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白生和老李吵起來了,不爲別的,還是因爲他追張玉的事情。當孫建軍騎著車找他哥哥去了之後,趙白生這心裡又開始蠢蠢欲動了,他見張玉在屋裡正收拾東西準備下班,便一個人溜溜達達的來到了她的身邊,“張玉啊,我剛纔確實是有點過兒,這個我知道,但是我是真喜歡你,我……”,
這小子還要接著往下說,但是被張玉打斷了,“那你怎麼不問問我喜不喜歡你”,
“這個不用問”,趙白生擺擺手,“你用不著喜歡我,這兩個人過日子啊,只要有一個人喜歡對方,就行了,當然了,要是雙方都喜歡就更好”,
張玉一聽他這話被逗得是笑了笑,趙白生一看她樂了,心裡也就踏實多了,“樂了,樂了,不生我氣了,我說的都是實話,你說你這麼個外鄉人,還帶著個孩子,多不容易,要想在北京立足,那除非就是找個北京人結婚,要不然啊,你連個地方住都沒有,我說的對不對吧”,趙白生說了這話後見張玉沒說話,覺得這話說到她心眼裡去了,於是接著白活兒道,“你不回答,這就說明我說對了,雖說這三條腿兒蛤蟆不好找,兩條腿兒的活人滿街跑,但是你想找個合適的老爺們兒也不容易啊,我這人糙兒,有什麼說什麼,就拿咱們站立說,跟你合適其實就是兩個人,一個我,一個建軍,剩下的老的老,小的小,也沒法跟你過日子,像老李那樣快六十的了,你願意嫁給他嗎?”,
“你別胡說八道!人家都那麼大歲數了,你懂不懂尊敬人”,張玉瞥了他一眼,
“得了,我不說他,那我說建軍,你覺得建軍能跟你好嗎?”,一聽到趙白生說到了孫建軍的時候,張玉心裡是微微地動了一下,說實在的,她還是真有點兒喜歡這個年齡與自己差不多的男人,但是她明白自己和孫建軍好那是癡心妄想,因爲他已經有了心上人,已經跪拜在她的石榴裙下了。
“建軍不可能跟我好,你別胡說了”,張玉把最後一摞報紙塞到了書包裡,然後轉身遞給了趙白生,“這是下午要送的報紙,你拿好,一半是你的,另一半是孫建軍的,我走了”,說完,她轉身就要離開,趙白生趕緊上前攔住她,“你別走啊,我這還有話要跟你說呢”,
“那你趕緊說,我得回去看兒子”,
“我們家有一處房子,沒人住,不如你去看看,怎麼樣”,
“這個啊……”,張玉琢磨了一下,說實在的她現在還真是缺個地方住,但是如果別人這麼說,她恐怕也就答應了,但是趙白生說出這話,便要猶豫再三了,因爲她心裡明白,這小子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解決自己的困難是假,惦記自己纔是真的。
“我看這事……,我再想想吧”,張玉說完這話又要往門外走,趙白生又擋住了她的去路,“你就別想了,我讓我媽把房子都收拾好了,你現在是不是住在菜市場對面的塔樓裡,跟你親戚一起住吧,肯定不方便”,張玉一聽這話立刻是警覺了起來,“我沒有住哪兒”,
“沒有,哎,不對啊,昨天我跟建軍都看見你了,我們在塔樓對面的馬路邊上吃燒烤,我還跟你擺手呢,你沒看見”,
“你認錯人了,好了,我的走了,我兒子還沒吃飯呢”,張玉用手狠狠的推開趙白生,騎上自行車就走了,趙白生剛要騎著車追出去,但是就聽見有人叫他,“小趙兒,你過來一趟”,他回頭一看,立刻是皺起了眉頭,原來喊他的人是站長老李。
“什麼事啊,老李,我這兒還有事呢”,“你趕緊過來,我有話要說”,趙白生雖然不情願,但是老李畢竟是站長,又是多年的老鄰居,可以說是看著他和孫建軍長大的,從心裡還多少的有點兒畏懼,他把自行車停好,緊走兩步回到了屋子裡,“老李,什麼事啊”,
“你幹什麼呢?”,老李瞪了他一眼問道,
“我送報去啊”,趙白生隨口說道,
“哎呦,你小子什麼時候幹活這麼積極啊,原來每天都磨磨唧唧的不肯走,怎麼今天變了,我告訴你小趙兒,你少動那個歪歪心,你是不是想追那個張玉啊,不能追她”,
“不行,爲什麼不行,老李,我娶媳婦礙得著你什麼事兒”,老李一聽趙白生說這話,心裡的火兒一下就竄到了腦門頂上,“小趙兒,你跟我?;焓遣皇?,別以爲我不敢抽你”,就在兩個人嚷嚷的時候,孫建軍騎著車從外面回來了,聽見屋裡有人吵架,趕緊把車停在一邊是走了進來,“小趙兒,你瞎嚷嚷什麼呢,在外面就聽見你這驢嗓門了”,
“老李他不講理,我搞對象他也管”,
“管你怎麼了,這是爲你好,你腦袋缺根弦兒,竟幹那些沒譜的事,趕緊一邊去”,他上來踹了這小子一腳,趙白生沒再說話,堵著氣從屋裡走了出去。孫建軍見他走了後,拉到了老李的跟前,“你這是何必呢,是不是張玉的事啊,他願意追追去,您管這麼多幹什麼”,
“我就是怕這小子上當吃虧,他還跟我急了”,
“他願意,活該!你別跟他志氣,我跟您請個假啊,我一會兒要帶我媽去趟醫院”,
“你媽怎麼了,病了?”,
“也沒什麼大病,有點不舒服,回頭下午的活兒啊,我讓小趙兒幫我送一趟”,
“行,你去吧”,孫建軍跟老李說完了話後,轉身來到了屋外,看見趙白生一個人坐在臺階上發愣,上前踹了他一腳,“又琢磨誰呢,下午幫我送一趟報紙,我要帶我媽看病”,
“行啊,建軍,我跟你說件事”,
“說吧,又是張玉,你現在三句話離不開她”,
“真有事,就是剛纔我跟她說,昨天晚上我們看見她了”,
“是啊,她從塔樓裡出來,我看見了,怎麼了”,
“她不承認,你說這事多怪”,
“這有什麼怪的,人家不願意告訴你自己住那兒唄”,孫建軍瞥了他一眼說道。
其實孫建軍的媽媽是不太願意去醫院看病的,這倒也不奇怪,因爲老太太根本就沒有病,就是因爲跟大兒子拌了幾句嘴,這心裡才堵得慌,不舒服。孫建軍也知道老太太沒什麼大毛病,但是他有自己的心思,那就是想讓老太太看看吳璇,按說人家已經結了婚,孫建軍就該死了這條心,不能再想入非非了,但是從他的心裡是不甘心的,更何況張玉也說過自己有希望,因爲吳璇跟他老公吵架的情景,他也看到了,那絕不是一般兩口子拌嘴,已經到了水火不相容的地步了,“我就死馬當活馬醫,行不行的我就試它一試”,他暗下決心想道。
“媽,您聽我跟您說啊,我認識了一個大夫,叫吳璇,在長虹醫院,人家醫術可好了,下午我請個假,帶您去瞧瞧”,孫建軍一邊洗著碗,一邊跟老太太說道,“你還能認識大夫?你有這麼大的本事”,
“您瞧您說這話,我怎麼就不能認識了,我每天早上給人家送報紙,都認識好長的時間了,歲了,您看,人家還給我包紮手指頭呢”,孫建軍說著把自己受傷的手指頭遞給了老太太看,“哎呦,你這是怎麼弄的啊”,
“讓玻璃碴劃撥了,您看就是人家給我包紮的,多好,您不得謝謝人家吳大夫”,
“我謝她什麼啊,給你包紮個傷口,這有什麼啊,你還給他送報紙呢”,
“您怎麼說這話啊,人家吳大夫天天的打聽您”,孫建軍爲了哄老太太高興,是滿嘴的胡說八道,吳璇從來也沒打聽過老太太的身體,他這麼說就是想讓老太太到醫院看病去。
老太太一聽這話也動了心,說實在的,這麼長時間了,也該到醫院看看去了,做做檢查,看看身體有什麼毛病沒有,畢竟是這麼大的歲數了,“明天早上,我跟你一起去”,
“別明天早上啊,媽,就下午得了,下午看病人少,人家吳大夫能給您好好看看”,
“是嗎?可是萬一要化驗什麼的,不是不能吃飯嗎?”,孫建軍一聽這話是愣了一下,但是隨後又說道,“這樣,您今天下午五醫院先跟吳大夫認識認識,跟她約個時間,然後訂好了再去,一回生,二回熟嘛”,孫建軍說著把老太太的鞋拿了過來,上來就要給老太太換上,“哎呀,我自己能來,你再給我摔了”,老太太把兒子支開了說道。
“行,那我下樓給您打輛車去,您坐出租車去”,
“就這麼幾步遠還坐車,我走著就到了”,老太太一邊穿著鞋,一邊說道,
“那您就先過去,我去跟老李請個假,然後咱們在醫院門口見面,我給您掛吳大夫的號”,孫建軍說完後是一溜煙的騎著車回到了站裡,心裡這個高興勁兒就別提了,似乎覺得老太太這次去醫院見吳璇,不是去看病,而是去給他提親,他終於能抱得美人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