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燁躺在稻草上,仰面看著草屋上面的屋頂,草屋內一片漆黑,是真正的伸手不見五指,只有透過屋頂的縫隙能夠看見一絲光亮。不知道過了多少時間,身邊漸漸地響起熟睡聲,周圍萬念俱寂,遠處不時的傳來昆蟲的鳴叫。疲憊一天的李燁也漸漸地閉上了雙眼,“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屋外傳來有節奏敲擊木板的聲音,聲音由遠而近。
這是,李燁交給阿布思利的聯繫暗號,三聲之間的間隙時間的長短,代表不同的意思。三聲長音代表詢問,三聲短音代表應答,李燁伸手在牆上的木板,輕輕叩響“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外面的阿布思利聽見李燁的回答,立即在木板上與李燁交流起來,阿布思利詢問李燁是不是需要馬上營救,李燁回答再等等,簡單的暗語讓李燁明白,阿布思利已經在外面準備好了,隨時可以將李燁救出去。
李燁現在在等金志震,草屋裡一片寂靜,又過了很久,草屋外的阿布思利好像已經等的不耐煩了。這時,李燁感覺腳邊有人輕輕的呼喚自己的名字:“李燁,你在哪裡”。
“某在這”,李燁低聲的回答到,李燁悄悄的爬了起來,雙手在空中亂摸,一個頭,然後是一雙手。
“這是鑰匙,某來給你開鎖,等一下跟著某往前爬,千萬不要出聲音”,說著金志震拿著一把鑰匙,在李燁身上摸來摸去。頭,不對,脖子,也不對,金志震順著李燁往下摸,一直摸到李燁手,然後摸索著幫李燁打開手銬。金志震繼續往下摸,摸得李燁渾身癢癢的,李燁使勁的憋著不讓自己笑出聲來,金志震幫李燁打開腳鐐,拉著李燁往草屋最裡面爬。
李燁跟著金志震一直爬到草屋最裡面的拐角,金志震輕聲道:“這裡有一個洞可以通到草屋外面,小心點別跟丟了”,李燁跟金志震爬進地上的一個洞穴裡。洞穴只有一米多高,根本無法站立,只能跪在洞穴裡跟著金志震往前爬,也就沿著洞穴爬出幾十米遠,前面好像已經到了出口。
李燁剛爬到洞口,一股惡臭鋪面而來,旁邊的金志震不停的催促道:“快,爬上去,跟著前面的人往山上跑,千萬不要出聲”。
李燁從洞口爬出來,藉著月光發現自己身處在一個巨大的園坑中,隱約見好像看見有人躺在園坑裡,李燁小聲的問道:“這是什麼地方,裡面怎麼有人”。
“這是扔死人的地方,不要問了,快走”,金志震感覺李燁怎麼像一個好奇寶寶似的,身處險境還一個勁的問個沒有完。
坑邊除了李燁和金志震外,還有六個人,天太黑李燁看不清楚他們的長相,應該就是中午圍著金志震的那羣人。金志震帶著李燁往西邊的山上跑,李燁故意跟在最後,發出暗號聯繫周圍的阿布思利,金志震見李燁落在最後,便停下來拉著李燁一起向前跑。
園坑離西邊的小山有三百多米,中間基本上沒有什麼遮蔽物,金志震帶著人拼命的往小山上跑。“撲通,啊……”,最前面的人突然啊的一聲慘叫,“是陷阱”,李燁在腦海裡快速的閃過一個念頭,這麼空曠的地方爲什麼一個士兵都沒有,一定是佈置了陷阱。
“當、當、當,有人逃跑了”,這時不遠處的一個哨樓上響起警報聲,“不好了,有人從西邊逃跑了”,“快,不要讓犯人跑掉”,一時間警報聲從四面八方傳來。
“少主,你快走,我們掩護你”,這時其他的五名犯人異口同聲的說道。
“不行,要走大家一起走”,金志震斷然回答道。
“少主快走,只有你才能給大王報仇雪恨啊,如果少主不走,我們現在就死在少主的面前”,說完五個人給金志震磕了一個頭,轉身衝向面前的追兵,義無反顧的赴死。
李燁看了看金志震,說道:“快走吧,如果你不走,他們死的就不值得了”。
金志震咬咬牙,最後看了一眼準備赴死的五人背影,拉著李燁繼續往西跑。李燁拉著金志震的手,悄悄的拉開一個身位的距離往前跑,又跑出幾十米,金志震的身子一沉,一腳踏在一個陷阱上,李燁順勢一拉將金志震從陷阱中拽了上來。
兩人摸索著往前跑,一連跳過幾個陷阱,轉眼間來到了小山腳下。“蟈蟈、蟈蟈”,從小山旁傳來暗號的聲音,李燁拽著金志震繞著小山往山溝裡跑。
“等等,我們爲什麼不往山上跑,你到底是誰”,金志震不明白李燁爲什麼要把自己往山溝裡帶。
“跟著某,否則你跑不掉”,李燁沒有時間跟金志震解釋。李燁帶著金志震剛繞過一處大樹,樹後竄出一個人正是阿布思望,“跟吾來”,阿布思望帶著李燁繼續往山溝裡跑。
又跑了一會,陸續的從旁邊竄出幾名護衛,把李燁和金志震護在中間繼續前行。這時,身後傳來追兵的喊殺聲,由遠而近追兵漸漸地趕上來,“李典軍,前面不遠有人接應,我們去殺退後面的追兵”,阿布思望轉身帶著幾名護衛返回阻攔追兵。
金志震看了李燁一眼道:“你到底是什麼人,爲什麼要救某,是何目的”,金志震還沒有忘記質問李燁。
“現在還不是回答問題的時候,等逃出去再講”,李燁也懶得與金志震磨嘴皮,拽著金志震就往前跑。金志震不情願的跟在李燁的身後,又前行了幾十米,看見山溝中一羣人正焦急的等待著李燁,爲首的正是葉玲。葉玲見李燁從山溝裡跑出來,興奮的衝到前面,抱著李燁哭泣起來。
李燁一邊安慰葉玲,一邊詢問其他人的情況,李燁得知所有的人都在小山的四周,立即通知所有的人馬上撤退。“嗖的一聲”,一支響箭劃破夜空,召集埋伏在四周的護衛迅速的撤退。李燁向北面緩緩的退下去,邊走邊等著護衛聚集,李燁現在不擔心敵人會趁著夜色來追敢自己,反而是擔心護衛因爲夜色失散。
李燁走走停停大約過了一個多小時的時間,護衛漸漸地從四面八方與李燁匯合,清點人數發現少了一個叫楊豪軍的護衛,詢問後發現那個叫楊豪軍的護衛因爲夜黑戰馬失蹄掉落,被追上來的士兵被抓住了。怎麼辦要不要返回去營救楊豪軍,李燁的提議遭到了衆護衛的一直反對,天色已經開始放亮,如果現在不走,只會白白增加傷亡。
李燁還是放心不下楊豪軍,讓阿布思利返回礦場查看情況,自己和其他人先返回平壤城等待消息。早在行動之前,李燁就告誡護衛一旦被擒,千萬不要做死硬分子,有什麼說什麼,只要不是機密不妨先告訴敵人。李燁早就給他們編好一串理由,什麼遼東缺鐵到平壤城購買鐵料,實在不行可以將李燁的身份說出來以求自保,李燁希望楊豪軍能活下來,只有活著才能報仇。
阿布思利潛回礦場不提,李燁趁著天色剛亮返回平壤城,一路上,李燁快馬加鞭,並沒有發現有追兵前來,才慢慢的放下心來。傍晚時分李燁回到平壤城,立即安排人去大行城通知速拉丁,其實早在李燁被俘的時候,已經有人返回通知速拉丁。
李燁爬在牀榻上,腦海裡考慮著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大同江鍊鐵場並不像表面上看起來的那麼簡單,雖然從金志震口中得知,大同江鍊鐵場現在是由叛軍頭目撲炎手下的小頭目撲彪管理,但是他們爲什麼要如此的神秘呢?金志震到底是什麼身份,爲什麼別人口口聲聲稱呼金志震爲少主,金志震與大同江鍊鐵場之間又有什麼聯繫。
事情遠比李燁開始考慮的複雜的多,現在只有搞清楚金志震真實的身份,疑問才能真正的解開。“誒呦,輕點”,李燁回頭望了葉玲一眼,只見葉玲一邊給李燁擦拭傷口一邊默默的催淚,“怎麼了,是不是心疼郎君了”,李燁爬在牀榻上還沒有忘記挑逗葉玲。
葉玲停下手中的活,拿出絲帕擦拭了一下臉頰上的淚花,生氣道:“你現在還有心事說笑,你知不知道至從你被抓以後,讓汝擔心死了,誰像你這樣沒心沒肺的還笑人家”。
“都是某不好了,讓娘子擔心了,要不給郎君親一口,算是補償好了”,說著李燁反身坐了起來,伸手將葉玲拉進懷裡,低頭就想欺負葉玲。
葉玲沒好氣的推了李燁一把,將李燁推倒在牀榻上,李燁的後背一碰到牀榻上,“啊的一聲”,從牀榻上彈了起來,背部的鞭傷帶動全身的神經,讓李燁倒吸了一口冷氣。
葉玲知道自己弄疼了李燁,趕緊抱住李燁道:“都是汝不好,弄疼了郎君”,說著眼淚又嘩啦嘩啦的往下流。
“好了,都是郎君不好,不管娘子的事情。不要再哭了,你看娘子的臉都花了,醜死了”,李燁一邊說著一邊給葉玲擦拭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