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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相伴孤照

沈雲柔醒來時,驚恐的發現自己躺在馬車裡。她‘噌’的一下坐起來,神情慌張的瞪著面前笑盈盈的劉嬤嬤,問她想幹什麼?身邊挨著的趙嬤嬤表情嚴肅盯著沈雲柔不說話。沈雲柔四處尋視,瞧著身邊沒有小琴,頓時慌了。

劉嬤嬤輕聲細語道:“三夫人,你睡了一覺起來是不是感覺好些了?”

沈雲柔哪有心情聽她的問候,厲聲質問,顫抖的語氣讓她內心感到不安。“我這是在哪裡,小琴呢,你們把她怎麼樣了?”

“三夫人,稍安勿躁,小琴在後面的馬車裡,有小菊看著呢,我們現在前往令狐府,回去了。”

什麼,現在就回去了?!沈雲柔又驚又怕,難以置信看著她們。

“沈老爺同意讓我們帶你走的,他說回來沈家幾天耽誤太久,怕老太太他們擔心,讓我們即日出發趕路回令狐府。”

劉嬤嬤平靜的說道,沈雲柔聽到是沈父做的決定,先是一愣,而後瞬間紅了眼眶,沈家人是覺得她出逃的事讓沈家丟臉嗎,所以這麼著急趕自己回去。

沈雲柔以爲沈父是在氣頭上,所以才讓自己馬上走,對劉嬤嬤不死心問道:“父親,有沒有什麼話讓你帶給我?”

“奴婢看沈老爺大門未出,只是沈少爺站在門口看著我們帶你上了馬車,沈老爺一直沒有出現,沒有跟我們說什麼話。三夫人,也許是你膽大的行爲傷透了沈老爺的心,讓我們匆匆忙忙的趕路,纔沒有來得及和他告別。”

“夠了,你不要說了?!”沈雲柔怒視道,聽著劉嬤嬤暗底教訓她的話,心裡憋著一肚子氣。

劉嬤嬤看著少女發火,低眉一笑。“三夫人,恕奴婢斗膽說些讓你不舒心的話。女子在家從父,出嫁從夫,你既已成爲令狐家的三夫人,就要恪守本分,斷了那些不該有的妄念,和我們家三少爺踏踏實實過日子,有三少爺的疼愛何嘗不幸福呢?”

沈雲柔擦了擦眼角的淚水,冷冷盯著她,“你在教訓我嗎,要你來教我怎麼做令狐家的夫人,你以爲我願意嫁到令狐家嗎,誰願意做三夫人誰去做好了,我不稀罕。”

趙嬤嬤聽到沈雲柔話裡話外的狂妄,老臉立馬垮了下來。“三夫人,父母之命 ,媒妁之言,當初你和三少爺堂堂正正過了門,這是不可改變的事實。令狐府是付出了很大的代價才娶你成爲三少爺的妻子,你一句不願意就要任性出逃,就要撇下三少爺不顧,你的所作所爲是要令兩家蒙受天下人恥笑,讓兩家承受名聲毀掉的後果嗎?”

兩個婦人雙面夾擊,一張嘴哪說得過兩張嘴,沈雲柔盯著她們一時語塞,劉嬤嬤藉機勸她不要胡思亂想,好好待在馬車裡養足精神,沈雲柔瞥了一眼,突然冷笑道:“我現在回令狐府,等待我的是要遭受怎樣的處罰?”

趙嬤嬤轉頭一哼,不屑一顧。“奴婢不知,這要看三夫人回去怎麼做了。”

沈雲柔想起令狐老太太心裡沒底,那麼苛待自己的人,回去會有什麼好果子吃。她低頭眼珠一轉,心裡在想對策。

劉嬤嬤彷彿看穿她的心思,眼神變得銳利。”三夫人,凡事不可過二,如有下次,你連累的人恐怕要死無葬身之地。“

沈雲柔吃了一驚,嚇得臉色蒼白。”你什麼意思,你在威脅我?!“

”老奴怎敢威脅夫人你,只不過是苦口婆心勸你謹言慎行,多想想身邊的人,爲她們打算,畢竟她們的生死是綁在三夫人你身上。“

沈雲柔面色一怔,呆住了。她不再與兩個嬤嬤爭辯,沉默的坐在車裡,回想之前的種種,心中滿是絕望。

不知不覺,馬車行駛了一段路,沈雲柔餓得不行,此時哪裡顧及淑女端莊樣,狼吞虎嚥吃了一塊餅,接過劉嬤嬤遞來的水,大口灌進了喉嚨。

沈雲柔吃得急,捂嘴咳嗽,劉嬤嬤見狀,把包裡的吃食拿了出來。”三夫人,你慢點吃,奴婢這裡還有些小果子,這一天在路上,不會讓你餓著的。“

難得劉嬤嬤和顏悅色,沈雲柔點點頭,拿幾個小果子放在手裡,往嘴裡一口一個,清甜爽口的味道讓她暫且忘掉了悲傷。”劉嬤嬤,我們大概什麼時候能到?“

”三夫人,你吃飽了儘管好生休息,馬伕經驗豐富,這行駛的速度不能太快也不能太慢,依奴婢看,明天上午就能到。“

沈雲柔應了一聲,隨後要求見見小琴。”那丫頭受傷了,我不見她不放心。“

劉嬤嬤知道她們主僕情深,微笑道:”臨走時,沈老爺已經命大夫好好爲小琴姑娘診治了,都是些皮外傷無大礙,她吃了些藥很快就好。“

沈雲柔掀開簾子,探出頭往後一望,果然如劉嬤嬤說的跟著還有一輛馬車,只是與她所坐的豪華馬車不一樣,後面的簡單粗陋,有些布丁的簾子讓沈雲柔看得心裡五味雜陳,在劉嬤嬤的催促下,沈雲柔這才一臉不捨的坐回到原位。

劉嬤嬤看她眉眼間帶著傷感,心道沈雲柔小姑娘還這般優柔寡斷,便勸道:”三夫人,我們也不是惡人,平日與小琴無怨無仇,何必要害她。我知道你們從小長大的情意,自然是有著深厚的感情。你關心小琴,擔心她的身體,我能理解。不過有小菊在照顧她,你不要太擔心。現在馬伕在趕路,要是貿然下車有危險,等停在一處地方休息時,你再去看看小琴,如何?“

劉嬤嬤一番耐心勸解,沈雲柔心裡明白不能與她們硬來,只好點頭答應了。沈雲柔眼眸流轉,思索片刻,鼓起勇氣把心中的話說了出來。”我們回去的事,三少爺知道嗎?“

劉嬤嬤看出沈雲柔對三少爺的重視,會心一笑,回答道:”奴婢提前傳書告知,老太太和三少爺他們自然是知道的。“

”那我出逃的事....你也說了?“沈雲柔脫口而出,眼裡的害怕被劉嬤嬤瞧了個底。

劉嬤嬤正要回答,定晴發現簾子外面突然出現的人可疑,馬伕轉頭間詢問她該不該停下來的話還沒說完,劉嬤嬤面色冷沉,直接讓他鞭馬快過去。”不要停,不要管她,快點走!“

沈雲柔一臉茫然,望著劉嬤嬤讓其他人開始戒備的舉動,一頭霧水,不知劉嬤嬤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她不禁拉開簾子,往外一瞧。

劉嬤嬤急忙把她拉了回來,面色凝重。”三夫人,小心外面有詐,現在晚上,你不要把頭伸出去。“

沈雲柔只覺劉嬤嬤杞人憂天,不以爲然道:”外面只站著一個女人,看她衣衫單薄,怕是遇到什麼難事,有求於我們幫幫她。“

劉嬤嬤認爲沈雲柔想事太單純,不知人間險惡,沉眼冷聲道:”荒山野裡,一個婦人獨身在這裡做甚麼,不要輕易停車下車,還是小心爲妙。“

忽然,她們聽到外面傳來女人一陣陣的哭泣聲,哀怨幽幽迴盪在晚上讓人毛骨悚然,沈雲柔臉色大變,不由看向劉嬤嬤,隨著馬車突然間劇烈晃動,車子不由失控,裡面的沈雲柔驚聲尖叫,差點從車裡甩了出來,還好劉嬤嬤、趙嬤嬤兩人把她緊緊拽回了車裡。

”發生什麼事了,馬車怎麼不動了?!“劉嬤嬤滿臉怒容,轉頭拉著沈雲柔再三提醒讓其不要下車,留了趙嬤嬤照顧沈雲柔,自己便一人走了下去。

”嬤嬤,不知誰在路中間放了這些玩意,讓馬兒受驚奔跑,差點翻車。“

劉嬤嬤看見大小石頭亂擺一地的異樣,頓時緊張,立即召集十來個護衛,命令他們保護好三夫人,話剛落,一支箭悄無聲息的射了過來,箭頭與劉嬤嬤等人擦肩而過,射箭的人穩而狠,箭頭定死在馬沿上像是給劉嬤嬤他們顏色看,衆人嚇得大驚失色,”不好,有埋伏!“

這下從草叢裡迅速跑出來幾個歹人,他們揮著刀嚇唬劉嬤嬤等人。拿著箭的男人直勾勾盯著劉嬤嬤道:”我們只求財,不害人性命,你們乖乖的把金銀珠寶,身上值錢的東西拿出來。“

劉嬤嬤瞪著半路出現的山賊,這一夥竟敢對令狐府的人下手,不由大發雷霆。”你們是哪裡人,敢打劫我們,知不知道我們是令狐府的人!“

剛剛還在哭泣想引出劉嬤嬤下車出來的女人,此時走了過來,慢悠悠道:”令狐家的?你這老婦人,說話好囂張,剛纔你們車裡的人對我視而不見,毫無憐惜之意,現在是要和我們硬對麼?“

”我早就看出你這女人不懷好意,大晚上的在路邊哭,原來和這些男人勾結在一起,趁機打劫我們!“劉嬤嬤從女人眼裡看到了陰狠,不由退步和護衛圍繞沈雲柔的馬車,保護裡面的人。

女人笑得花枝招展,下一秒看向劉嬤嬤等人的眼神突然變得凌厲狠毒。”你們既然敬酒不吃要吃罰酒,一羣不識擡舉的人,你們還跟他們廢話幹什麼?!“隨著女人轉身發怒,兩邊人瞬間打了起來。裡面的沈雲柔聽到外面一陣撕殺的聲音,嚇得渾身顫抖,手腳發麻。”嬤嬤,我們怎麼辦,這該怎麼辦?“

趙嬤嬤第一次見一羣殺人不眨眼的惡人,也是嚇得六神無主,她瑟瑟發抖的掀起簾子,想要一探外面的情況,誰知她無意間的舉動,只一眼讓外面僞裝可憐的女人看到了。女人趁男人這邊在打鬥,那邊已經腳步輕快的直奔沈雲柔的馬車。

劉嬤嬤眼尖,瞬間發現了女人的意圖,邊喊沈雲柔她們小心,邊快跑要去阻攔,只差一秒,劉嬤嬤便錯過了與沈雲柔的交集。趙嬤嬤見闖進來的女人來者不善,衝上前和女人撕扯,結果被女人手中的刀劃傷了手臂,接著,在角邊的趙嬤嬤被女人一腳踢出了馬車,留在車裡的沈雲柔驚恐萬分,嚇得大叫。

”吵死了,我耳朵快被你震聾了。“女人惡狠狠的抓起沈雲柔的頭髮,一把將她整個人拽了出來。邊拖她在地,邊大聲嚷道:”這是你們夫人吧,她現在在我手裡,你們還敢......“話還沒說完,憤怒的劉嬤嬤突然衝了上來猛地把女人推開,巨大的撞擊力讓女人重摔在地上,手裡的刀也被落在一邊,女人恨得咬牙,起身和劉嬤嬤動手,地上的沈雲柔哪裡見過這樣的陣仗,混亂的場面,讓她心驚肉跳,屁股往後連連退步,自救的本能讓她暫時忘記身上的疼痛,哭著爬起來,朝小琴那邊的馬車跑。

”你這老婦人,看出不來你力氣還蠻大........“女人被劉嬤嬤緊緊抓著頭髮,頭皮的扯痛讓她呲牙咧嘴,雙手胡亂朝劉嬤嬤臉上、身上揮打。奈何女人剛和趙嬤嬤打了一架,用盡了全力,現在她有心無力,不僅沒在劉嬤嬤面前討到便宜,連回擊的力氣也變得弱了,幾下子就被劉嬤嬤打得遍體鱗傷。‘嗖’的一聲,劉嬤嬤摸著被箭擦傷的臉,流下的血滴驚得她趕緊放開了女人。

女人狼狽的逃回同夥身邊,氣急敗壞的指著劉嬤嬤,讓男人一箭殺了她。”還等什麼,殺了老婦人,快點!“

”好漢饒命!我們把值錢的東西都給你,請你放過我們。“小菊衝了出來,擋在劉嬤嬤面前,把身上的荷包全部甩到男人腳下。

女人瞪著劉嬤嬤心中惡氣難出,想要奪過箭,射殺劉嬤嬤。”錢我們要,你們的命我們也要!“

男人打掉了女人的手,讓她不要激動,直視小菊冷漠道:”早知這樣做,大家不會刀劍相向。“隨著他喝令停手,他的手下停止打鬥趕緊跑了回來。令狐家的護衛有些人臉上掛了彩,受了傷,見對方不再追殺,也不敢輕舉妄動,揮著刀,警惕的盯著對方。

拿著箭的男人,一臉陰沉,盯著劉嬤嬤他們道:”我們不想跟你浪費時間,把東西交出來,大家好散。“

”好,我們所有的錢、首飾都給你,你要信守承諾放我們走!“劉嬤嬤語氣示弱,這一羣窮兇極惡的賊人,她不敢再冒險,轉頭讓小菊把東西拿出來丟到了對方腳下。”小夥子,東西全部給你們了,放我們走。“

男人見手下人興奮的撿起地上的錢財裝進袋子,瞧著收穫不錯,不由露出了笑臉。大手一揮,示意她們離開。

小菊扶著傷了腰的趙嬤嬤,讓她一瘸一拐的坐回了馬車,劉嬤嬤則趕緊找到驚魂未定的沈雲柔,拉著她和昏昏沉沉的小琴走回馬車。

女人憤恨盯著她們,在看到沈雲柔時,心裡頓時有了一個邪惡的計劃。”那個小妮子,五官還不錯,二哥,這麼千載難逢的機會,你不打算抓回去當你的壓寨夫人嗎?“

男人似乎有顧慮,低聲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令狐府的人,還是放了吧。“

女人冷笑道:”有什麼大不了的,我們搶了也搶了,還怕他們丟個人麼。“

手下人一聽,鬨笑的聲音讓沈雲柔感到猥瑣可怕,劉嬤嬤趕緊推了沈雲柔進了車裡,她心裡慌亂,外面的人虎視眈眈,可不能讓小姑娘她們再留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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