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受苦了,雲柔,我帶你回家!”令狐致遠一把抱起沈雲柔,慢步返回馬車,在車裡緊擁她入懷,他什麼話也不說,就這樣抱著她柔情似水。
“少夫人回來了!!”小琴、小菊等著他們望眼欲穿,在看到馬車停在令狐府大門口,心中喜悅之氣不言於表。
衆目注視下,令狐致遠抱著沈雲柔跨進了府裡,小菊拉了拉小琴,兩人懂事的跟在後面。其他奴僕低頭行禮,令狐致遠威嚴的氣勢,在場的人不敢造次。
“致遠,你有沒有受傷?”一進大廳,老太太從椅上站起身,關切的表情,所有注意力只在令狐致遠身上,漠不關心他抱著的沈雲柔。
“娘,您放心。我沒有受傷,我帶雲柔回來了。”
令狐致遠溫和一笑, 抱著沈雲柔的手一直沒有撒手。兩人親密的舉動,衆人看在眼裡,表情各異。
黃玲瞧老太太一臉不悅,率先向令狐致遠打招呼,看了看閉著眼的沈雲柔,好奇問令狐致遠她怎麼了?
“娘,雲柔她受傷了,在逃脫賊人時體力不支,我現在帶她回房療傷。”令狐致遠對黃玲點了點頭,轉向老太太認真解釋要抱沈雲柔的原因。
老太太瞥了沈雲柔幾眼,少女蒼白的臉,手腕上的繩索印記觸目驚心,直覺令狐致遠沒有說謊,她沒好氣道:“你奔波一天也累了,這些小事哪能你親自去做,她身後的兩個丫環去照顧沈雲柔,你留下來,娘有話和你說。”說著,一個眼神凌厲的掃了過去,小菊和小琴會意,從令狐致遠懷裡輕輕扶起沈雲柔,衆目睽睽下,兩人帶沈雲柔從大廳退去。
不同黃玲臉上的平靜,高月影瞧見了沈雲柔手腕上的傷,疼惜的眼神,讓她當衆捂嘴表示對沈雲柔的強烈關心。“雲柔妹妹, 落在賊人手上受了多少苦呀,看看這手,細嫩的手上留下多少痕跡。”
令狐致遠握著手掌裡殘留的餘溫,無法想象沈雲柔之前遭受的痛楚,“二嫂,謝謝你對雲柔的關心,她這次遭遇歹人之手,背後承受的痛苦要花些時間去調整,調養一段時間才能撫平她內心的傷口。”
高月影滿是同情沈雲柔,說屋裡有人蔘,一會兒讓丫環拿過去爲沈雲柔調養身體。
令狐致遠感激高月影的大方贈送,嘴上連聲道謝。
“三弟,我們是一家人,雲柔妹妹的事我幫不上大忙,這點小事我盡力而爲,不足掛齒。”高月影暗暗瞄了瞄無動於衷的黃玲,相比黃玲的吝嗇、冷漠,她心道自己這一次在三房面前做得不錯,就算被別人認爲是做表面功夫,也總比大夫人黃玲一毛不拔好。
老太太留下幾個心腹,除了要說話的幾房在,其他無關緊要的奴僕全部退下了。老太太轉頭向令狐致遠說出府裡損失了多少侍衛,損失了多少錢,說著說著,怒氣上涌,句句離不開是沈雲柔的錯,是她造成的結果。
老太太說出這些話,高月影聽得耳朵起繭,不由爲沈雲柔說話。“娘,人已經救回來了,雲柔妹妹身心受了傷,您老還是消消氣,忘掉吧。”
“你少爲沈雲柔說話,不是她任性外跑,怎麼讓賊人抓住機會向我們報復?沈雲柔真是災星,嫁進來沒有爲令狐府帶來一點好處,盡惹些事讓我們傷神,沈家對她毫不關心,倒撇得一乾二淨。”
高月影看出令狐致遠瞬間黑了臉,嘴上勸慰老太太放寬心,心裡等著令狐致遠發飆看好戲呢。
果然令狐致遠眼裡一沉,沒等老太太繼續說,胸中積悶的不滿一下宣泄出來 。“娘,事情已經發生了,您還怪在雲柔身上做什麼?沈家對這次發生的事毫不知情,是我提前告誡府裡的人不許傳出去,我既解決了狗賊所有的寨子和人,又派人殺了賊首,方圓百里誰人不知,我看令狐府的人以後誰敢敲詐綁架?!”
老太太恨鐵不成鋼,指了指令狐致遠,操心上頭,眼角的皺紋更深了。“你倒護沈雲柔護得好,什麼事都由你承擔了,令狐府損失慘重,你以爲你贏了?!我看沈家嫁過來的女兒如潑出去的水,從此撒手不管了。好,好,我這把老骨頭多管閒事,我說什麼做什麼,惹你一陣怨言,罷了,罷了。走。”
“娘,您去哪裡,您小心身子。”老太太氣呼呼往廳外走,驚得高月影跟在後面怕她不小心摔倒。
黃玲站起身,臉色不悅的看向令狐致遠,覺得他不應該頂撞長輩,氣走老太太。“三弟,娘愛兒之深,說出的話纔會這麼重。可是你想想,這次出的事關係令狐上下,關係你們的名聲,娘怎不擔心,她一直擔心你的安全,寢食難安,茶飯不思,從你回來到現在她可是粒米未進,滴水未沾。你換位思考,爲人父母,哪有不愛自己的孩子。你剛纔的態度太讓娘失望。”
黃玲話裡話外的指責聽得令狐致遠火冒三丈,他盯著黃玲,冷聲道:“大嫂,你有閒心來操心我的事,大哥呢,你們怎麼沒有在一起,你很少等他回家一起吃飯嗎?”
大哥外出很少顧家的詳情,黃玲被令狐致遠直面戳中內心的弱點,面部表情明顯一怔,她凝視令狐致遠玩世不恭的樣子,真想‘邦邦’兩拳揍過去,“三弟,你愛護沈雲柔我理解。我只是好心好意提醒你不要惹娘生氣,時刻挑戰她,老人家鬱結難消,很傷身心。”
“知道了,大嫂,謝謝你的好意。等大哥半夜回來,你替我向他問好!”
令狐致遠隨心所欲,輕鬆擺擺手走出廳門。後面的黃玲臉色一變,氣得緊握拳頭,她對令狐致遠故意當衆揭她短,讓自己難堪的局面記恨在心。
三院,沈雲柔在小菊小琴的攙扶下剛進屋,立馬睜開了眼,嚇得小琴差點甩開手。“夫人,你...你怎麼醒了?”
沈雲柔望著兩人驚訝的眼神,忍不住笑出了聲。“我剛剛只是裝睡,沒有暈倒。是致遠讓我這樣做,避免我在老太太面前當衆受她責罵。”
小琴淚眼汪汪,握著沈雲柔的手,難過道:“夫人,奴婢聽到你被人綁架,一直祈求上蒼垂憐你,祈求它保佑你,讓歹人不要傷害你,等著少爺救你回來。”
小菊拿出藥水,在沈雲柔面前蹲下身,貼心的爲她手腕上擦藥,上面的繩痕讓兩丫環驚得流淚。沈雲柔強裝鎮定,安慰兩人幾句,最後也忍不住哭了。“對不起,我連累了你們。是我當時任性無知,跑出城外迷了路,被汪海優趁機跟蹤綁架。”
三人不由抱頭痛哭,一陣哭泣後,三人才平復下心情。小琴好奇問沈雲柔嘴裡說出的汪海優是誰?
“那個毒婦,之門搶我們錢財的蛇蠍女人。”
沈雲柔提起此人恨得牙牙癢,她省略了冷俊峰救他們的細節,把自己綁架的情況一五一十告訴了兩人。 小琴、小菊一臉震驚,想不到之前搶劫的人竟還敢出現。小琴心疼握著沈雲柔的手,訴說著沈雲柔的不易和堅強,沈雲柔心裡一暖,感動得流淚。
小菊見沈雲柔眼睛哭得紅腫,拉了拉小琴示意她不要再說話勾起沈雲柔的痛苦。“小琴,你別打擾夫人,她回來已經累了,我們服侍她上牀好好睡覺。”
小琴趕緊擦拭眼淚,自責道:“對,對。是小琴粗心,夫人,奴婢爲你沐浴,換身乾淨的衣衫。”
小菊則去爲沈雲柔準備補身的藥湯,瞧著沈雲柔乾裂的嘴脣,她猜想沈雲柔在那個女人手中吃了很多苦,只是沈雲柔怕她們傷心沒有明說而已。
小菊從外面走路時,看見二房的婢女招手讓她過去,小菊有些疑惑,端著藥湯走到婢女面前,問她什麼事?
婢女輕聲道:“小菊姐姐,晚上好。我家二夫人心疼三夫人,特命奴婢把屋裡珍貴的人蔘拿出來給你們,小菊姐姐帶回去爲三夫人好好補身體。”
小菊眼裡驚喜,感嘆高月影大方,在連連道謝下,看著婢女把上好的人蔘放在托盤裡。小菊萬分感恩,把高月影誇得天花亂墜,二房婢女自然高興,兩人寒暄了幾句,小菊要回三院,便告了別。“奴婢多謝二夫人對我家少夫人伸出援手,珍貴人蔘,三房銘記於心。奴婢還要回去照顧少夫人,先回去了。”
“那不耽誤姐姐了,你慢走。”婢女目送小菊離開,身後的高月影突然出現,兩人剛剛的對話,高月影聽得一清二楚。還算三房的人識相,今天走的這步棋走對了。爲人處事,拉攏三房的人,以後對抗大房黃玲,高月影就不信鬥不過她。
“夫人,奴婢照你的吩咐把人蔘送給了三房的人,她們很是感激夫人你的善心。”
高月影微微一笑,點頭說知道了。隨後什麼也沒說轉身進了屋裡,婢女不敢多問,跟著她回去。
小菊回到三院,走進臥室,把手上的藥湯輕輕放在桌上,沈雲柔身穿乾淨的衣衫坐在鏡子前,洗浴完後,清爽的感覺讓她心情好了很多。
一邊的小琴爲她慢慢梳頭髮,小菊見狀,服侍她喝了藥湯,沈雲柔捏著鼻子一口喝盡,嘴裡淡淡的甜味讓她好奇問小菊,藥里加了什麼。
小菊輕描淡寫道:“奴婢知道夫人你怕藥苦,加了些紅棗,枸杞,不破壞藥的功效,也不會讓夫人喝藥那麼難喝。”
沈雲柔看著小菊,比她大不了幾歲的年紀,爲人這麼體貼入微,不由感謝了她。小菊謙虛說奴婢份內之事,應該這樣做的。
小菊又把人蔘的事告訴了沈雲柔,遇到真心爲她的高月影,沈雲柔心裡柔軟的一處被感動,尋思親自去二院道謝。
三人嬉笑幾句,沈雲柔忍不住往門口看去,這麼晚了,令狐致遠人還沒有回來。
“夫人,少爺今晚怕是晚歸,你別想太多,早點歇息。”
小琴剛剛爲她沐浴時,仔細檢查到沈雲柔手腳處的皮外傷,心裡詛咒汪海優同時更加心疼沈雲柔,年紀輕輕遇到這樣的事。
小菊看出沈雲柔心念令狐致遠,故意扯開話題說用人蔘明天爲她燉雞湯,這段時間熬湯爲她補身體。
“好,辛苦你們了。”沈雲柔憂愁傷感,想到在老太太那裡徹底失了人心,還連累了三房的人滿是愧疚。
“夫人,秋風涼,不如躺去牀上暖和些。”
沈雲柔沒有拒絕,在兩人攙扶下,躺在牀上,和她們說了一會兒,睡意漸濃,不知不覺睡了過去。
昏暗燭光中,沈雲柔從噩夢中驚醒,驚聲大叫,額頭冒著冷汗猛地坐了起來。
“雲柔,你怎麼了?”令狐致遠坐在她身邊,握著她的手輕聲安慰。
“你不要碰我......”沈雲柔沉浸在夢境的片段中,沒有看清他,伸手打掉了他的手。
“雲柔,是我,致遠。”令狐致遠緊握她的雙手,試圖讓沈雲柔冷靜。
沈雲柔回想剛纔的噩夢嚇得六神無主,令狐致遠趕緊擁入懷,一番安慰,費了好大的勁才讓她冷靜下來。
“致遠,我...我好害怕....”
“別怕,我陪著你。”
“不要去想那些可怕的事,趕走它們,它們進不了你的腦子裡折磨你。”
“我剛剛做的夢太真實了,我夢見...我夢見有人當著我面把人的頭砍了下來,我大喊,跟著其他人逃跑,一直在那個地方轉圈,好可怕,好可怕!!”
沈雲柔驚魂未定,說出夢境的內容時,渾身顫抖,令狐致遠抱著她勸慰不要回憶,不要胡思亂想讓自己痛苦。
“致遠,你不要離開我。”沈雲柔脆弱的神經一下崩潰,她緊緊抱著男人生怕他放開自己。
令狐致遠只是覺得沈雲柔做了一個荒誕奇怪的夢,寵溺的摸了摸她的頭,“傻丫頭,我是你的夫君,我怎麼會離開你,我會永遠保護你,永遠陪著你。”
“你什麼時候回來的,你去哪裡了?”
不知不覺,沈雲柔很是依賴他,在看不見令狐致遠的時候,萬分想念,一直亂想他在哪裡。
令狐致遠會心一笑,親吻了她的手,說出自己去老太太屋裡親自斟茶賠罪的話。
啊......沈雲柔驚呆,畢竟年輕,哪裡會理解母子倆就算當衆吵架,當時氣頭上不管。私下令狐致遠總是要親自去老太太院子認錯道歉,一邊是母親一邊是嬌妻,令狐致遠在兩方矛盾尖銳時,做不到置母親不顧。
“娘是不是恨我令府裡的人蒙羞,令你們爲我的事奔波勞累,侍衛爲我丟了命。 ”沈雲柔不糊塗,當她假裝昏倒回來時,周圍人的竊竊私語,她聽著心裡不是滋味。況且,老太太開口關心的人是令狐致遠,可見自己在老太太心裡完全是透明人,是可惡的人。
令狐致遠沉了眼想了想,然後認真看著她說道:“娘是一個有著傳統思想的婦人,她不是針對你,有時新老觀念的衝突,一時讓她氣得對你說了難聽的話。你還年輕,凡事不要放在心上,這次幸運脫險,我希望你好好生活,別胡思亂想了。”
“對不起.......”令狐致遠體貼的話讓沈雲柔感受久違的依戀,她喃喃自責,靠在男人的胸膛,認錯了。
“乖,我不怪你。這事結束了,以後我們誰不準提。”
“好........”沈雲柔淚如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