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陌國帝都洛陽

夜幕低垂，燈火闌姍，紅袖添香，香初上舞。香雪閣內(nèi)賓客滿堂，好不熱鬧。

“忱媽媽，這時辰也不早了，如煙姑娘怎麼還不出來呀？這架子是不是也端得忒大了點(diǎn)呢？”一油麪生光的公子哥大聲嚷嚷道，瞧他一身俗不可耐的大紅衣裳，滿身金銀環(huán)繞，活脫脫就是一暴發(fā)戶。

“是呀。我們可是衝著如煙姑娘來的。她怎麼還不出來呢？”底下又是一片鬧哄哄的叫聲。

“各位大爺，稍安勿燥。稍安勿燥。如煙姑娘呀，馬上就到。”老鴇忱媽媽不慌不忙地走上臺來賠著笑臉，斜眼瞥了瞥三樓，隨即兩手輕拍，整座香雪閣頓時陷入到一片黑暗之中。

“怎麼回事？怎麼熄燈了？”人羣裡略有騷動，似是在惶惶不安，但隨即歸於一片沉寂。

衆(zhòng)人的目光皆被一道自三樓徐徐降落、清輝勝雪的身影所吸引，衣袂飄飄，眸色瑩潤，宛若九天仙子下凡塵。

“好美啊。簡直就是天仙下凡。”有人情不自禁地讚歎出聲。

片刻後，那白衣女子翩然落於臺上，略一福身，聲若鶯囀道：“如煙來遲，有勞各位大爺久等了。”

二樓正對舞臺的雅間內(nèi)，一名紅衣男子目光如炬地盯著舞臺中央的白衣女子，搖扇輕笑道：“嗯，有點(diǎn)意思。看來今晚本王沒白來這一趟。”

舞臺上，老鴇瞧著那些個公子哥一個個驚豔得呆若木雞的蠢樣，不由得掩嘴輕聲一笑，道：“各位大爺們，我們的如煙姑娘在和各位賠禮呢。”

衆(zhòng)人這才如夢初醒，忙爭先恐後地?fù)]手道：“如煙姑娘快快起身。”

“是，如煙謝各位爺。”佳人的大半面容已被珍珠面簾掩住，惟見一雙水眸朦朧如霧、燦若星辰。可光是這一雙動人心魄的眸子便足以傾倒場內(nèi)的衆(zhòng)人了。優(yōu)雅起身來到事先已擺好在臺上的琴架前坐定，她淡笑道：“今夜是如煙初次登臺獻(xiàn)藝的日子，便爲(wèi)各位彈奏一曲《長相思》獻(xiàn)醜了。”

“好。。。”還未開始彈奏，臺下

便已爆出了一大片叫好聲。那些個故作風(fēng)雅的公子哥們皆已落座，擺出一副迫不及待聆聽琴聲的表情，彷彿他們中的每一個都是如煙的知音人一般。

將臺下衆(zhòng)人的惺惺作態(tài)盡收眼底，如煙心底暗自冷笑幾聲，低眉斂神，纖手一揚(yáng)，隨即有悠揚(yáng)悱惻的琴聲如淙淙流水般流瀉而出，哀婉動人，如慕如訴，催人淚下。

女子清婉的聲音低低吟唱道：“長相思，在長安。

絡(luò)緯秋啼金井闌，微露悽悽簟色寒。

孤燈不明思欲絕，卷帷望月空長嘆。

美人如花隔雲(yún)端，上有青冥之高天，下有淥水之波瀾。

天長地遠(yuǎn)魂飛苦，夢魂不到關(guān)山難。

長相思，催心肝。

日色慾盡花含煙，月明欲素愁不眠。

趙瑟初停鳳凰柱，蜀琴欲奏鴛鴦弦。

此曲有意無人傳，願隨春風(fēng)寄燕然。

憶君迢迢隔青天，昔日橫波目，今作流淚泉。

不信妾斷腸，歸來看取明鏡前。”

一曲終了，賓客皆醉。

好一句“長相思，催心肝。”。只不知佳人心心念唸的是誰……

老鴇忱媽媽滿意地掃視周圍一圈，輕咳幾聲，繼而說道：“如煙姑娘已獻(xiàn)藝完畢，現(xiàn)在就請各位大爺出價競拍吧。起價－－五千兩白銀。”

五千兩白銀？這可是香雪閣有史以來的最高起拍價呢。臺下衆(zhòng)人神情各異，有人志得意滿，有人望而卻步，有人沉默猶豫……

老鴇見狀忙又加上一句：“各位莫要嫌老身起價太高。我們?nèi)鐭熆刹槐纫话愎媚铮@般色藝雙絕，五千兩白銀起拍絕對沒有開高。”

忱媽媽的話倒是沒有誇大，香雪閣歷代的花魁哪個不是花容月貌，嬌滴滴的大美人呢？

“那是自然。如煙姑娘美若天仙，歌喉宛轉(zhuǎn)，我出七千兩。”

話音剛落，就有人的聲音蓋過了他：“哼。區(qū)區(qū)七千兩也不怕唐突瞭如煙姑娘。我出一萬兩。”

“我出一萬五千兩。

”

“我出兩萬兩。”

“兩萬五千。”

“三萬。”

……

競拍的聲音此起彼伏，一浪高過一浪，老鴇的臉上笑開了花，唯獨(dú)那位讓衆(zhòng)男子一擲千金的如煙面色淡淡，似是無動於衷的樣子。

瞧著臺下的醜態(tài)百出，如煙冷冷一笑，只一句話便將競拍的熱潮推到了最高點(diǎn)。

“今晚出價最高者，不僅可由如煙單獨(dú)獻(xiàn)藝，還可一睹如煙的真容。”

“好。爲(wèi)了一睹如煙姑娘的真容，老子今晚拼了。五萬兩。”男子本就喜歡追求神秘感，越是遮遮掩掩，越是若即若離，他們便越感興趣。更何況，今晚的這位可是香雪閣的清倌花魁呢。

喧鬧之中，一道輕佻含笑的聲音響起：“本王出一萬兩黃金一睹佳人芳容。”

此話一出，全場鴉雀無聲。只見二樓欄桿前，一名面容俊美的紅衣男子倚欄而立，搖扇輕笑間，風(fēng)華瀲瀲，傾倒衆(zhòng)生。那人，赫然正是當(dāng)今南陌國皇帝的三弟，亦是帝都有名的風(fēng)流王爺－－納蘭容鈺。

良久，場內(nèi)再無一人出聲競價。畢竟納蘭容鈺所開出來的一萬兩黃金已是天價，再者，他是天家貴胄，民豈敢與官爭？又焉能爭得過？縱然心底萬般不捨，亦只得忍痛捨棄了。

沒有人注意到，臺上端坐著的如煙暗暗地鬆了口氣。

羽扇輕搖，端的是優(yōu)雅無比：“無人應(yīng)答，那麼是否代表今晚如煙姑娘的入幕之賓便是本王了……”

話音未落，二樓納蘭容鈺對面的雅間信步走出一個天藍(lán)衣袍的華貴男子，他擺手笑道：“且慢。本公子願出一萬五千兩黃金一睹如煙的芳容。王爺，得罪了。有道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在場諸人的臉色立時由沮喪轉(zhuǎn)爲(wèi)興味十足，雖然今晚佳人的歸屬已和他們無關(guān)，但是看熱鬧他們卻是很樂意的。只因方纔開價挑釁鈺王爺?shù)牟皇莿e人，而是身世同樣顯赫且同樣風(fēng)流不羈的丞相家的二公子明道遠(yuǎn)。二虎相爭，究竟今晚會花落誰家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