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年前,談珩的離開,好似並未改變什麼,旭莊衆人依舊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日子好生快活!
旭莊的人,屈指可數,除了嶽其琛、談藍淺主僕,嶽毅和一些心腹,統共不過才二十人!女子更是才談藍淺主僕二人,沒人敢打談藍淺主意,除嶽其琛外,其餘男子都虎視眈眈舒爾,就連嶽毅也都拜倒在名動旭莊的舒爾石榴裙下!
幾乎每日都會有人來談藍淺房裡,不爲別的,只爲舒爾!談藍淺每每受不了,都會把舒爾一同轟出門,接著就會聽見舒爾打罵男子的聲音,一衆男子見狀,個個上前捍衛自己的花朵,見是個男的,就胡亂抨擊!
旭莊日日如此,與菜市場並無二致,談藍淺不禁在想,他們同樣招數,都玩了兩年了,爲何總能玩的不亦樂乎?談藍淺淡笑的搖了搖頭,如此熱鬧,倒也增添不少樂趣。
旭莊的日子,閒的發慌,下人們在莊子外自己耕種,一爲伙食,二爲打發時間,談藍淺和嶽其琛實在坐不住了就會親自下田幫忙,可也非日日如此,這一來二去的,午睡便成了談藍淺的習慣了,藉此來打發漫長的一日。
最近談藍淺晚上總是睡不安穩,每日依舊午睡,時長卻也睡的越發的久了,談藍淺好似是醒了,但眼怎麼也睜不開,身子也越發的沉,動也動不了,定睛一看,才發現自己不知來到什麼地方,四周都是無盡空洞黑暗,腳底懸空,不斷的往下墜。
談藍淺怕極了,本能的呼救,但除了能聽見自己喊叫的迴音,剩下還有什麼呢?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無非就是談藍淺此時的心情了吧。談藍淺一直墜落無盡的深淵,那是無盡的黑暗,她拼命的想拽住什麼,能讓自己停止往下掉。
突然發現,那黑暗的四周是一面凹凸不平的石牆。
雙手一直妄圖抓住四周的牆,卻抓不住,她的身體還是不停的往下掉,不斷的摩擦,讓她的手很快變得血肉模糊,她似乎感覺不到疼,還拼命的將手伸向牆壁,不斷摩擦,往上看,遙遠的上頭,有一絲光亮,依稀能看見雙手在牆上,留下了兩道血痕,在這黑暗中,赫然入目,血腥味瀰漫。
談藍淺的聲音喊得沙啞,雙手無力垂下,這可怕的深淵似乎到了頭,噗的一聲,談藍淺感覺自己掉落在了平地,結束了那無盡的黑洞,吃力的睜開眼睛,一樣的黑暗,微微透著來路不明的白光,能看見只有那一地的花,紅的刺眼,談藍淺下意識伸手擋住部分視線,待到適應了,才漸漸地放下手,好好大量這遍地的花。
談藍淺勉強站起,才發現,這地並非草地,而是石子路,這些花,開在石頭上,談藍淺嚇到了,不由的倒退一步,暗暗的想,這是在哪裡,石頭路上怎能開花,甚至還開的那麼好。
很快,談藍淺平復了心情,漸漸忘記恐懼,深深的被花吸引住了,花的花瓣倒披針形,花被紅色,向後開展卷曲,邊緣呈皺波狀,花被管極短,雄蕊和花柱突出,花型較小,一步一步向著一束花走去,那血紅般的顏色,魅惑不已。
走得近了,她淺笑,很是喜愛這花,微微擡手,想去摘取它的一片花瓣,觸目時,只見談藍淺瞳孔縮大,手中血與花的顏色融合在一起,同時染紅了她的雙眼,只見遍地鮮血涌流,嚯的一聲,談藍淺從夢中驚坐起來,大口喘氣。
咚咚咚,適時的傳來敲門聲,喚回了談藍淺的思緒,手撫上額頭,不著痕跡的擦了擦方纔沁出的薄汗,翻身下牀,還未走幾步,只聽舒爾在門口連忙叫喚,“小姐,小姐該起來了,小姐……”
談藍淺開了門,見舒爾敲門的手無處安放,卻也不出聲,舒爾見談藍淺面色不佳,以爲是因爲自己方纔太過聒噪,不由得悻悻,“小姐?睡一覺總不會睡出小氣了吧?”
聞言,談藍淺不由笑出聲來,一掃剛纔夢境的不快,這個舒爾,總能語出驚人,自從談珩走了之後,舒爾也沒回談藍淺屋侍候,如今旭莊衆人不分主僕,總能其樂融融的打趣,但舒爾老是改不了對自己的稱呼,總是小姐來小姐去,談藍淺也便隨她了,“說吧,找我何事?”
舒爾說道,“小姐近日嗜睡,午膳剛過就睡到現在,公子不放心,本想來看看你,我便自發的過來找你過去用晚膳。”
舒爾口中的公子便是嶽其琛,將軍的稱呼早已塵封了,那彷彿是上一世的記憶,遙不可及!
談藍淺聞言,老臉不由得一紅,這話說者無意,聽者卻有心,午膳睡到晚膳,整個的一個大白天全睡過去了,在這裡兩年,對談藍淺來說,就是在養豬,每天不是睡就是吃,以前在將軍府時,還有幫忙著打理事務,在旭莊,人丁稀少,把管家的這門手藝教給了嶽其琛之後,自己樂得清閒。
談藍淺看看自己的衣服,更是一臉有愧,一整日都沒出過房門,早膳和午膳都直接在房裡吃的,她就乾脆沒穿外衣,只有一件單薄的白綢緞裡衣,“那你先過去吧,我待會就來。”
舒爾對自家小姐的懶性早已清楚,見怪不怪了,但臉上眼中都帶著藏不住的嫌棄,“還是讓我幫你穿戴吧,好歹也是出門見的公子啊。”
談藍淺踉蹌了一下,什麼叫做好歹是出門見的公子?她這是在質疑自己的自我打理能力嗎?
晚膳是在嶽其琛屋裡吃的,終於踏出房門的談藍淺姍姍來遲,只見嶽其琛坐在飯桌前,慢悠的喝點小酒,似是有心事,擡頭撇見她來了,嘴角才淺淺的有了弧度,招手道,“來,過來吃飯。”
舒爾和嶽毅坐在下首位置,談藍淺毫不客氣的坐在嶽其琛的右側,嶽其琛打趣道,“難爲你大晚上的,還要打扮一番纔出門了。若不是爲了吃今晚的飯食,我只怕再也難見如此得體的談藍淺了?”
雖無分主僕,但有些規矩還是刻在骨子裡的了,就像舒爾,怎麼也改不了對主子的稱呼,其餘的人都不敢他與們二人同桌而食,一般膳食都會分兩個地方,一個是嶽其琛的屋子,談藍淺都會過來吃食,因舒爾是女子,被談藍淺強制要求在房裡吃,奇怪的是,沒幾天嶽毅的晚膳也過來房裡了,談藍淺正納悶呢,這還是先前邀他在房裡吃食,最後還搞得寧死不從的嶽毅嗎?
還有一個便是大竈房了,是其餘十六人的,先前談藍淺還算勤快,早中晚餐餐不落的走到嶽其琛房裡,但近年越發的懶得走動了,於是便由嶽其琛走動,日日過去談藍淺房裡吃食,今日舒爾見談藍淺熟睡,不想過早打擾,便把飯食布在嶽其琛房裡,布好菜才喚她起來。
談藍淺惡狠狠的盯著嶽其琛,無法反駁,她這兩年沒有舒爾的侍候,自己也懶得穿戴打扮,久而久之,越發的懶了,動手能力越發差了,只有要出房門時,纔會勉爲其難的穿戴整齊。
因此嶽其琛日日在房裡見到的都是未施脂粉,未梳髮飾,極其隨意的談藍淺,初見時,嶽其琛愣怔良久,卻也不置一言片語,未曾想這不修邊幅的模樣會成了習慣,如今再想見將軍府時清冷淡雅的談藍淺也是極困難的,爲此嶽其琛還經常旁敲側擊的,“藍淺,你要是嫌自己動手麻煩了,就讓舒爾回來侍候你吧。”
每每提議都會被談藍淺拒絕,她已經習慣了,更何況她認爲的是,她又不出去見人,每日梳妝打扮沒有意義。
嶽其琛不再說什麼,只無奈般的笑望談藍淺。
“藍淺,明日去市集的買賣,我帶你去,順便去鎮上住幾日可好。”嶽其琛夾了一口菜,布在她的碗裡。
他們種的瓜果蔬菜,都有人運到鎮上賣,每年他們都會隨著去一兩次,順便在鎮上住上幾日。
聞言,開心道,“好啊,我好久都沒出去過了,我們去戲樓看戲好不好,我們還要去煙花,聽說鎮上的煙火極美,我都還沒看過呢,我還要~”
“好好好,來,先吃飯。”嶽其琛又夾起一筷子菜堆到她碗裡,寵溺般道。
“夠了夠了,太多了,都滿出來了。”談藍淺連忙阻止他,他這才停了手。
“今日吃完早些歇息,明日一早纔好出發。”嶽其琛話中含笑,一旁的舒爾和嶽毅也在憋笑。
談藍淺嚥下一口飯,哪壺不開提哪壺,嶽其琛明知她今日睡得極久,就是故意的,她尷尬的點了點頭,“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