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城時一愣,這準(zhǔn)備香案之事一般都是家中下人去做,今日祖父卻叫他親自去,明顯事情比預(yù)期的還要嚴(yán)重。
更是不敢懈怠,速度去準(zhǔn)備香案,黃紙、香、蠟燭,大公雞。
就憑他金家世代福祉、繁榮昌盛都依附在凌嬌身上,金城時也知道祖父定會全力以赴,不惜一切代價。
週二郎抱著凌嬌跟著空虛大師身後,急的滿頭大汗,臉慘白一片。
他是真的害怕,比那些與聞人鈺璃在樹林被刺殺還要害怕,週二郎比喻不來心中的感覺,只覺得心都要碎了,呼吸也特別難,更覺得若是阿嬌沒了,他賺那麼多錢,修那麼好的屋又有什麼用?更比爹孃死去時還要恐懼,慌亂。
空虛大師帶著週二郎走了好一會,才沿著樓梯下了地下室,地下室裡擺設(shè)著許多桃木劍,中間擺放了一張?zhí)夷緺棧仗摯髱熤噶酥福鞍讶朔旁谔夷緺椛希 ?
週二郎不敢猶豫,連忙把凌嬌放在牀上,握住凌嬌的手,“阿嬌,你別怕,我就在一邊!”
他哪兒都不會去,就在這裡陪著他。
空虛大師掐指一算,眉頭緊蹙,“先前她可曾遇到過什麼人?”
週二郎哪裡知道,連忙搖頭,“阿嬌和阿玉、阿寶一起去逛街了!”
空虛大師看了看,沒見週二郎所說的那幾個人,心知定時被小廝攔住了,“稍等片刻,我去去就來!”
空虛大師快速到了前廳,便聽見嗚咽哀求和小廝軟語勸說聲,說什麼也不讓周玉、周甘、阿寶進(jìn)去。
“讓他們過來吧!”
周甘、周玉、阿寶見到空虛大師仿若見到救星一般,“大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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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問你們,你們一定要老實(shí)回答,先前你們遇到什麼人了?”
阿寶緊抿嘴脣,他就是不想說,有人纏著他嬸嬸,一副很親暱的樣子,阿寶私心裡覺得,他嬸嬸只想喜歡他二叔,也只能跟他二叔親暱。
周玉卻明白,事情的重要性,“先前嫂子在街上卻是遇到一個人,那人可能腦子不太清醒,拉著嫂子說了一些胡話!”
“他們可曾碰觸?”
“啊?”周玉驚,怎麼問起這個?
“你不要驚慌,我說的是他們可能有肌膚接觸過?比如手碰到,或者其它地方,現(xiàn)在你嫂子正等著你們救她,切莫隱瞞,遲了便是大羅神仙也救不了她!”
空虛大師把事情說的很嚴(yán)重,周玉嚇得不輕,忙道,“先去那男子的確想拉我嫂子,可是嫂子避開了,後來他卻拿下了嫂子帶的面具,會不會那個時候觸碰到嫂子的臉了?”
“面具可還在?”
“在?”周玉連忙把柯虞的面具遞給空虛大師。
空虛大師接過後放在鼻子下嗅了嗅,神色一鬆,“你們跟我來吧,切記不要出聲,可明白?”
“明白!”
周玉、周甘、阿寶齊聲。
他們都是懂事的孩子,凌嬌平日裡待他們也好,爲(wèi)人處世也教著,在他們心中凌嬌不止是嫂子、嬸嬸,更像是朋友,什麼話都可以說,哪怕說錯了,凌嬌也只是笑笑,告訴他們下次那些話可以說,那些話不可以說。
“跟我來吧!”
空虛大師到的時候,金城時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了香案。
“祖父?”
“事情比我想象中還要嚴(yán)重,不過也好在總算留下些氣息,我在這面具上聞到了些異常,你對這封面頗有造詣,一會你幫我一起施法,將這毒咒驅(qū)除出去!”
金城時點(diǎn)頭。
心知這絕對不止毒咒那麼簡單了。
“開始吧!”
空虛大師開始念除了他自己誰也聽不懂的咒語,金城時在一邊協(xié)助,只見那些桃木劍像有生命一般快速圍著凌嬌轉(zhuǎn)了起來,似有什麼在四周遊蕩,週二郎、周甘、周玉、阿寶感覺有人在緊嘞自己的脖子,讓他們喘不過氣來,卻死死捂住自己的嘴不讓自己發(fā)出丁點(diǎn)聲音。
窒息感維持了一刻鐘,漸漸減弱。
空虛大師滿頭大汗,金城時也好不到哪裡去,亦滿臉通紅,似乎在憋著一口氣,雙眸圓睜,痛苦至極。
又過了半刻種,窒息感消失,而那桃木劍卻燃燒起來,空虛大師驚呼,“快把人抱走!”
金城時聞言點(diǎn)頭,卻見週二郎比他更快一步把桃木牀上的凌嬌抱了起來,那桃木牀瞬間燃燒起來。
金城時微微凝眉,瞬間後卻又釋然。
週二郎本就喜愛凌嬌,在乎她,在危難時肯定會第一時間想到凌嬌,把她帶離危險處,這個農(nóng)村男人並不是一無是處,至少他有一顆至純至性的心,已經(jīng)比任何東西珍貴千萬倍。
“阿嬌……”、
“嫂子!”
“嬸嬸!”
幾道關(guān)切的聲音響起,空虛大師收了手,呼出一口氣。
金城時走過去扶住他,“祖父?”
“毒咒已經(jīng)祛除,能不能醒來就看她的造化了!”
若她對這世間還有牽掛,這世間還有真心牽掛她的人,她就走不了,若是沒有,那真是……
空虛大師算破天機(jī),也只能算到凌嬌命貴如金,卻算不到她歸來去夕。
週二郎抱著凌嬌走出地下室,迎面寒風(fēng)吹來,週二郎打了一個冷顫抖,一件紫色披風(fēng)蓋在了凌嬌身上,週二郎擡眸看去,金城時一笑,“這披風(fēng)新做的,還爲(wèi)長身過,又有這麼多人,算不上私相授受,快帶她回去吧!”
“謝謝!”
週二郎說完,拉緊披風(fēng),把凌嬌緊緊包裹在披風(fēng)裡,出了空虛大師家,周甘抱著凌嬌上了馬車,周甘趕馬車,周玉、阿寶坐到馬車裡。
阿寶見凌嬌臉色慘白,心慌的厲害,“二叔……!”
週二郎看了阿寶一眼,伸手阿寶的臉,“你嬸嬸會醒來的,相信二叔!”
“真的嗎?”
週二郎肯定的點(diǎn)頭。
他相信,凌嬌一定會醒來,她心地那麼善良,怎麼捨得他們爲(wèi)她難過。
阿寶靠在凌嬌身上,“嬸嬸,你可一定要醒來,阿寶許了好多好多願望,每一個願望都是關(guān)於嬸嬸的,阿寶一直都在努力,等將來某天願望實(shí)現(xiàn),帶給嬸嬸很多很多驚喜!”
阿寶說著,死死咬住嘴脣,不讓自己哭出來。
他私心裡想,嬸嬸還沒死,他不能哭,只有人死了,身邊的親人才會哭的。
馬車跑得飛快,似乎也感覺到氣氛異常壓抑,拼了命往家裡趕……
“唔!”
謝舒卿吐了一口血,心竟不那麼難過了,身子也輕鬆不少,身邊丫鬟立即上前,“少爺?”
“出去!”謝舒卿呵斥一聲。
以前糊塗混沌的腦子在這瞬間清晰起來,他記得他五年前在河裡救了一個姑娘,然後把人帶回了謝家,面對這個只告訴他叫凌嬌的姑娘,他並未上心,更談不上喜歡或者喜歡,只是因爲(wèi)她無處可去,便收留了她,讓她住在謝家,做一個客小姐,吃穿不曾苛待,而她也很少出院子,整日在院子裡練字畫畫,只是三年前某天忽然間毫無預(yù)兆的,他便愛上了她,而且愛得無可自拔,拼了全力抵抗父母要娶她爲(wèi)妻,弄得父母上心,他謝家嫡長子身份岌岌可危。
只是某一天,她卻忽然失蹤了,他瘋狂的四處尋找她,結(jié)果遇到劫匪,他身受重傷,難得撿回一命,隨時都有死去的危險,卻難得撿回一條命,從此日日泡在藥缸子裡,放棄了屬於她的一切,四處尋找心心念唸的女子。
謝舒卿知道,他是糊塗的,在整個尋找途中他是糊塗的,固執(zhí)的毫無理性,那根本不是一個人,是一個惡魔,他不知道他怎麼了,但這吐出這口血之後,所有的理智都慢慢回籠。
謝舒卿不是個傻的,相對來說,他聰明,好學(xué),文韜武略,陰謀怪論滿腹經(jīng)綸,更有屬於自己的一股強(qiáng)大勢力,這會子還有什麼不明白,他倒下之後,在謝家誰最得利,他在謝家擋住了誰的路?答案不言而喻。
一拳狠狠打在身側(cè)矮幾上,陰沉低語,“敢做,就要有承受的勇氣,既然你不念兄弟情誼,不義在先就別怪我不仁!”
“來人!”
先前退出去的丫鬟連忙走進(jìn)屋,“少爺!”
“端藥來!”
“是!”
丫鬟快速端了藥進(jìn)屋,坐在矮凳上,拿了調(diào)羹攪拌後舀了遞到謝舒卿嘴邊“少爺,喝藥了!”
謝舒卿不動,靜靜的看著她,微微張嘴,卻在調(diào)羹送入嘴邊的時候,大手一揮,揮翻了丫鬟手中的藥碗,藥碗落地,碗碎,藥湯撒了一地。
丫鬟連忙跪下,“少爺息怒!”
謝舒卿大手一伸,捏住了丫鬟的脖子,“膽子倒是大,敢暗算本少爺,是誰借你的膽?老二?老三?亦或者是我那整日裝菩薩心腸的繼母?嗯?”
丫鬟嚇壞了。
這樣子的謝舒卿她並不陌生,但那只是以前,三年前開始,謝舒卿便變了,整日庸碌無爲(wèi),天天念著他的嬌嬌,她那時都十八,大姑娘了,大少爺又不收他入房,她只能自找出路,這時二少爺拋來了橄欖枝,願意收她入房,並納她爲(wèi)良妾,許她錦繡前程,她動心了,便在大少爺食物中放了些東西,然後某一天大少爺忽然就愛上了那個客居的凌姑娘,兩人更是蜜裡調(diào)油,她也在二少爺身下初嘗情思,徹徹底底成爲(wèi)了二少爺?shù)娜耍瑤投贍敹⒅笊贍數(shù)囊慌e一動。
二少爺說,“初荷,只要你乖乖幫我辦事,將來別說的姨娘了,就是平妻之位,也是有的!”
她以爲(wèi)大少爺永遠(yuǎn)都好不了了,哪裡曉得謝舒卿忽然好了起來。
“說,是誰指使你的,否則別怪爺手下不留情!”
“大少爺,奴婢、奴婢……”
“別跟爺說你冤枉,你不曉得,初荷,你知道爺手段的,對於背叛我的人,下場是什麼,爺想你承受不起,別覺得你一死了之,大錯特錯,爺有千萬種手段讓你求死不得,求死不能,你的家人一個也休想跑掉!
那雙眸子銳利非常,竟生生嚇暈了初荷。
謝舒卿鬆了手,冷聲,“沒用的東西!”
也怪他當(dāng)初念著初荷從小伺候他,沒將她早早嫁出去,留下這禍害。
謝明欒,你且等著如何失去今日所在意的一切,死無葬身之地!而初荷,哼!暫且留著她的狗命,等一切勝券在握,再收拾不遲!
謝舒卿從新?lián)Q了衣裳,喚來初菊,“看好她,別讓她傳一個字出去!”
初菊點(diǎn)頭,擔(dān)憂看向謝舒卿,“少爺要出門?”
“嗯,有事出去一趟!”
“奴婢去吩咐備馬車!”
“不必了,我騎馬出去!”
初菊沉默,她總覺得今日的大少爺有些不一樣,似乎又回到了三年前,那個意氣風(fēng)發(fā),算無遺策的大少爺了。
初菊死忠謝舒卿,自然盼著謝舒卿好,忙應(yīng)聲,“是!”
而初菊武功不俗,又忠心耿耿,謝舒卿從不曾懷疑過初菊的衷心。
出了謝家在泉水鎮(zhèn)的別院,謝舒卿直接去了一個打鐵鋪,鋪?zhàn)诱茩櫼娭x舒卿,忙熱情上前,“公子需要什麼?”
“一把寒山寶劍,兩個劍鞘,三隻鐵球,四雙馬蹄腳釦!”
“公子請裡面請!”
謝舒卿隨掌櫃進(jìn)入屋子,掌櫃立即單膝跪地,恭恭敬敬道,“原來是恩公大人,小人眼拙,還望恩公見諒!”
謝舒卿伸手扶他起來,“起來說話!”
“恩公怎麼來了泉水鎮(zhèn)?瞧恩公臉色不好,是否身子有恙?”鐵勇關(guān)心問。
“身子的確不大好,這次來也的確有事吩咐!”
“恩公請將,鐵勇定不負(fù)恩公所託!”
謝舒卿從懷中摸出一塊玉佩,遞給鐵勇,“你速速拿著這玉佩去綿州華來客棧,將此玉佩親手給他,並告知他我在泉水鎮(zhèn),他便知曉應(yīng)該如何做?”
“是,恩公請放心!”
謝舒卿點(diǎn)頭,“若他日有人前來打探,你便說我來做了一副貼鐐銬,銬端微小,似乎拿來圈鎖女子所用,且把這鐐銬打造出來,我會讓身邊丫鬟初菊前來取!”
鐵勇不知謝舒卿在謀劃什麼,他只知道在他一家五口走投無路之時,謝舒卿出手救了他,並把他安排到這泉水鎮(zhèn)來安家,還給了他銀錢開了一個鐵匠鋪。
如今娶了媳婦,生了娃,妹子已嫁,老子娘健康福壽,而這份恩情便是上刀山下油鍋也是要還的。
“是!”
謝舒卿回到謝家別院不久,便派了人出去打探凌嬌的下落,又傳出身子不好,有人請來了大夫。
不就大夫出門,暗自搖頭。
鐵匠鋪在謝舒卿離開不久,果然有人前來打聽,鐵勇一開始不說,那人朝鐵勇拋出一個銀錠子,足足十兩,鐵勇喜壞了,“來說要打造一副鐐銬,我瞧那位公子比劃,好像是套人的,也不知道是套套在手腕還是腳腕,咦,你別走啊,我話還沒說完啊……”見那人走遠(yuǎn),鐵勇才收斂了笑,回了內(nèi)院,跟媳婦,老子娘交代幾句,才套了馬車出了城,直往綿州趕去。
空虛大師虛弱的倒在牀上,金城時給把了脈,吩咐小廝去抓藥,才說道,“祖父感覺如何?”
“無礙,能熬過去!”
金城時不免擔(dān)心凌嬌,“也不知道她能不能熬住!”
空虛大師聞言心一嘆息,“但願她能熬住!”片刻之後又問道,“查到了嗎?”
“查到了,那人是謝家大少爺,暫時只查到這麼多,準(zhǔn)確信息要等二弟那邊傳來的消息!”
“若他真是名震大禹的那個謝家大少爺,這凌嬌和週二郎的姻緣怕是難!”空虛大師淡聲。
“祖父,這也未必,倘若這毒咒能迷失人心,那謝大少爺風(fēng)華霽月般的人物,未必就是真非卿不娶,非卿不嫁!”空虛大師聞言,微微點(diǎn)頭,“倒是你看得比我明朗,我累了,先休息片刻,你也累得不輕,下去休息吧!”
“是!”
金家歷來能看破天機(jī),歷代家主都不許納妾,所以府中鬥爭極少,倒是一片長輩慈愛,兒孫孝順。
周家村
三嬸婆見凌嬌臉色慘白被抱了回來,“這是怎麼了?好好的出去,到底發(fā)生什麼事兒了?”
週二郎抱著凌嬌直接回了屋子,周甘拉著三嬸婆解釋是中邪了,好在空虛大師已經(jīng)祛除了邪靈,只要人能醒過來就好了。
周玉快速去廚房燒水,阿寶跟著週二郎進(jìn)屋子,給凌嬌整理枕頭,拉被子,順便把興奮蹦跳過來的大黑給抱了去後院,關(guān)到了豬圈裡。
“汪……”
阿寶看著大黑嘆息,“大黑啊,嬸嬸身體不好,一會怕有人過來探望,你乖乖的呆在豬圈裡,我一會拿肉給你吃!”
大黑聽了,叫的更厲害,鋒利的爪子不停刨著豬圈的門,想要出來。
逍遙王頓時覺得這個家似乎亂了,卻似乎沒亂,前些日子事事都是凌嬌拿主意他並沒覺得這些個孩子有什麼不一樣,但今日一瞧,才發(fā)現(xiàn),他們比他預(yù)想中懂事,能幹。
每個人都在忙碌,就是沒人理他。
三嬸婆進(jìn)了屋子,讓週二郎出去,讓周玉進(jìn)來,兩人給凌嬌換了濡溼的衣裳,又吩咐週二郎把她那個銅烘手拿來,捧著塞到被窩裡,怕翻了把裡面炭火倒出來燙著凌嬌,索性趴在牀上抱著,凌嬌的手貼在銅烘手上,三嬸婆的手包著,不一會冰冷的小手就暖了起來。
三嬸婆覺得還不夠,“阿玉,你快去你趙苗嫂子家,把你趙苗嫂子家那個也借來!”
周玉應(yīng)了一聲,咚咚咚跑出去了。
趙苗家有一個銅烘手,不過都是族長再用,這玩意金貴,農(nóng)村人一般沒人用得起,三嬸婆那個是凌嬌覺得三嬸婆年紀(jì)大了,抱個暖爐子舒坦些,族長這個呢是他在城裡的兒子買的。
趙苗急問,“你說你嫂子咋了?”
“在鎮(zhèn)上撞邪了,這會子昏睡不醒,渾身冷冰冰的,三嬸婆叫我來問你借銅烘手!”
“你等著!”
趙苗走進(jìn)族長房間,族長正靠在鋪的厚厚的椅子上,閉著眼睛,身上蓋子厚厚的棉被,也不知道睡著沒有。
“阿爺!”趙苗輕喚。
族長聞聲睜開眼眸,看不清楚趙苗,卻應(yīng)了一聲,“嗯!”
“阿爺,阿嬌在鎮(zhèn)上出了點(diǎn)事,這會子昏迷不醒,阿玉剛剛來說,說阿嬌身子冰冷的,想問你借銅烘手過去給阿嬌暖暖身子!”
族長聞言,“阿嬌?二郎媳婦啊?”
“哎,就是二郎兄弟媳婦!”
族長喜歡凌嬌,非常喜歡,今日要是換了別人,誰他都不借,他年紀(jì)大了,白天晚上渾身都冷得痛,這銅烘手是從來不離手的。可這凌嬌不一樣,做的飯菜好,對他也熱情周到。
把銅烘手拿出來遞給趙苗,“快拿過去吧,阿嬌病了,她家老的老,小的小,你跟過去看看,多幫襯著!”
“聽阿爺?shù)模 ?
趙苗說著,連忙應(yīng)聲後出了屋子,拉著周玉就走,還問了些事兒,周玉說話都是有所保留,絕口不提謝舒卿之事,只說撞邪了,這是在馬車上,週二郎早就跟他們串好的說辭。
到了週二郎家,趙苗讓周玉去弄銅烘手,自己進(jìn)了屋子,見大傢伙都圍在牀邊,趙苗小聲問,“怎麼樣了?”
走到牀邊見凌嬌慘白著臉,竟冒著虛汗,趙苗心揪揪的,“壓驚的湯藥喝過了嗎?”
壓驚湯?
誰能想得到啊。
趙苗頓時明白了,“我先回去看看家裡有沒有,有我馬上拿過來,沒有便讓維新跑一趟,天黑之前肯定能趕回來!”
趙苗說完,快速回了家,翻箱倒櫃的找,都沒找到,趙苗又去了何秀蘭家,何秀蘭有些陰陽怪氣,“這藥平日誰會抓了放在家裡啊,多不吉利!”
趙苗聞言一向,覺得何秀蘭說的有理,便去村子裡找周維新。
周維新正在研究村子裡的水渠,有些地方總是漏水,他作爲(wèi)一村之長,這些事兒肯定是要多關(guān)注一下。見趙苗心焦火燎的走來,村民忙開玩笑說趙苗是怕周維新在外面鬼混,來監(jiān)工的,周維新呵呵一笑,待趙苗走近,打趣道,“咋了,家裡著火了?跑這麼快!”
趙苗沒好氣瞪了周維新一眼,“胡說八道什麼呢,是阿嬌去鎮(zhèn)上撞邪了,你快去二郎家拉了馬車去鎮(zhèn)上抓幾副壓驚湯回來!”
周維新看著自己幹了一般的活,微微猶豫,李本來忙道,“要不我去吧,反正我還沒下水,鞋子都還沒脫呢!”
“成,本來你去,鎮(zhèn)上你熟悉,又是趕馬車的好手,就讓本來去!”周維新說著,看向趙苗,“你還愣這幹嘛,去二郎家看看有什麼需要幫忙的不?”
趙苗一拍腿,“你這一說還真是,也不知道他們吃午飯沒有,我先走了!”
趙苗一走,李本來跟上。
李本來心裡彎彎繞繞的,各種心思都有,凌嬌在他眼裡一直都是大大方方的,和農(nóng)村的的老少娘們大姑娘不一樣,她聰明,遇事沉穩(wěn),處事大方,總是溫柔熱心的看著你,渾身上下毫無尖酸刻薄,總是讓人情不自禁想要靠近她,親近她。
可想著那夜醉酒回到家裡,抱著何秀蘭口裡喊著阿嬌,還生生把何秀蘭強(qiáng)了,翌日何秀蘭好一翻吵鬧,他甚至用休妻才把何秀蘭嚇住。
若是他的心思被週二郎或者其他人知曉,心中暗暗發(fā)誓以後可不能在貪嘴多喝了,離厲害也要遠(yuǎn)些,可又忍不住想要靠近,哪怕只是看看也好。
到了週二郎家,李本來說明了來意,周甘是男子不好總進(jìn)去,倒是周玉出來說了幾句,“無礙的,就是昏睡不醒,等醒來就好了!”
李本來點(diǎn)頭,略微掛心之後,便套了馬車,從周玉手裡拿了一兩銀子去了鎮(zhèn)上。
趙苗煮了些吃的,除了逍遙王大家都沒胃口,“這些傻子,這麼好吃的不吃,笨!”
趙苗微微勾脣,便去看凌嬌了。
天快黑了,趙苗也要回去做飯,便起身告辭。
回到家裡,周維新便問,“醒了嗎?”
“沒呢!”
“那你晚上去守著吧,我怕……”周維新說著,微微一頓。
凌嬌畢竟還年輕,若是去了,依著週二郎那癡心樣,這以後的日子怕是要過的比以前還不如。
“胡說什麼呢,阿嬌會醒來的!”
周維新點(diǎn)頭,“嗯,那就別過去了,晚上驚醒些,別睡沉了,給阿爺準(zhǔn)備的那些東西,你一會去找找,莫要臨頭一團(tuán)亂!”
趙苗一聽心裡特別不得勁,惱怒道,“你就不能說些別的嗎?盡說這喪氣話,阿嬌真去了對你我有什麼好處,她活著也沒礙著我們啥,你就不能盼點(diǎn)好!”
“我這不是未雨綢繆嘛!”
“呸,還未雨綢繆呢,分明就是杞人憂天!”趙苗怒。
族長走來,贊同道,“對,趙苗說得對,人週二郎好不容易有個媳婦,你就盼人家點(diǎn)好,別說風(fēng)就是雨的!”
“就是!”
周維新覺得冤枉啊。
他哪裡不盼週二郎好了?他怕是周家村第一個盼週二郎好的吧。
“跟你們說不清楚,我自己去週二郎家看看!”說著便出了門。
趙苗氣極,“阿爺,你看他這個人!”
“哎!”族長嘆息一聲,“你也別怪維新,他這麼考慮也是常理,這撞邪的人醒不來就這麼去了的確實(shí)不少!”
趙苗一聽,還真是這個理。
週二郎家沒想到,怕倒是凌嬌真去了,手忙腳亂的。
“那阿爺,我先去把東西找出來,晚飯等會再做,你在等會!”
“去吧!”
趙苗轉(zhuǎn)身去找東西,找了東西回來,族長卻說,“別做了,你去把維新喊回來,揹我去二郎家,我活了一大把年紀(jì),什麼妖魔鬼怪沒見過,過去給阿嬌震震氣場!”
趙苗一聽,可樂意了。
這一般可沒長輩願意去給別人家晚輩震震氣場的,畢竟年紀(jì)大了,怕晦氣。
想來也是凌嬌真討了她這個爲(wèi)人正直卻脾氣古怪的阿爺心了。
周維新到了週二郎家,周玉正在廚房做飯,逍遙王爲(wèi)老不尊的靠在廚房門口,問周玉做什麼,周玉淡淡的應(yīng)聲,“煮稀飯!”
“哎呀,光吃稀飯又沒什麼營養(yǎng),對了,你廚藝咋樣啊,跟你嫂子比如何?”
周玉淡淡看了逍遙王一眼,“你想吃什麼,我給你做一個,雖然比不上我嫂子,但也不會太差,嫂子不好,我心情不太好,只能做一個,你不能多要,也不能要那複雜的!”
逍遙王一愣,這丫頭倒是個精明的,說起話來頭頭是道,調(diào)理清晰,那一身正氣,哪裡像借住在這個家,倒像是這個家正兒八經(jīng)的主子。
“那來個爆炒雞丁吧,我見廚房裡還有半隻雞,再切點(diǎn)香腸蒸,拌著稀飯味道也是極好的!”
周玉“嗯”了一聲,要不是靠在他武功好,二郎哥、大哥、阿寶跟著他能學(xué)到本事,她纔不理他呢,整日就知道吃,豬一樣。
逍遙王完全無視周玉的不樂意和腹語,樂呵呵的去逗大黑,炫耀自己晚上有吃的,大黑汪叫之後便捲縮在角落,隨便逍遙王怎麼逗它,刺激它都不理會逍遙王。
逍遙王四十五度望天,這人緣咋這麼好?
如果真是京城那個嬌小姐,才幾年時間這性子變得也未免太多了?而他也試探過,雖然同名同姓,可脾性差太多,生活習(xí)性也差太多。還是再瞧瞧在送信去給皇帝,免得他空歡喜一場。可若她真是那個嬌小姐,孫兒回來又該如何自處?
周維新沒怎麼避嫌,在門口問了幾句。阿寶年紀(jì)小,又說的小聲,周維新不放心,自己走到牀邊見凌嬌除了臉色蒼白外,呼吸都還正常,才微微安心,這些日子相處,他是拿凌嬌當(dāng)妹子看,也有幾分敬重的。
想安慰週二郎幾句,卻見週二郎有些呆愣愣的看著凌嬌,不知道在想些什麼,推了推週二郎,剛想開口,週二郎卻豎起手指,放在脣邊,“噓!”
周維新瞧著一震,這人還沒去呢,就這麼喪魂落魄,若這人真熬不住去了,還不得瘋掉?
張嘴想勸幾句,週二郎卻站起身走了出去,周維新連忙跟上,見週二郎進(jìn)了廚房,正端著碗呼呼呼的喝稀飯,拎了水去了澡房,不一會出來去了他的房間,拿了衣服出來,又進(jìn)了澡房,傳來水滴聲。
“額……”
這算什麼意思?
不一會週二郎把自己洗得乾乾淨(jìng)淨(jìng),連鬍鬚茬子都颳了,透著一股子清爽,直接去了凌嬌的屋子,不知道跟三嬸婆說了什麼,三嬸婆紅著眼眶帶了阿寶出來,還順手關(guān)上了門。
“三嬸婆?”周維新上前低喚。
“哎,二郎說阿嬌會醒來的,咱們該幹嘛就幹嘛,他一個人守著阿嬌就好!”三嬸婆說著,朝周維新苦澀一笑,“回去吧,真有事我讓阿甘來喊你!”
周維新見狀,忙道,“行!”
便回家,在路上見到趙苗,聽趙苗說了來意,“快回去吧,我瞧著不是那麼嚴(yán)重!”
“真的?”
“真的假的我哪能看的出來,這不是安你的心,還有叫你準(zhǔn)備東西的事兒趕緊給我爛在肚子裡,別讓二郎知道了,若他知道我們爲(wèi)阿嬌準(zhǔn)備後事,會生撕了我們的!”
趙苗嚇了一跳,“這麼嚴(yán)重?”
“剛剛你是沒瞧見,二郎那樣子,六神無主,失魂落魄的,這阿嬌若是去了,二郎想要振作起來怕是難,除非阿嬌有什麼遺言留了下來!”
趙苗卻感動的不得了,“二郎兄弟真是個重情義的!”
“說的我多無情寡義似得!”
趙苗失笑,推了一把周維新,“還吃上味了!”說著,旎了周維新一眼,“哼,要不是怕阿嬌有啥事,你看我今晚怎麼拾整你!”
“哎呀,我還真是怕死了呢!”
本就是少年夫妻,在沒成親之後便見過,趙苗長得也好看,周維新家家風(fēng)正,本人又不是那些一肚子花花腸子的人,感情一直很好。
週二郎看著牀上的凌嬌,以前住老屋的時候,他總是喜歡半夜三更偷看凌嬌睡覺,那個見她睡得安穩(wěn),滿心的愉悅,直恨不得自己是個有本事的,讓她一生都這般無憂安穩(wěn)。
可這會瞧著她,竟是滿心的疼。
“阿嬌……”
一說話,週二郎才發(fā)現(xiàn)自己哽咽的厲害,眼眶發(fā)澀,淚滾滾。
他其實(shí)心慌得厲害,也很害怕。
從沒這麼怕過。
他本來是一個小農(nóng)民,一輩子都覺得自己就只能是個農(nóng)民了,卻因爲(wèi)阿嬌的到來,他都變成一個有良田百畝的地主了。
可這些,週二郎明白,如果不是凌嬌,他一輩子都不會想到河裡有魚,更不會想到魚能醃製魚乾,更不會想到他還能住這麼好的屋子,與妹妹盡釋前嫌。
“阿嬌,你或許不信,我真是不能沒有你,我每次說的那麼有勇氣,你真喜歡上別人,就放手那你走,那是因爲(wèi)我知道你還活著,我想見你,就算不能光明正大,也能偷偷摸摸看上一眼!”
可若人一旦死了,便再也見不到了。
“現(xiàn)在我才明白,那些話有多麼的自欺欺人!”
心中也打定主意,只要凌嬌醒來,以後再也不說放手了話了,再也不說了。
他會一輩子對她好,讓她覺得這個世間再沒人比他對她更好了,興許,她就會只喜愛他一個人。
天快黑的時候,李本來買回來壓驚藥,把找的錢給了周玉,周玉挽留李本來吃飯,李本來搖頭說要走,周玉包了幾塊糯米糕,讓李本來帶回去,送李本來出門。
她也只是客氣話,並沒真打算留李本來吃飯。
凌嬌不好,二郎哥心灰意冷,什麼都不關(guān)心,大哥又是個男人,阿寶還小,三嬸婆年紀(jì)大,又不怎麼管事,家裡還有一個客人,這當(dāng)家的任務(wù)便落在了周玉身上。
裡裡外外多多少少的事兒周玉都在拿捏,想著如果是凌嬌應(yīng)該怎麼處理,再去找大哥商量,她勢必要把這個家守好的,絕對不讓嫂子的一番心血付之東流。
熬了壓驚湯,周玉端著進(jìn)了屋子,“二郎哥,嫂子的壓驚湯好了!”
週二郎擡頭,竟是眼眶通紅,滿臉淚水,周玉嚇了一跳。
猶記得自己娘去的時候,大哥也哭了,但不是這個樣子的。
或許那個時候他們都私心的覺得娘去了也就解脫了。
“放那裡吧,我一會喂!”週二郎隨手指了指邊上的矮凳,凌嬌花了心思在她這個房間的,蚊帳,被子,枕頭,樣樣都挑她喜歡的。
“二郎哥,還是熱著吃好,我先出去了,你記得喂嫂子喝!”周玉說完,出了屋子。
週二郎端了碗,拿調(diào)羹攪拌,吹了吹,才抱起凌嬌,靠在自己懷中,只是凌嬌怎麼也喝不下去,還差點(diǎn)把藥汁溢在她衣領(lǐng)上。
週二郎便想到那日喂聞人鈺璃喝藥的那個漏斗,只是家裡沒有,思緒片刻,“阿嬌,我親口餵你喝藥,你放心,我不佔(zhàn)你便宜,我保證!”
說完,小小的含了一口在嘴裡,小口小口哺凌嬌喝下,一碗壓驚湯下來,週二郎臉紅如血,心跳如鼓,雖滿嘴苦澀,卻在那苦澀中摻雜了太多甜,他並沒有逾距,只是四脣相對,就已經(jīng)讓他亂了心神。
再不知今夕何夕。
凌嬌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渾渾噩噩之中,毫無目的遊蕩,他只覺得前方有人在憂心呼喚,後面有人在吶喊,聲聲悽傷,讓她在中間不知何去何從,該如何選擇?
她忘記了一些事兒,卻想不起是什麼事兒?
前方之人在喊她嬌嬌。
凌嬌想起,爸爸媽媽會喊她嬌嬌,她也一直是爸爸媽媽的嬌嬌女,家裡不富裕,爸爸媽媽卻待她極好,什麼好的都給了她。
只是她連車墜入河中,早已經(jīng)溺水死亡,她要怎麼回去?
後方之人喊她阿嬌,她記不得誰會這麼喊她,同學(xué),朋友?男朋友?
怎麼會是男朋友呢,他嫌棄她保守,早就分手了。
凌嬌譏諷一笑,其實(shí)除了一個好老公,好寶寶,其實(shí)她真的是什麼都有的。
“阿嬌……”
凌嬌聞聲看去,只見一個穿著布衣的男人走來,他身上的衣裳好舊,卻洗的很乾淨(jìng),似乎還帶著一股子皁角味,很純粹的味道。
“阿嬌,跟我回去吧,我們都捨不得你!”
凌嬌蹙眉,“你?”
“阿嬌,我是二郎啊,你仔細(xì)看看我?”
那男人說著,越來越近,卻在不遠(yuǎn)處忽然跌倒了,似乎摔得很疼,而凌嬌也看清楚他的臉,五官分明,很清瘦瞧著蠻憨厚的一個男人。
“你還好嗎?”
“不太好!”
凌嬌其實(shí)最同情弱者,見他似乎很疼,猶豫片刻走向他,蹲在他面前,“摔到哪裡了?”
哪裡曉得那個男人卻死死抱住了她,“阿嬌,我不會放你走了,以後再也不說會成全的話了,那種話只有在我不喜歡你的情況下才會說,阿嬌,我喜歡你,很喜歡,你信我,我會對你好,一輩子都對你好,阿嬌,你跟我回去吧!”
凌嬌掙扎,可那男人卻忽地抱起她死命往會跑,而那擔(dān)憂的聲音似乎越來越小,後消失無聲。
週二郎做了一個夢,一個似假還真的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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