾的。
任酮訂好了時間,夜半三點整同時動手,要瞬間將她們全部制服。
大家對了對錶,將時間弄成一致。我沒有手錶,乾瞪眼看著他們對錶。看他們幹勁四射的模樣,我有種被排斥在外的感覺,就好似這是他們的案子,而我纔是半截插手過來的。
我心裡有點兒不舒服,有種被人搶了心頭好的微妙感覺。
大家分頭行動,各自扮演好或病人或家屬的角色,去埋伏到目標的附近。
任酮敲了下我的腦袋,下手很重,疼的我眼淚都出來了。
我皺眉瞅著他,用力揉著腦袋,“你幹嘛呢你。”
“跟我來?!比瓮患俎o色的看著我,拉了我的胳膊,將我帶出了醫院。
我疑惑的抽了抽胳膊,問任酮,“我們不是還得執行任務麼,這是去哪兒啊?”
“半夜三點能回來就行,現在去吃飯。”任酮回答的理直氣壯,好似我們就應該去吃飯似的。
剛剛,他明明吩咐我們幾個,讓我們一定要盯好目標,不要給目標逃跑的機會??蛇@話說出來,還熱乎著呢,他自個兒就先不遵守了。
任酮拉開車門,把我塞進去。
坐進駕駛座後,任酮說:“杜凱會盯好徐榮淑和徐苗苗,我們先去吃飯?!?
任酮可真會偷懶,知道徐苗苗和徐榮淑在一塊兒,就圖省事的讓杜凱一就兒把兩個都監視了。
我們去簡單吃了頓家常飯。
我吃了不少,因爲今天一直沒吃飯。任酮看來也一直挨著餓,所以這會兒,也吃了很多,比往常多吃了一碗米飯。
吃完飯,我們提著打包好的飯盒,回了醫院。
飯盒給了路峰,路峰鑽進郝醫生的辦公室,在裡頭狼吞虎嚥。杜凱聽說我們給路峰帶了飯,饞的口水嘩啦嘩啦的,一勁兒埋怨我不夠義氣,沒給他帶飯回來。
“路峰這不是一整天都沒吃飯麼。你先弄麪包湊活湊活,下次請你吃大餐?!蔽夷孟麓纬源蟛瓦@種空話,敷衍杜凱。
“你說的啊,可別忘了。後天就發工資了,就後天請吧。”杜凱狡猾的朝我笑。
我摸了摸乾癟癟的兜,裡面有一百來塊錢,加上後天任酮給我三百零花,一共才四百來塊。看杜凱那一副要狠宰我一筆的模樣,絕不會只吃四百塊,估計小一千是下不來的。
杜凱敲敲我的肩膀,“放心吧,我吃的不多,也不挑嘴。燒烤攤兩塊錢的烤肉串,我也就能吃一百來根,再來點兒啤酒羊排腰子,花不了你幾個錢?!?
這麼粗略數數,也得個五六百了,我的錢根本不夠。
任酮走過來,讓我和杜凱不要聊的那麼親近,以免引起徐榮淑和徐苗苗的懷疑。
我覺得我應該找個地方窩起來,因爲徐榮淑和徐苗苗昨晚上見過我,而且徐苗苗還跟蹤過我,如果她們再次見到我,肯定會以爲我在跟蹤她們。
我把想法對任酮說了,任酮贊同了我的意見,特別批準我白天窩進太平間,半夜三點之前過來和他集合。
“能不能換個地兒?”我不想去太平間守著屍體。我雖然戴著小黃玉,但說不定有的屍體變異,突然給我來一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