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冰眼看著他在自己面前自殘，理智讓她上前去阻止，可是腳卻彷彿生了根，半天都無法挪動。
倒是蘇雅琴聽到裡面有動靜，想也沒想就推門進來，正好就看到自己的兒子高舉著碎片，就要朝自己的臉上劃去。
“不要”
她尖叫著上前，幾步就衝到顧修澤面前，一把就抓著他的手。
顧修澤力道很大，蘇雅琴根本就不是他的對手，那枚碎片已經接近耳廓，稍一用力就會扎進去。
“修澤你放手，你瘋了嗎”
蘇雅琴也用盡了力氣阻止，將他的手捏的生疼，可顧修澤這個時候哪裡還會去理會那點痛楚
“修澤你別這樣，咱們有話好好說，千萬別衝動，你以後想要做什麼，媽咪都不會阻攔了好不好”
這碎片要是劃進去，她不敢想象，只怕也會落得跟薄冰一個下場，致使聽力受到嚴重的損害。
“媽，你鬆手，我的事不用你操心。”
顧修澤本來可以把蘇雅琴推開的，奈何他已經幾天沒吃飯，每天只在酒精中度過，就算用盡全身力氣，也只能跟蘇雅琴持平。
“你要自殘，我怎麼可能眼睜睜的看著除非要我死”
她就只有這麼一個寶貝兒子，修澤要是出事了，讓她怎麼辦
“薄冰，你還站在那裡做什麼快過來攔著他”
薄冰扶著額頭，搖頭嘆息，語氣冷淡疏離，“顧修澤，就算你把自己的耳朵弄聾了，把眼睛戳瞎了，對我來說，沒有任何的區別。”
顧修澤怔怔的看著她。
“如果你失聰能換回我完好無損的聽力，我不阻止。”
就算他當著自己的面把碎片扎進去，她一定不會攔著。
就看他到底有沒有那個勇氣，是不是真心在彌補。
“薄冰，你怎麼還在說風涼話。”
“不然呢我求著讓他別動手他是我的誰”
蘇雅琴頓時被噎的無話可說。
“這種愚蠢自虐的行爲，是我最厭惡痛恨的，說的好聽一點，是爲了過去犯下的過錯贖罪，難聽一點，根本就是在逃避。”
薄冰看著顧修澤猩紅了眼睛，那碎片就抵在他的耳朵，稍微一用力就進去了。
“既然犯了錯，只有想盡辦法彌補，或者受盡苦難折磨纔算對得起那個被傷害的人，想一筆勾銷沒那麼容易”
想到那些過去，她如何能不恨
恨不得讓顧修澤去死
可她卻不能被仇恨駕馭了自己，一味的尋求報復，跟過去那個讓人痛恨的顧修澤有什麼區別
她絕對不會讓自己變成那個樣子，沒有人性，只有滿腹的怨念。
顧修澤嘴角露出一絲自嘲的笑，手頹然的落下。
蘇雅琴擔心他還會有動作，一直拉著他的手。
可下一秒，他就推開蘇雅琴，手中的玻璃碎片還是朝耳朵劃了下去。
蘇雅琴歇斯底里的吼叫，想衝上來阻止，已經來不及了。
鮮血順著臉頰滴滴落下，他竟然露出如釋重負的笑，好像這樣就能將過去的那些污垢抹掉。
薄冰咬咬牙，大步流星走了過來，手掌揚起，狠狠甩了他一個耳光。
清脆的聲音在這靜謐的氛圍響起，那樣的突兀，就像平靜的海面突然掀起了驚濤駭浪。
“薄冰，你這是幹什麼沒看到他受傷了嗎”
“打他我還嫌疼呢。顧修澤，這個耳光，是我還你的”
那一下打的很重，她的掌心瞬間通紅，有點麻木的疼。
六年前的那一道耳光，在她的心中烙下了深深的一道傷痕，委屈，痛苦，悲傷，種種情緒涌來，竟然是那樣的刻骨銘心。
他的臉被打的偏過去，可見薄冰下手有多重。
如果換做以前，他早就氣的要反擊，不把薄冰逼入絕境不罷休。
可現在，他竟然覺得解脫了。
“一下還不能消氣吧，要不要多來幾下”
蘇雅琴一邊拿著帕子幫兒子捂著傷口，一邊用冷厲的眼神警告薄冰，只要她有任何動靜，自己就會拼了命。
薄冰的眼眶通紅，也不知是被氣的還是想到了傷心處，手指竟然有點顫抖。
“來啊”他大喝一聲，抓起她的手，重重的朝自己的臉頰揮去。
一下又一下，拍打的聲音是那樣的清晰清脆。
“你個瘋子”薄冰掙脫他的手，手腕被捏的通紅，火辣辣的痛著。
此刻的顧修澤就好像是被激怒的兇獸，雙眼猩紅，那懾人的眼神，能把人給吸進去。
顧修澤脖子上的血管突突的跳動著，整個人都籠罩著冷厲之色。
薄冰受不了他的咄咄逼人，尤其是他現在這個樣子真的很欠揍，然後擡起一腳朝他的膝蓋狠狠踹去。
明明是他自己有錯在先，囂張個鬼啊
顧修澤摔倒在地，被酒瓶磕到，膝蓋傳來尖銳的疼。
他突然仰頭大笑，“那一巴掌，打的好，打的真好。”
薄冰覺得他顧修澤可能瘋了，被夏兮的事情給刺激的，把自己關了幾天，胡思亂想的，活生生把自己給逼瘋。
顧修澤想到什麼，突然一躍爬起來，顧不上耳朵還流著血，雙眼緊緊盯著客廳正中間那個牌位，然後瘋了一樣把上面的東西揮掃落地。
瓜果滾了一地，香爐裡的灰飛濺著。
覺得這樣還不夠，還要把牆上所有夏兮的照片都扒拉下來，當成垃圾一樣隨地亂扔。
“我當年到底是受了什麼蠱惑，竟然會覺得她就是我這輩子最心愛的女人，爲了她，我可以拋棄一切，只爲了和她在一起。”
他用力的抹了一把嘴角邊的鮮血，“現在看來，竟然是那麼的幼稚可笑”
薄冰看著他瘋狂的行爲，不去批判，也不想多說什麼。
在她看來，他現在的行爲也同樣的幼稚可笑。
“我先下樓了。”這個時候說什麼都是錯的。
蘇雅琴巴不得她快點走，她還有很多話跟修澤說。
“修澤，你聽媽說”
“媽，我心口好疼。”
顧修澤捂著胸口，看著薄冰面無表情的樣子，心塞的厲害。
緊接著，一口鮮血就噴了出來。
剛到門口的薄冰，聽到動靜，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