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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香消玉殞

比起人類的壽命,庫比已經不小了,但在白侏儒族中,她還只是個沒長大的孩子,是被衆人捧在手心呵護的小女孩。全/本/小/說/網從來沒有遭受這樣打擊的庫比已經迷失了,如果此刻沒人幫她一把,恐怕庫比就會從此一潰不起了。

“庫比,聽我說。”天閒按住庫比的雙手,解下自己的長衫,披在庫比裸露的嬌軀上,愛憐地替庫比擦去眼淚,“庫比,聽我說。不要這樣。”

拉攏庫比的衣服,天閒對庫比道:“庫比,要救禰的族人,禰就一定要得到黃金杖的認可。繼承了白金祭司的身份後,禰還會遇到更多的挫折,禰這樣是不行的。瑪雅的後裔絕不能在挫折面前跌倒。”

“我!”庫比慢慢冷靜下來,攏了攏天閒的長衫:“我不能碰黃金杖,我沒用!”

“庫比,相信我。只要禰有決心,黃金杖一定會認可禰的。”天閒堅定地道,將手中的黃金杖送到庫比面前。

“我,我……”庫比伸了幾次手又縮了回去。

“庫比,能不能救禰的族人就只能靠禰自己了。”天閒將黃金杖放在庫比面前的地上,背過身去,“我喜歡的是那個勇敢的庫比,而不是輕易就被屈服的庫比。”

“天閒,你,你別走。如果你也走了,就再也沒人陪我了。”庫比拉住天閒,“我聽你的就是了。”

“這纔對。”天閒轉過身,“庫比,白金祭司的黃金杖憎惡戰爭。所以,禰想得到它的認可,就必須放下禰的‘勇者之源’。”

“好的。”庫比把那陪伴了自己二十年的“勇者之源”從脖子上取下來,慎重地放在天閒手中,又一次向黃金杖伸出了手。

“嗡。”黃金杖劇烈地顫動起來,這次的推拒沒有上次的激烈,黃金杖被庫比握在手中,但並不很安靜,還在不停地抖動著。

“不要動,不要動。”庫比改用雙手握住黃金杖,看的出來,她正在盡力抗拒著黃金杖上的力量。重心不穩的庫比被黃金杖帶倒在地上,連連翻滾著。

“嗡。”又一聲悶響,黃金杖從庫比手中掙脫,斜斜地插在石壁上。

“這次我一定行的。”庫比內腑被震傷,嘴角帶著一絲血跡。但她還是不服氣地伸出手,朝著高處的黃金杖抓去。

“天閒,怎麼會這樣?”花明心看的不忍。

“庫比曾經是戰士,這是黃金杖所不能接受的。雖然現在庫比取下了勇者之源,但那曾經握過兵器的手,黃金杖無法認同啊。”天閒很無奈。

被黑金法師的魔法所傷的人,只有集齊白金祭司手中的黃金杖才能使他們復活,但如果庫比無法得到希望黃金杖的認可,那麼一切都只能是鏡花水月。

“我一定行的!”庫比掉過頭來。

“庫比,禰想做什麼?”天閒驚道。

“我這次一定行。”和黃金杖一同落到地面的庫比揀起地上的小斧頭,一咬牙,只見血光蹦濺,庫比發出一聲悶哼,一隻小手臂已經落到地上。

庫比丟掉左手的斧頭,再一次向黃金杖伸出。

這次,黃金杖沒有推拒,金色的光芒不再刺眼,而是那麼柔和。

庫比感覺到黃金杖在撫慰著她悲傷的心靈,彷彿是那從未謀面的母親,正在用那溫暖的大手撫摩著自己。

“有志者,事竟成!”看著眼前只能用奇蹟形容的一幕,天閒露出笑容,在金色光芒下的庫比居然有一種神聖莊嚴的感覺。

“我,我成功了!”庫比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祝賀禰。”天閒點點頭,“現在,庫比,用禰的血將法杖塗滿。它會告訴禰該如何做。”

“好!”庫比將黃金杖用自己右肩處的鮮血塗滿。說也奇怪,自從握住這黃金杖後,右肩的斷臂也不再疼了。

染血的黃金杖又一次發出鳴叫,只覺得無數的咒語流過自己的心間,庫比忽然覺得整個世界都不一樣了。

“法杖啊,請爲我指引同一血脈的族人,以我新一代希望祭司庫比之名。”鬼使神差的,庫比念出咒語。

黃金杖上的鮮血忽然慢慢褪了下去,最後所有的鮮血都凝聚成一個巨大的血滴。血滴在空中慢慢拉伸,平鋪,變成一塊血鏡。

在黃金杖的照射下,血鏡開始變換著畫面,出現了當初白金祭司遺言的最後一幕。

瑪雅人分三路離開了,略過白侏儒們這一路,朝西的一路直接往西,那是“風之祭司”。醜陋的風之祭司帶著那些信徒,漫長的隊伍不斷變的壯大,然後分散,又壯大,又分散,最後終於在一片河流邊停了下來。

“那是什麼地方?”庫比從來沒離開過這裡,所以轉身問天閒。

“吉普塞人。”天閒回答道。

畫面再變,往東方而去的瑪雅人經過翻山越嶺,來到一個繁華的都市,巨大的宮殿,黑髮的人羣,遠處一片崇山峻嶺。

“蜀山?”

不用庫比問,天閒已經給了她答案。血鏡也在同時散落到地上,黃金杖居然放出一道光芒一直穿破石壁,射到天上。

跟著光芒,三人來到外面,從兩個不同的方向,迎來兩道同樣的光芒。三道光柱撞在一起,迸發出奪目的色彩,彷彿在歡欣雀躍。

“庫比,看到了嗎?他們也在尋找禰。所以,禰不會孤單的。”天閒道。

“嗯。”庫比小聲應道,下意識地想用手擦還沒幹的眼淚。

“咦?”庫比驚叫起來,自己一隻手握著黃金杖,那現在的手是哪來的。

“不用奇怪,既然黃金杖承認了禰,當然會還禰爲它所失去的。黃金杖有自己的靈性,它能懂得主人的心。”天閒笑道。

“謝謝你。”庫比感動地道。

“別急著謝,剩下的事要先想辦法將你們的洞穴冰封,否則等禰找到另兩支黃金杖的後人,恐怕禰那些族人也只能變骷髏兵了。”天閒道。

“那我該怎麼做?”希望之黃金杖並沒有冰封的功能。

“在這兒等我,禰先盡力降低這裡的溫度,我去取回寒鐵琴。在我回來之前,禰無論如何不能放鬆。”天閒道。

“你們要走?”庫比舍不得。

“別傻了,我很快就會回來的,聽話。”天閒蹲身輕拍著庫比的頭。

“我不是小孩了。”庫比讓過天閒的手,卻反抱住天閒,生嫩的雙脣吻在天閒臉上。

天閒一時呆住,良久才懂得迴應起庫比的熱情。原本這種叫人覺得詭異的場景,此刻看來卻是那麼和諧。

“咳,咳。”花明心的咳嗽聲響起,“我知道不該打攪你們,不過這裡可是非洲,你們再這麼下去,那邊的屍體可要開始腐爛了。”

“庫比,去吧,我和明心會盡快趕來的。”天閒可不會臉紅,至於白侏儒本身就是很豪放的民族,除了不捨,在庫比的臉上也找不到不好意思的表情。

“我知道。”經過這次的打擊,庫比堅強了許多。

看著庫比堅定的背影,天閒衝著花明心展顏一笑:“天微星或者也誕生了呢。”

“你說什麼?”花明心一愣。

“沒什麼,走吧,先去找猩猩王要東西,然後以最快的速度趕回來。”天閒說時,兩人已駕起遁光。

猩猩王和巨猿們雖然不能離開禁地,但叢林裡多的是其他同類,猩猩王早就知道事情的發展,所以天閒只略微解釋一下猩猩王就清楚了來龍去脈。

他可比天閒還要緊張那些白侏儒,不管三七二十一,將天閒要的血蝨塞了一把給天閒,就催著天閒趕快上路。

天閒自然知道耽擱不得,雖然庫比已經得到黃金杖的認可,但是畢竟時日尚短,能支撐多久還很難說。這次去找猩猩王,雖然出了不少變故,但總還算順利,拿到了所需要的血蝨,也解開了當年瑪雅人滅絕的真相,沒想到其中居然還有那麼多內情。

在往月宗的途中,天閒遇到趕往目的地的朱少峰。天閒和花明心突然出現在朱少峰的面前差點沒把朱少峰嚇的從椅子上摔下來,天閒解釋了半天,纔算把朱少峰安撫下來,幸好朱少峰已經習慣了天閒時不時地來點小刺激。

將白侏儒的事大致說了一遍,朱少峰自然拍著胸脯保證一定不會讓人再越雷池半步。

總算能暫保白侏儒聚居地的安全,天閒才真的放下心來,相信加上猩猩王暗中留意,庫比應該不會有危險纔是。

叮囑朱少峰小心一些次聲波之類無形無聲的攻擊,天閒才別過朱少峰和花明心朝月宗總部而去。

兩人趕回月宗時已經是中午,月宗的雷達老遠就發現了天閒和花明心的蹤跡,靜君、靜容兩姐妹早就在下面等著花明心了。

“靜君、靜容阿姨,我們回來了,柴文和吳佩都還好吧?”花明心親熱地拉著靜君、靜容道。

“明心,哎!”靜君、靜容慚愧地道。

“阿姨,怎麼了?”花明心一呆。

“哎,我們沒照顧好吳佩。她,她……”靜君遲疑地道。

“她究竟怎麼了?”花明心大急。沒想到竟然真被天閒說中,當日她以“覆巢孤雛”點化柴文和吳佩時,天閒就曾說過她會弄巧成拙,沒想到竟然真被天閒說中。

“她,她投崖自盡了。”靜君自責地道。

“自盡?什麼?人呢,難道沒辦法救嗎?”花明心急噪地道。

“沒,沒能找到屍體。”靜君被花明心抓的痛入骨髓,卻不敢呼痛。

“明心,我早知道吳佩有求死之心。禰就別再怪她們了。”天閒將明心握住靜君右臂的手彈開。

“可是。”沒想到真被自己弄的不可收拾,明心總算知道什麼叫聰明反被聰明誤了。

“沒關係的。記得我讓你交給吳佩的東西嗎?那是另一個世界的鑰匙。吳佩需要安靜,那裡會適合她的。”天閒阻止明心再說下去。吳佩的求死證實了天閒心中的猜測。

看來果然如星帝所言,這次的三魔亂世需要新的三十六天罡陣。現在有著天罡夙命的人已經開始出現在天閒四周,只等受一次死劫,三十六天罡纔會真正歸位。

“真的?你不是爲安慰我才這麼說的吧。”花明心太聰明,聰明的人有時就難免多疑,難免自作聰明。

看來花明心還是沒能吸取教訓,對於這點,天閒也無能爲力。花明心和花語在人間的遭遇不同,性格也大相徑庭,雖然兩人的所學相當。

“是真的。明心姐,在用心上,禰終究不如語姐啊。”天閒意有所指地道。

“好了,看看柴文怎麼樣了,另外通知玉蟾,讓她帶寒鐵琴到這裡來。要快!”天閒不想讓花明心又想到別處去,很快就岔開不愉快的話題。

看到柴文時,天閒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走時還好好的柴文因爲吳佩的事顯得情緒很低落。這些天她該是一直在自責中度過的,看上去憔悴得很。

“柴文。”天閒暗自蹉嘆,從第一次見面到現在,柴文的變化實在太大了。

記得第一次見柴文時,那是個穿著泳衣的天真少女,活潑刁蠻而又有些任性,但卻純真無暇。會因爲一時的出糗而尋自己晦氣,也會因爲整不到自己而找玉蟾她們撒嬌,還會發發小姐脾氣。可是,短短三年,如今的柴文已經不復當年的天真,眼裡多了幾分叫人心疼的迷茫。

“哦,天閒,四姐她……”柴文傷心地道。

“我知道,禰放心吧。她沒事的,她現在只是需要找一個沒人認得她的地方去舔傷口。”天閒安慰柴文道。

“是真的嗎?你不用安慰我,我知道,都是我不好,若不是因爲我一定要去救爺爺,四姐不會落到今天這個地步。”柴文很平靜地道。

“柴文,認識以來我騙過禰嗎?”天閒搖搖頭,柴文算是長大了嗎?可是成長的代價未免太沉重了。若是如此,天閒寧可柴文還是當年那個沒事衝自己放蠻的小女孩。歷經人事滄桑,天閒比任何人都明白童真的可貴,當失去它以後,誰也找不回來。

“沒有。”柴文一呆,眼中忽然出現希望的神采,“那能帶我去看看四姐嗎?”

“不能,至少現在不能。禰現在要做的是照顧好自己,當時機成熟時,我會帶禰去見她的。我知道,禰覺得對不起吳佩,其實大可不必,日後禰自然知道其中的意思。”天閒道。

“是嗎?還是不能。”柴文的神情又低落下來。

“柴文,禰是爲什麼忍辱偷生的?在那樣的環境裡禰可以堅持下來,爲什麼在希望面前,禰反而卻步了?”天閒厲聲道。

“我!”柴文低著頭,不知在想些什麼。

“這是血蝨,吃了它。禰的病立刻就會痊癒。以後何去何從,禰自己定奪吧。”天閒放下裝血蝨的瓶子,轉身拉著靜君、靜容和明心離開柴文的病房。

解鈴還須繫鈴人,柴文的心病是她自己種下的,只有靠她自己的力量才能解開。

回到明心的住處,等著玉蟾將寒鐵琴送來。明心很擔憂,幾次想開口要天閒去看看柴文,都被天閒打斷了。

天色慢慢暗了下去,天閒和明心就這麼面對面坐著,誰也沒有開燈,黑暗中明心忽然覺得眼前的天閒有點陌生。

“玉蟾,禰來了。”天閒打破寂靜,向門外走去。

“什麼?哦。”花明心正在仔細觀察天閒,被天閒突然的動作嚇了一跳,忙跟了過去。

“玉蟾。”門外正是剛下飛機的除玉蟾,身上斜揹著黑色的布套,正被天閒摟在懷裡,輕聲安慰著。

“天閒,我剛聽說小佩她……”除玉蟾聲音帶著哽咽。五姐妹如今各奔東西,除了絲絲還正常聯絡,其他人都音信渺茫。如今得到的爲什麼總是噩耗呢。

“她沒事,玉蟾,將要發生的事,誰也無法阻止,但我答應禰,當有一天,我能卸下這一肩的重擔,我一定帶著禰,語姐,秀姐,帶著禰們所有人到一個世外桃源,去過寧靜的日子。”天閒道。

“閨中女兒不知愁,春日凝妝上翠樓。驚見花落春凋早,懊惱昨日再難留。天閒,如果能再來,我或者會選擇一個平凡一點的愛人,至少不會這麼痛苦,可惜現在我已經放不下你了。”除玉蟾癡癡地道。

“玉蟾。”天閒心裡一陣感動。玉蟾對天閒的愛從來沒有要求過回報,讓天閒怎麼能不感動?直到現在,天閒依然沒有給玉蟾一個肯定的承諾。

“對了,我這次來還有個壞消息要告訴你。”玉蟾忽然發現隱在天閒身後的明心。她還不知道明心和花語間發生的事,忙站直身子。

“什麼事?”天閒先是一愣,等到發現明心也在身後才恍然大悟。玉蟾和自己的關係一向很曖昧難明,難怪玉蟾會害羞。

“夢佳城的方堰偷東西被人扣下了。”除玉蟾皺眉道。

“什麼?”天閒嘴張的足可塞下一個雞蛋。開什麼玩笑,方堰那小子怎麼越來越沒出息了,居然兼職起三隻手來,還這麼差勁地被人抓住把柄。

“是真的,我也是動身前剛聽說的。秀姐讓你順便去夢佳城看看,畢竟方堰是星宗未來的星子。”除玉蟾被天閒誇張的表情逗樂了,忍著笑替天閒合上下巴。

“這小子,真會給我找麻煩。”天閒恨恨地道,炎龍集團什麼沒有,用的著去偷東西嗎?簡直丟儘自己的臉。

“你還是快去吧,聽說人家揚言,如果你三天之內不趕去的話,她就按照江湖規矩,砍掉方堰的右手。”玉蟾道。

“可我現在走不開啊。”天閒頭大如鬥地道,庫比還在等著自己呢。

“沒關係,天閒,你和玉蟾去吧,白侏儒的事交給我你就放心吧。”花明心很體貼地道。

“可是,禰的功力!”若真是花語,天閒是沒什麼好擔憂的,可是明心一向不怎麼練功,雖然有了花語的真氣,但在應用方面天閒就很不放心了。

“你別看不起人。”花明心氣道,心中則是隱隱的悲哀,怎麼自己就這麼差嗎?

“好了,好了。”花明心一閃而過的悲傷沒能瞞過天閒的眼睛。花明心太聰明瞭,這種人也就難免多疑。

“我不是關心禰嘛,怕禰有什麼閃失。”

“行了,別肉麻了。”花明心把天閒湊過來準備吻她的頭推到一邊。

“事不宜遲,我們快動身吧。”

“也好,庫比那就拜託禰了。玉蟾,我們去夢佳,方堰那混小子。哼!”天閒咒道。

“好吧,那我先走一步了。”明心知道玉蟾對天閒的心意,誠心多留點時間給兩人。

“語姐真是,這麼急著走。”玉蟾哪能不知道花明心的意思。紅著臉道。

“她只是不想做電燈泡而已。”天閒笑道。玉蟾現在更美了,面對著她,天閒覺得自己的定力好像越來越差了。

“什麼電燈泡,難聽死了。”玉蟾不依地別過身子。

“我們也該走了,雖然方堰那小子被人砍隻手沒什麼,不過我想看看是誰居然能逮住那條泥鰍。”天閒又把玉蟾拉到自己懷裡,纏綿好久。

“大姐,我也想一起去。”柴文的聲音。

“小文,禰……”玉蟾道。

“聽說那裡有間孤兒院,我想去那裡靜一靜。或者和孩子們一起,能幫我忘掉一些事吧。”柴文的情緒還沒恢復。

“小文,可是……”玉蟾猶豫地看著天閒。

“這樣也好,方堰那小子我也不放心。”天閒知道柴文說的是實情。或者童真的笑臉是醫治柴文最好的藥吧。

多了一個柴文,天閒是沒辦法再用遁光的,只好讓月宗準備交通工具。幸好月宗的工作效率也不差,不過幾分鐘,飛機已經在跑道上等待起飛了。

連夜趕到夢佳城,迎接天閒的居然不是小眉而是琳達。

“到底怎麼回事?”天閒覺得事情肯定和琳達有關,不然即使方堰不在,也該由小眉來接人啊。

“都,都是我不好。”琳達吞吞吐吐地道。

“到底怎麼回事?”天閒邊走邊問道。

“是這樣的……等到沒人時再說吧。”琳達看看機場四周熙熙攘攘的人羣道。

“好吧。”天閒點頭道。

一直到上了炎龍集團的汽車,琳達纔將事情的前因後果交代出來。

小眉以前當過交際花,這點天閒早就知道。琳達也經常裝成妓女去偷東西,所謂常在江邊走,難免不溼鞋。

不知小眉當初怎麼會有一卷牀戲的錄影帶落到別人手裡,而且拿出來威脅小眉。

小眉當然不肯就範,卻被多事的琳達知道了,偷偷跑去想辦法,想故伎重演,將錄影帶偷回來,沒想到這次卻碰上高人,不但沒能把小眉的錄影帶偷回來,還多了一卷琳達的裸照。

這下方堰急了,不顧身份跑去當小偷,結果就是他也落到別人的陷阱裡了。

“對方是誰?”顯然這次的事是有預謀的,而且還知道自己和方堰等人的關係,最終目的其實是想把自己引來。

“是‘溫柔鄉’的老闆。”琳達道。

“不要去分部了,直接去‘溫柔鄉’。”天閒想了一會,吩咐道。

“是!”開車的就是方堰的私人司機。

“這裡就是溫柔鄉?”看來這些地方都是千篇一律,這溫柔鄉和如意樓、胭脂樓一樣,都是高級的妓院賭館銷金窩而已,看那外面站的幾個小姐,比清醇不如玉蟾的如意樓,比嬌豔不比蘭提斯的胭脂樓,不過看來生意倒是比那兩家都好。

“是的。”琳達躲在天閒身後道。

“禰先帶柴文去‘家’。玉蟾,禰和我上去。”天閒吩咐琳達道。

“我,我也想一起去。”琳達畏縮地道。

“不行,現在還不清楚對方的底細,回去。”天閒難得衝著琳達嚴厲地道。

“我,好嘛,那麼兇幹嘛。”琳達哪是天閒的對手,很容易就被天閒給嚇住了。

帶著玉蟾這樣的美人逛窯子,恐怕只有天閒纔想的出來。可惜在玉蟾面前,迎春的百花都被比了下去,顯得委瑣不堪,一時間充滿男女淫聲的溫柔鄉居然落針可聞,無論男女,所有的眼睛都聚集在天閒和玉蟾的身上。

雖然男性中有不少色眼,不過玉蟾的暴光率太高,那不開眼來找茬的可沒有,只能遠觀而不可褻玩矣!

“小姐,你們老闆呢?請告訴她,她等的人來了。”天閒對櫃檯邊一個呆站著的小姐道。

“哦,是的。請您等一下!”那小姐沒來由地臉紅了,忙拿起櫃檯上的電話。

“董事長,有人找您。”

“請您等一等,董事長就下來。”櫃檯小姐小聲道。

“不要緊。”天閒微微點頭道。

一時間大堂裡響起竊竊私語的聲音,都在猜測著天閒的來歷。

“天閒,我想起這裡的老闆是誰了。”玉蟾小聲對天閒道。

“誰?”天閒問道。兩人的親熱可是妒煞旁人。

“就是溫柔。”玉蟾道。

“溫柔?”居然有人叫這名字?不過倒蠻好聽的。

美麗的女人男人通常會喜歡,而溫柔又美麗的女人,男人則更喜歡,何況這個女人還很有錢,雖然年紀大了點,但絕對沒辦法從她臉上看出來。

這個女人就是溫柔,在娛樂界,她是一個傳奇,論起資格來甚至還在除玉蟾的父親除坤之上。

“天閒先生遠道而來,真是失敬了。”平靜的聲音裡充滿誘惑,立刻將所有人的目光吸引過去,樓梯口不知什麼時候站著一個絕代的佳人,奪走了玉蟾的光輝,彷彿空谷幽蘭,顯得那麼光彩奪目,鶴立雞羣。

但是真要仔細打量的時候,卻發現,除了一雙充滿魔力的眼睛,這女人的五官都是很模糊的,給人一種霧裡看花的感覺。

“溫柔小姐?”天閒總算知道什麼叫青春永駐,眼前的女子一點衰老的樣子都沒有,怎麼看都不像六七十的人。

“天閒先生請!”溫柔做出個幽雅的姿勢,又傾倒了一羣人。

“不敢。”天閒微微頷首,挽住玉蟾一起踏上階梯。

天閒的行爲叫溫柔微微一呆,從來沒有男人在她面前還能記起別的女人,可是天閒顯然對她的美色是免疫的。

“溫柔小姐,我的來意不用說了吧?”天閒很隨便地坐在溫柔辦公室的沙發上,這溫柔連辦公室都弄的迤儷萬分。天閒的手卻始終沒有離開玉蟾的纖腰。

“呵呵,既然玉蟾妹子在,當然知道我早就是老太婆了,還小姐啊?”溫柔掩口而笑。

“溫柔小姐說笑了,看小姐的容貌,誰敢說小姐老?”天閒不冷不熱地回道。

“呵呵,天閒先生真會說話,難怪玉蟾妹子這麼心高氣傲的人都對你死心塌地。”她和玉蟾都是娛樂界的人,多少有點交情,這麼稱呼玉蟾倒也無可厚非。

“溫柔小姐說哪裡話,玉蟾可是我好容易才追到的。”天閒道。

“呵呵,天閒先生真體貼,處處替玉蟾妹子著想,不過我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呢。當初玉蟾妹子有難,先生英雄救美,才造就了這段佳話呢。”溫柔亮了一點底牌。沒想到她居然清楚當年的事,看來倒是不能小看。

“話不多說了,我想請小姐放方堰一馬,您的損失,我願意加倍賠償。”天閒道。

“呵呵,何必說的那麼嚴肅,我只是久仰先生,纔想藉機結識先生。先生好不容易來了,總要多坐會吧,我還有東西請先生欣賞呢。”說話前先笑兩聲彷彿是這溫柔的習慣,但天閒聽著可就不舒服了。

辦公室的燈光暗了下來,變成暗淡的粉紅色,對面的牆壁上開始出現一副投影。

沒想到溫柔請天閒看的居然是一出春宮。

“這是什麼?”天閒不爲所動地道。

“哦,這就是方堰想要的啊。”溫柔道。

聽溫柔這一說,天閒才發現畫面中的女主角赫然就是小眉。想不到年輕時的小眉居然有如此姿色,想必是從小就被訓練來取悅男人,畫面中的小眉絕對是男人的寵物。

“沒想到小眉昔日居然有此姿色,可惜紅顏易老,青春難駐,總是不比溫柔小姐。”天閒很平靜地看著溫柔準備的所謂好戲。

“啪,啪,啪。”溫柔鼓掌道:“一直以來,溫柔所見的男人中,先生的定力確實數一數二。”

“那倒未必,可能是美女見的太多了吧。”溫柔能和玉蟾花語爭輝,那是因爲特殊的原因,小眉可不行,那種毫無主見的爲欲而生的欲奴,在天閒眼裡只是一具美麗的屍體而已。

“這倒是,比起玉蟾妹子,確實差的太遠。”溫柔一呆道。

得隴望蜀幾乎是男人的通病,所謂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即使家裡的老婆千好萬好,也不及外面的來得刺激。如果說是因爲玉蟾在身邊,可是以溫柔閱人無數的目光看來,天閒確實沒有一點心猿意馬的跡象。

“該說正題了吧。”天閒道。

“不,我倒是對先生有了好奇心,我想和先生打個賭,不知道先生有沒有興趣。”溫柔突發奇想。

“什麼賭?賭什麼?”天閒生硬地問道。

“如果我輸了,當然把方堰完整無缺地交給先生。如果我贏了,先生卻要依我一件事。”溫柔道。

“好!”天閒也不問賭什麼,一口就答應下來。

“先生不問問賭什麼嗎?”輪到溫柔吃驚了。對天閒,她覺得越來越看不透了。

“不用,我相信溫柔小姐總不會是那太不堪的人物。”天閒大大咧咧地道。

“先生這麼一說倒真叫溫柔有詭計也不好意思使了。我只想和先生單獨呆一會,若先生還能這麼鎮定,那自然就算我輸了,若是先生心猿意馬,把持不定,那先生就算輸了。”溫柔道。

“哦?很有趣的賭法,不過要是真冒犯了小姐,豈不是罪過。”天閒嘴角掛出一絲冷笑。

這溫柔確實不簡單,看來她可能連自己是欲魔的事都有所耳聞了,不然不會設下這種陷阱給自己跳。可是她卻忽略一件事,天閒有欲魔之心,但一樣有星神之力,豈是那麼容易就範的。

“那溫柔只好嫁給先生了。幸好能和先生爲伴也不算委屈了溫柔。”溫柔媚笑道。

“小姐厲害!現在就開始嗎?”這溫柔最後的話簡直就是一種直接的挑逗。從表面看來,這次的賭注怎麼都是天閒佔便宜,而且溫柔連最後一絲顧慮都替天閒拿掉,看來她倒真是在天閒身上落足了本錢了。

“玉蟾,禰出去一會,有什麼事就叫我。”天閒不擔心自己,倒是怕溫柔用調虎離山之計算計玉蟾,那才真的麻煩。

“先生真是太小心了。”溫柔道。

“初次打交道,還是小心點好。”天閒不爲所動。

大門將天閒和玉蟾隔開。對於天閒,玉蟾反比天閒自己更有信心。

而天閒和溫柔相對的地方,此刻居然變成一片粉紅的海洋,溫柔在其中翩翩起舞,身上的洋裝也變成粉紅色充滿挑逗的紗衣。

溫柔太瞭解男人了,她知道,像天閒這樣自命不凡的男人絕對不會看的起自甘墮落的蕩婦,所以她的動作充滿誘惑和性感,卻絕對不會淫蕩。

爲了天閒,今天溫柔可是拿出了看家本領,賣力地扭動著身體……

“徒具其形而去其真意,不過爾爾。”溫柔弄的自己香汗淋漓,最後卻換來天閒冷冰冰的評語,她就是脾氣再好也受不了了。

“你……”

“怎麼,小姐,禰輸了,該履行諾言了。”天閒道。

“好,好。”溫柔氣極反笑,打開了門,“跟我來。”

“請帶路。”天閒和玉蟾跟著溫柔朝走廊的盡頭走去。

沒想到在極盡繁華能事的地方,居然會有兩扇如此古樸的木門,門的兩側還貼著一副對聯。上聯:“嘆今朝,莫敢問天,苦海回頭,依舊煙波微茫”;下聯:“想昨日,豈願多情,血池沉淪,還是千頭不悔”;橫批:“萬死不辭。”

“兩位,請進吧,你們要的人就在裡面。”溫柔沒在意天閒俊巡在對聯上的眼神,徑自打開兩扇木門。

“慢著。”看著兩副充滿不甘和怨氣的對聯,天閒正自感嘆,卻發現玉蟾竟要朝門中走去,急忙一把將玉蟾拉住。用力過猛之下玉蟾反彈回來,撞在天閒胸口,正被天閒一把抱住。

“哎呀,就剛剛分開一會就這麼卿卿我我起來了。”溫柔故意擠兌天閒和玉蟾。

“天閒。”玉蟾羞急之下嗔道。

“不要進去,我想禰一定不想這麼離開我吧,不過如果踏進這道門,我可就沒把握了。”天閒將玉蟾抱的更緊。

“先生這是什麼意思?可不要嚇唬奴家,彷彿奴家要謀財害命似的。”溫柔的嗲聲又起,不過這次卻不是那麼平靜了。

“地獄黃泉渡,紅塵生死門。苦海無底洞,情天不悔魂。姑娘,怎麼稱呼?”天閒衝著溫柔道。

“哦,你竟然都知道?”溫柔的笑容消失了,但卻顯得更加迷人,似乎這纔是她本該有的面貌。

“四大絕地,僅次雷池而已。我雖然孤陋寡聞卻也不敢不知。姑娘既然擺出這兩難生死門,身份不言而喻了。”天閒淡然道。

“地獄黃泉渡”指的是三途河,那裡有一種叫“地藏虐”的東西,專門摧毀別人辛勞的成果,在那裡,人們只能放棄一切希望;“生死門”則是棄卒才能使用的,可以困住任何生命的結界;至於“無底洞”,佛家從不殺生,所以罪孽深重者就被打入了永遠無法出來的無底洞;而“情天不悔魂”卻是一個綺麗的傳奇。

“難怪管是非說不可小看你,你果然了得。”溫柔的表情越來越冷,但因此散發出的魅力卻有增無減。

“小姐過獎了。天閒只是平日裡無所事事,難免就見的多了。”天閒不動聲色。

兩難生死門是棄卒用來對付天地神魔的東西,即使以天閒的力量,也不敢輕易踏入其中。

“先生不必過謙。事已至此,溫柔也不必拐彎抹角了。我此來是想請先生高擡貴手,放管是非一馬。”溫柔目光如電地看著天閒道。她相信,在自己面前,絕對沒有一個男人可以拒絕自己的要求。

“小姐此言差矣。管是非濫施咒術,爲邪力反噬,我又如何放他?”天閒環著玉蟾退開兩步,離開正對生死門的位置。

“先生這話就是在推搪了,既然先生能爲那些孤兒們轉劫,當然也能救是非了。”溫柔步步進逼道:“何況,若先生執意不肯,那先生的那位朋友恐怕就要在生死門中流浪永遠了。”

“這……”天閒一陣猶豫。他當然不想方堰有何不測,但是如果答應了溫柔,那就得將所有的反噬之力再分擔到別人身上,豈不是造成更多不幸。

“先生不用爲難,我知先生宅心仁厚,當然不忍牽連無辜。溫柔這裡有孽石一枚,當可替是非承擔罪責了。”溫柔拿出一塊彷彿跪著的人形石頭。

“小姐既然這麼說,我還能拒絕嗎?”傳說孽石乃人間作惡多端、卻在臨終時幡然悔悟者所化,發宏願替人間受萬般罪孽,當所承受的罪孽洗盡生前所爲,則孽石從此化爲塵土,和傳說中的替身地臧有點像。但這只是傳說,便是天閒也未曾見過。

“先生爽快,溫柔自然也不能小氣。我這就讓人把方堰放出來,至於那些錄影帶,就算是我送給先生的禮物吧。”溫柔知道以天閒的身份自不會做出出爾反爾的事來,樂得做個人情。

“那我先謝了。”天閒放開玉蟾,對著溫柔一拱手。

“那小姐所說的管是非在哪呢?”

“自然就在門後了。”溫柔說著玉手輕搖,那兩扇充滿詭異氣息的木門就這麼憑空一轉,變成再普通不過的合金鋼門。鐵門輕啓,其中赫然躺著一具半腐爛的人體,不是那管是非是誰。

“啊!”眼前的東西把玉蟾嚇的不輕,從未見過腐爛成那樣的人居然還活著。當然,幸好她看不到更多的,若有天閒的眼力,她就可以看出,在那半腐爛人體的身上,還伏著無數的怪獸魔蟲,不停地在啃食著管是非。

“先生,請吧。”將孽石遞過來,溫柔默默退了出去……

“小姐,天閒告辭了。”管是非身上的那些邪物都已經聚集在孽石之上,而那塊孽石也消失了。沒想到傳說居然是真的。精疲力盡的管是非暫時是沒法起來了,自然只能勞駕溫柔相送。

“先生想知道溫柔的真名嗎?”溫柔忽然問道。

“若小姐願說,當然最好了。”天閒一愣。剛纔溫柔一直在迴避這個問題,怎麼現在又主動提出了。

“我姓莫,莫問天。”溫柔輕啓朱脣,吐出一個充滿怨氣的名字。

“玉蟾,方堰,你們先下去等我。我一會兒就來。”聽到溫柔那充滿幽怨的聲音,天閒停了下來。

“好。”玉蟾自然是沒話說。

“大師兄,這妖女……”方堰就沒那麼老實了,口不擇言地道。

“嗯?”天閒沉聲哼道。

“我,我下去就是了。”見天閒板起臉,方堰不敢作怪。

“先生有話要對問天說嗎?”溫柔看著天閒的背影道。

“天外星神都沒有介入過當年的事……”

玉蟾和方堰很快就等到天閒,方堰不死心地追問天閒到底留下做什麼,天閒卻只是給他一個神秘的笑容,弄的方堰抓耳撓腮,急的不行。

“吶,這是你要的東西。”天閒把溫柔給的錄影帶遞過去。

“大師兄,謝謝大師兄!”現在方堰哪還管天閒留下幹嘛的,抱著錄影帶就跑,看著天閒搖頭不已。

“你究竟和她說了什麼?”看方堰跑遠,玉蟾好奇地問道。

“沒什麼,她告訴我,東西不是她找人拍的,只是有人不忿小眉她們故做清高所爲。其實說到險惡,還是人心最爲險惡啊。”天閒隱瞞了一部份真情。

再說溫柔鄉天閒走後,溫柔所在的那層樓忽然陷入一片黑暗,溫柔忙跪倒在地:“父親大人。您來了?”

“問天,禰對他動心了?”黑暗裡蒼老的語氣,沒有一點感情。

“問天不敢。”溫柔道。

“是不敢,而不是不會了?”黑暗裡的聲音道。

“父親,我……”溫柔的聲音不再平靜了,帶著幾分恐懼的顫抖。

“沒想到這欲魔纔是三魔中最難對付的,幸好我們已經基本迷住了兇魔和貪魔。只要神魔內部無法齊心,那我族就能從中興風作浪,進而達到我們的目的。對了,禰派去接近欲魔的人好像並不成功,看來還是要禰親自去才行。”

“女兒不敢。”溫柔更加惶恐。

“什麼不敢?這是我的命令,說到美色,族中無人能和禰相比,那欲魔閱盡人間絕色,你纔是最適合的人選。”

“可是女兒已經在他面前露過相了。”溫柔不想接受這個任務。

“那又如何,我自有辦法。禰知道,我對禰的期望一直最深,千萬不要叫我失望。”

“父親,可是……”溫柔急道。

“不要多說,我自有安排。經過這麼多年的計劃,我們好容易才造成今日的局面,我一定要引出那幫人……記住,禰一定要想法接近欲魔,他是最關鍵的一環。”

樓層恢復了光明,一切都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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