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言看著妹妹哀求的目光，軟綿綿的語氣，怒火就慢慢熄滅了。
他隱忍著怒氣不發作，不想讓妹妹難堪難過，只能點點頭，“哥哥不走，小冰在哪裡，哥哥就在哪裡。”
薄冰一臉喜色，“真的？太好了，我就知道哥哥最好了。”
“我有點累了，想回房休息。”
薄言不想看到薄弘毅，更厭惡蘇雪雲母子三個，眼不見爲淨。
“阿言的房間都收拾妥當了，就在冰冰的對面，知道你們兄妹有很多話要說，我就不打擾了。要是餓了就說一聲。”
薄冰朝蘇雪雲點點頭，算是感謝她的安排。
薄言一聲不吭的上了樓。
“爸，哥哥他脾氣不太好，他不是成心的，您別放在心上。”
薄弘毅搖頭嘆息，“他什麼性子難道我還不知道嗎？”
“哥哥好不容易回來一趟，我希望他開開心心的，以前的事，別提了吧。”
他苦笑，“冰兒，你覺得憑你哥哥的脾氣，說過去就能過去嗎？”
薄冰沉默不語，她知道哥哥的心結，對她來說，又何嘗不是？
薄弘毅心裡其實並沒有責怪薄言，反而對他深感愧疚。
當年阿言非要去參軍，他一開始是不同意的，擁有自己的醫院，他自然希望阿言能夠繼承他的衣鉢，對他可謂是傾盡了心思的栽培。
誰知阿言辜負他的期望，選擇入伍，不顧一切的走了，如今已經十二年了。
十二年，說長也長，說短也不短，他愣是沒有給家裡報過平安，偶爾傳遞消息回來，還是通過冰兒。
“去吧，你哥哥好不容易回來，多陪陪他。”
薄言站在窗前，看著庭院裡的綠草氤氳，花香浮動，暗香襲來，覺得眼前的畫面既熟悉又陌生。
“進來吧，鬼鬼祟祟的。”
薄冰吐了吐舌，“哥，你怎麼知道是我？耳力還跟以前一樣靈敏。”
薄言回頭默默凝視著她，這個敏感的詞，她竟然也不避諱了？
“還是跟以前一樣愛捉弄人，這幾年怎麼都沒一點長進呢？”
“沒啊，我看你想事情想得出神，就沒打擾你。怎麼樣，這房間還是跟以前一樣，樑媽果然還記得你的喜好。”
他淡淡的笑了，“樑媽看著我們長大的，傾注了不少心血，自然記得。”
薄冰將他夾在指尖的煙奪走擰熄，扔進了垃圾桶。
“什麼時候你也學會抽菸了？你以前可沒這個壞習慣。”
“偶爾抽一兩根解悶。”
拉了張凳子在他面前坐下，“哥哥在部隊裡，很煩悶嗎？會不會辛苦？”
薄言云淡風輕的說道，“天天訓練，千篇一律，習慣了就好。”
他越是不在乎的口吻，薄冰就越是心疼，哥哥從來不會在她面前抱怨什麼，很多事情都是他自己在扛。
“哥，當年，你爲什麼非要去參軍？我知道你其實也很喜歡醫學……”
“時間過去太久了，已經不記得了。其實現在這樣也挺好，部隊的生涯其實還蠻適合我的。”
薄冰抿著脣，看著面前黑了瘦了的兄長，心裡滿滿的都是心疼。
“對了，我聽樑媽說你換了房間，前幾天晚上被人驚嚇了？”
“沒事，小事一樁。”
他們兄妹其實都是一樣的，哥哥不想讓妹妹擔心，同樣的，妹妹自然也不想讓哥哥煩憂。
何況這次他只有半個月的假，薄冰希望哥哥快快樂樂的。
“我當年就不同意他娶蘇雪雲進門，看看現在家裡烏煙瘴氣的，都被她弄成什麼樣了？”
薄言不僅僅厭惡蘇雪雲母子三個，連同蘇雅琴母子都討厭，尤其是顧修澤那個自以爲是的傢伙。
薄冰淡淡的道，“爸爸喜歡她，能有什麼辦法？”
“呵呵？喜歡？是被那個女人迷得神魂顛倒，她說什麼都信，已經失去了理智了吧。”
“哥，之前爸爸他畢竟還年輕，難道你覺得他應該一個人孤孤單單的過完下半輩子？媽咪去的早，那會兒你十四，我才十歲。”
“小冰，你怎麼也幫著他說話？”
“我只是看淡了，你就算再生氣再牴觸又有什麼用？這個家如今已經是這個樣子了，何況薄淮都已經這麼大了，可身上流著跟我們一樣的血液。”
薄千薇暫且可以擱置一旁，可是薄淮，是爸爸的親骨肉，這是毋庸置疑的，如何都否認不了。
“正是因爲如此，我才更不喜歡他。”
試想想，他如今二十八歲，還有一個十二歲的弟弟，這年齡差距大不說，隔閡代溝肯定有，最重要的是，薄淮是蘇雪雲的種。
“當年媽過世沒多久，他就和蘇雪雲走在一起，你要說他之前沒和那女人有什麼牽扯，我是不相信的，說不定媽的死……”
薄冰駭然，從來不知道哥哥對爸爸的怨恨已經到了此等地步。
“哥，我覺得爸爸很愛媽咪，或許這其中有什麼誤會呢？”
薄言冷哼，“愛？真愛的話就不會在她屍骨未寒之時和別的女人走近。總之，我絕對不會原諒他。”
爸爸在媽咪走後的第一年娶了蘇雪雲，第二年，蘇雪雲懷孕，生下了薄淮，同一年，哥哥入伍。
她神色有些黯然，好好的一個家，怎麼成了如今這個樣子？
“小冰，你告訴哥哥，這些年，她有沒有欺負你？”
“沒，她討好我都來不及呢。雖然我們跟陌生人沒兩樣，平時都是各過各的，互不干涉。”
“是嗎？我看她那個樣子，不是個好惹的，就怕你會吃虧。當年你就是在顧修澤手中狠狠摔了一跤。”
薄言說著眼神犀利，“夏兮忌日的事，樑媽也跟我說了，顧修澤，下次讓我看到他，非廢了他不可。”
樑媽把薄言和薄冰都當做親生兒女一般看待，有什麼事情都會跟他們說。
“哥，沒必要爲了不相干的人生氣，我們過我們的，他們如何，跟我們有什麼關係？”
薄言神色複雜，不知是該感到欣慰還是心疼，“小冰，你長大了，不再像以前一樣一頭栽進去。”
“我說過，人總要往前看的。”
“去睡吧，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薄冰欲言又止，看著他孤寂的背影，神色黯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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