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商量再三,最終還是林子恪大手一揮,讓沈彥同奶娃娃林寧在客棧呆著,他帶容憶去山莊。
林子恪自報姓名後小童便去通傳,不一會兒,便有一中年男人迎了出來,中年男子相貌很是平凡,身著一件墨綠色的長衫,見得林子恪稍稍拱了拱手便道:“林公子,莊主裡面請。”
“煩請陸先生帶路。”林子恪亦淡笑著點了點頭。
“原來你認識玲瓏山莊的莊主啊!”容憶扯了扯林子恪的衣袖,在他身邊悄聲問道:“那你可跟那莊主家的大小姐見過面?”
“自然是見過的。”林子恪脣角彎了彎,自然知曉容憶在擔心什麼,其實他覺得容憶的擔心純粹是多餘的。許印玲的審美觀跟他孃親相差無幾,她眼中對美男的定義和尋常姑娘家那可謂是大相庭徑,自然是看不上他這等長得乾淨斯文的男人。
說話間,便聽到一中氣十足的豪邁嗓音:“林賢侄,你可算來了,蕭逸那老頭兒可還好?”
伴隨著豪邁嗓音出現的是一高大灰白的身影,容憶還沒看清怎麼回事,便見林子恪一個閃躲不及時,被那灰白高大的身影擁入懷中,容憶嘴角抽了兩抽,爲什麼連男人都愛佔她的子恪美男的便宜。
這個灰色的身影不是別人,正是當今玲瓏山莊的莊主,許讓。
許久,許讓才放開林子恪,將目光放在林子恪身旁一臉敵意看著他的女娃娃身上,爲什麼他覺得這女娃娃看著他的眼神好像是在看情敵一樣?
“那個……賢侄啊,這位姑娘是?”許讓有些疑問,這麼多年,除去柳枝,他也沒見林子恪身邊出現過什麼女孩子家。
“容憶,小侄的未婚妻。”林子恪拉過容憶,在她耳邊低聲道:“還不見過許莊主。”
“未婚妻?”許讓的音色徒的拔高了幾個調,將還愣在剛剛林子恪話中的容憶也拉回了神,容憶擡眼便見他滿臉的絡腮鬍都抖得歡快,抖了片刻,那張沒有多少面積漏在外面的麪皮兒似有些委屈……沒錯,就是委屈,你能想象一個虎背熊腰滿臉絡腮鬍子的中年大伯對著你露出一臉委屈的嗎?容憶愣了,一句“許莊主好”哽在了喉間,只聽得到他說:“你……你……怎麼能不聲不響就有了未婚妻?那我的玲兒可怎麼辦?”
“爹!都跟你說了多少次了,林子恪他不是女兒喜歡的型,女兒喜歡的是美男,美男您知道嗎?”許印玲一身翠色羅裙從屋中出來,怒瞪許讓一眼,似在怪他又給自己亂找夫君了。
“林賢侄不就是美男嘛。爲父可沒見過比他更俊朗的男子了。”顯然,許印玲那獨特的審美觀不是遺傳自她的父親。
許印玲滿臉嫌棄的看著林子恪,道:“美男就是孔武有力,英武霸氣的男子。你再看他細皮嫩肉弱不禁風的樣子,哪裡好看了?”
容憶瞠目結舌的看著許印玲面上的嫌棄,悄聲在林子恪耳邊說到:“這話好像很耳熟啊!”她實在是沒想到有人的品味這麼獨特,不過這對她來說總歸是好事一樁不是麼?
“我娘。”林子恪淡然出聲提醒,一點都不在意這對父女當著他的面對他的樣貌評頭論足。
“……”經他提醒,容憶這才憶起,似乎柔姨也經常嫌棄林子恪長得太過文弱呢。
“賢侄哪裡不好看了啊、他不好看你那個黎廣就好看了,瞧他五大三粗的模樣,還有那張被鬍鬚爬滿的臉,你看著就不覺膈應嗎?”許讓大莊主顯然也沒有意識到自己同他口中那個不好看的黎廣長得差不離。
“你自己不也是這個樣子嗎?我娘都能看上你,爲什麼我就不能看上廣哥哥?”許印玲雙眸怒瞪著自己父親。
原來她並不是沒有找到合適的夫家人選,只是因父女兩人的審美觀不一樣才僵持到今天。
林子恪同容憶就這樣在一旁看著父女倆爲了美男的定義這個無聊的話題爭論,,一點兒打斷他們的意思都沒有,就只差拿一包瓜子和兩個小板凳兒坐起來了。
“你……你這個不肖女。”見自家女兒拿自己來說事,許讓氣得滿臉鬍子都歪了,顫抖著手指著自己的鬍子,道:“你娘當初看上我時我可不是這個模樣,要不是自你娘走後,每次你爹我一刮鬍子你就哭鬧不止,你爹我至於長成現在這樣嗎?今晚老爹就去把鬍子颳了,管你哭不哭。”
“你要是颳了就休想我再叫你爹。”許印玲小姑娘顯然不吃這一套。
容憶覺得,小姑娘脾氣是不是略略大了些,看了眼林子恪,他卻是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彷彿已經習慣這父女倆的相處模式。
父女間的戰爭由許印玲冷哼一聲,丟下自己的父親轉身離開,許讓大手顫抖的指著自己女兒挺直的背影結束。
良久,許讓才揉了揉自己的額頭,轉過身對林子恪道:“唉!玲兒這性子……還請賢侄莫要將她的混話放在心上。”
“玲兒性子同家母挺像。”林子恪淡笑迴應,轉過頭看了眼容憶,才道:“此次侄兒來是有一事相求。”
許讓見林子恪神色凝重,也不禁正色道:“什麼事?”
“小侄想跟玲瓏山莊借一樣東西。”
一聽的林子恪是要借東西,許讓二話不說豪邁的揮了揮大手,朗聲道:“我當是什麼事呢?說吧,你看上我玲瓏山莊的什麼東西了?只要不是看上老頭子我,你都可以搬回去。”
幾人說話間便已到得前廳,林子恪卻是轉過頭對著容憶柔聲道:“我同許莊主有些事說一下,你先在這兒坐一下,我再來找你。”
“哦……”容憶鮮少有這麼乖巧懂事的時候,只是見到林子恪柔和的眸子,便似不受控制般點了點頭,目送這林子恪同許莊主去了後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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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憶自小黑屋出來後便異常嗜睡,這不,在廳中無聊的坐了半個時辰,看著空曠的大廳又一陣睡意襲來,玲瓏山莊又不是自己家她又不好亂跑,只得打了個呵欠,便暈暈乎乎的趴在桌子上睡了。
待她再次醒來時已身處客棧房間內,睜眼便見窗外已是一片漆黑,這一睡竟又是大半日,她隱隱覺得自己睡著的時日似乎越來越多,但除了嗜睡些身子又好似沒有什麼異常,便也沒有放在心上,只當時秋天到了人便難免無力了些,不是有句話叫.春困夏伐秋無力來的嘛。欲擡手揉揉自己睡得有些發昏的腦袋,才發覺自己的手一直被一溫暖的手掌包裹著。此時,他正趴在自己牀邊小酣。手一直緊緊抓住她的,未曾鬆開。
容憶脣角上揚,顯然是對他緊緊抓住自己手的這一舉動很是滿意,悄悄坐起身,垂下眸子細細打量著林子恪的臉,燭光搖曳,林子恪一張清俊的臉被燭光映襯得異常柔和,只是在看到緊蹙的眉頭時怔了怔神,心儀的美男就這樣安睡在自己身旁,容憶頭一次沒有想要佔他的便宜,而是伸出另一隻手想要撫平他眉間的皺褶,她喜歡看他輕笑的模樣,喜歡看他冷淡的模樣,喜歡看她惹他生氣時的模樣,甚至是他發怒的樣子她也很喜歡看,但她不喜歡看他愁眉不展的模樣,他這個樣子不知爲何,讓她覺得很揪心。
眉間輕柔的觸感讓林子恪醒了過來,他伸手探了探容憶的脈搏,這才放心下來,溫和笑道“醒了?”昏暗的燭光照映在他臉上,有一股說不出的溫柔。
容憶呆愣許久,才道:“嗯。”她覺得,最近的林子恪似乎跟以前很不一樣,不再冷著臉對她。她已經習慣去追逐著他,他突然對她這樣溫柔,她反而不知該用何種方式去跟他相處了。
一時間,屋子裡竟再無人說話,氣氛有些尷尬。他們之間本就一直是容憶好動林子恪喜靜,容憶這下突然不知該說什麼,林子恪便更沒了話說。
沉默許久,林子恪從懷中掏出一塊鎖型玉佩,這塊玉並不是常見的白玉或者是翠玉,而是一塊墨玉,玉鎖漆黑如墨,紋理細緻,林子恪微微起身離得容憶近了些,雙手繞過容憶的脖子,他身上獨有的清香縈繞鼻尖,容憶覺得,自己剛睡醒的腦袋又有些迷糊了。迷迷糊糊中只覺得胸口處一陣冰涼的觸感,她低頭看了看,便見那塊墨色的玉鎖已然掛在了自己的頸間。
“這是什麼?”容憶輕撫著胸前的玉鎖,擡頭問。
“玉鎖。”林子恪伸手拂了拂容憶貼在頰邊的兩縷髮絲,並沒有打算讓容憶知道食魂蠱的事,也沒有打算讓容憶知道這塊玉鎖便是護魂鎖,她只需如以前那般傻傻的跟在他身邊就好,其他的一切,由他來想辦法。
“你送給我的?”容憶覺得自己似在做夢,喃喃問道。要知道從小到大,除了那塊穿山甲的殼兒,是她強行要他送她的以外,這是林子恪這麼十幾年來第一次主動送她的東西。
“嗯!答應我,不管發生什麼事都別將它取下來。”林子恪突然覺得,跟容憶換種方式相處其實也沒相像中的那麼彆扭,他越發喜歡她這般嬌憨的模樣。
“嗯,不取下來,死都不取,有人把刀架在我脖子上也不取。”容憶認真將手舉過頭頂發誓,這是林子恪主動送她的第一件東西,她怎麼可能捨得取下來,要誰跟她搶她就跟誰拼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