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維新媳婦趙苗是個厲害的女子,平日裡把家操持的井井有條,上孝公婆、阿爺,對幾個妯娌也很寬厚,對孩子們雖嚴厲,但恩威並施,改疼的時候疼,該責怪的時候責怪,孩子們反而更親近這個小嬸孃。
趙苗送凌嬌、周玉出了屋子,呵呵直笑道,“阿爺起先見維新去你家吃飯,眼巴巴想去,奈何二郎兄弟沒請他,心裡悶著火氣,對我做那幾個菜真是左挑右撿,嫌棄的緊,我還想著趕明兒去你那兒學幾個簡單的菜回來哄他老人家開心,卻不想你是個孝順的,居然親自送了菜過來,剛剛你也瞧見了,阿爺笑的見眉不見眼,看著菜捨不得吃,吃了捨不得咽,吞了恨不得連舌頭一起吞下去,心眼小的不肯多分給幾個孩子吃,瞧得我是好笑又心疼!”
凌嬌聞言也笑,都說家有一老,如有一寶,七十老人三歲娃,如今族長可不止七十了。
“嫂子,那你明兒來吧,族公年紀大了,牙口不好,太硬肯定吃不了,我教你做那些鬆軟可口,適合老人吃的!”
“那感情好,起先我一直想去你家跟你套套近乎,又怕我莽撞,惹惱了弟妹,今兒得了弟妹這話,明兒我肯定是要去的,到時候弟妹莫要藏私哦!”
“絕不藏私!”
送走凌嬌,趙苗轉身回了屋子,見族長跟幾個重孫搶菜吃,氣呼呼的樣子,不免失笑,忙上前給族長夾了菜,堆他老人家碗裡,纔不贊同的看著孩子們。
週二郎給周維新倒酒,招呼周維新喝酒吃菜,時不時問上幾句,周維新一邊吃菜一邊說話,無非說著造屋子的注意事項,說著說著說道了凌嬌,周維新擱下筷子,慎重其事說道,“二郎啊,你媳婦戶籍還沒落下吧?”
週二郎點頭,“嗯!”
他不知道凌嬌從哪裡來,再一個,他也不知道凌嬌會不會留下來。
“這樣子可不行,這沒戶籍,在泉水鎮還好,若是以後去別的地方,做不了路引,會生出很多事端來!”
週二郎聞言,忙道,“這不曉得維新哥路子多,想請維新哥幫忙一二,把阿嬌的戶籍給辦下來!”
周維新一愣,隨即呵呵笑了起來,“好說好說!”
一番勸酒吃菜,兩人又說了些話,周甘坐在一邊給周維新倒酒,三嬸婆、阿寶在外面等凌嬌、周玉,豎起耳朵聽院子裡說話聲,三嬸婆心提起,心裡特別擔心,恨死了周旺財的黑心肝。
“維新哥,問你打聽個事兒!”
“啥事?”周維新微微發暈,明顯是喝多了。
“你在縣城衙門裡,可有認識的人?”
周維新挑眉,看向週二郎,呵呵笑了起來,“縣城啊,我是不認識的,不過我有個朋友應該認識,怎麼?你要查什麼?”
“不瞞維新哥,我大哥當年爲國捐軀,按道理應該有一筆撫卹銀,我就是想打聽打聽,到底有沒有這筆銀子?如果有,這筆銀子去哪裡了?”
周維新一個激靈,酒瞬間醒了不少,“阿甘,去幫我弄碗冷水來!”
周甘忙起身去弄了碗冷水過來,周維新倒手裡往臉上拍,待自己清醒些了才說道,“按道理說,是該有這筆銀子的,當時我阿爺還唸叨了幾句,說如今聖上勤政愛民,有將士爲國捐軀,怎麼可能沒有撫卹銀?這筆銀子肯定是有的,怕是被人貪了!”
“維新哥,以前的我蠢笨如豬,識人不清,今兒維新哥一番話,如醍醐灌頂,只是,我是個笨的,還望維新哥指點一二,我心裡有個數……”週二郎說著,好不傷心。
眼眶都紅了。
周維新瞧著心裡也不是滋味,這貪的何止是銀子,還間接害死了週二郎父母,讓大郎媳婦跟人跑了,讓阿寶成了孤兒。簡直是罪大惡極,罪該萬死。
“二郎,我心裡雖然有懷疑的人,可也沒有證據,一時半會我也不知道要怎麼跟你說!”
“維新哥,我也懷疑這麼個人,不知道和你懷疑的是不是同一個?”
“哦,二郎說說看!”
“那人在咱們村也算得上號人物,兩年前家裡日子並不好過,可忽然蓋了屋子,養了豬,日子好了起來,名義上特別照顧我,實際上卻處處告訴我外面的世界多麼危險,外面的人多麼可惡,弄得我歇了心思,做一個庸碌的人,想來也是怕我見識了外面的世界,識得更多人,探聽到更多的事兒,把他幹下的惡事挖了出來,我定饒不了他和他的家人!”
周維新一聽,頓時明白,這裡怕是知道什麼了,今日請他來喝酒吃飯怕是有別的心思。
“二郎,這事你放心,我定幫你打聽打聽,縣城的事兒不好說,但鎮上我多少有些關係,用得上我的,儘管開口,撇去同村同姓不說,咱們算得上近親了!”
週二郎端起酒杯,“那就謝謝維新哥了!”
週二郎把喝得醉醺醺的周維新送了回去,大傢伙才坐下來吃飯,只是胃口都不怎麼好,凌嬌一邊吃飯一邊等週二郎回來,心裡已經有了打算,今晚一定要抓住那小賊,就算不能把周旺財供出來,也要讓那小賊脫層皮,讓他知道這個家不是那麼好算計的。 шωш?Tтkā n?c o
等週二郎回來,凌嬌把計劃說了,週二郎、周甘都極其同意,然後各自回去了。
夜深沉
三個黑影偷偷摸摸靠近週二郎家,如上次一般翻牆而進,輕手輕腳朝屋子方向,其中一個到了門口,從懷裡摸出了一個東西,朝門縫裡吹,然後拿了刀子準備撬門,卻不想門一下子開了,三人還在錯愕,其中一人後腦勺被什麼狠狠敲了一下,嗷叫一聲暈了過去,其他兩個見勢不妙,轉身想逃,便聽到敲鑼聲,“有小偷啊,抓小偷了,抓小偷了……”
然後棍棒狠狠敲打在身上,痛的他們嗷嗷直叫,“不要打,不要打!”
只是沒人聽,週二郎、周甘下了狠手,把兩人打得鼻青臉腫,渾身是傷,那叫一個悽悽慘慘,凌嬌、周玉拿著鑼用力敲著,大聲喊,“有小偷啊,抓小偷了……”
而那廂,週二郎、周甘已經拿了繩子把三人捆綁起來,嘴巴里塞了臭抹布,嗚嗚嗚的說不出話來。
村子裡已然有人聽到了聲音,卻沒一個人趕來,週二郎按照凌嬌說的,把三個人綁在柱子上,也不問他們話,只等天亮送他們去衙門。
“二郎……”
週二郎聽到聲音,連忙出去,看著站在門口的周維新,“維新哥?”
“聽到聲音,你家遭賊了嗎?”
“是,已經抓到了,我準備明兒送去鎮上衙門,維新哥,你能不能跟我一起去,我心裡有些發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