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落在光亮中醒來, 頭暈暈的,她沒想到酒是這麼可怕的東西,喝一杯就倒了。
花落眨了眨眼, 努力回想著昨晚發(fā)生的事情。
想了很久, 她還是什麼都想不起來, 不過她注意到了她的身上放著一隻胳膊。
花落目光下移, 表情漸漸凝固, 她發(fā)現(xiàn)她沒穿衣服,身上多了些紅紅的,像是蚊蟲叮咬一樣的印記。
花落在心裡一遍遍地默唸著:不會吧不會吧……
花落驚恐地看著月暮, 也不管會不會將他吵醒了,抄起地上的衣服就往身上套。
月暮被她的動靜吵醒了, 傻乎乎地看著她, 笑著說, “你怎麼起的那麼早,再睡會吧。你昨天喝醉了, 今天還難受嗎?”
花落紅著臉,也不知道是氣紅的,還是羞紅的。
“你……你昨天晚上對我做了什麼?”花落結結巴巴道。
月暮睜著他純真的大眼睛,也不知道是真傻還是假傻,“我忘記了, 我昨天也喝醉了, 我昨天喝了一罈子的酒。”
花落逼問一樣地逐漸靠近他, 瞪著他, “真的?”
“真的。”月暮如搗蒜般地點了點頭。
花落不知道怎麼形容她的心情, 既慶幸又失落。
不過經(jīng)過昨晚,她深刻體會到了酒這個東西, 不是好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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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落和月暮的新房造好沒多久,就入冬了,他們迎來了在這個無名小村的第一場雪。
厚厚的冰雪覆蓋著大地,村子裡人跡罕至,村民們早在秋末就將豐收的果蔬存放於家中,製成醃菜了。
家家戶戶都老老實實地待在家裡,用一口大鐵鍋燒火取暖。
花落和月暮也入鄉(xiāng)隨俗,儘管他們都不怕冷,卻還是相擁著坐在火堆旁烤火,期待著下一個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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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匆匆忙忙地過去了,開春之後花落髮現(xiàn)自己胖了不少。
但是隻長了肚子,臉和其它地方都沒胖。
花落坐在凳子上,看著正在修桌子的月暮問道:“月暮,我是不是胖了很多?”
月暮睜著眼說瞎話,“沒有啊,你還是一樣的瘦,可以再多吃一點。”
花落在他身後對他翻了個白眼,心道:這也太敷衍了吧。
花落起身往屋外走,月暮看到後急忙問道:“你去哪?”
花落回頭回道:“我出去走走。”
“等等,我修完桌子陪你一起去……”
花落沒理他,直接去了旁邊的屋子,旁邊的屋子裡,梨奶奶正在揉麪,泣歌豬無聊地趴在門口那塊地上,曬著春日溫暖的太陽。
花落大喊一聲“粉粉”,泣歌立刻起身向她奔去。
“你怎麼來了?是不是要把我變回去了?”泣歌激動地說。
“我就是隨便走走,最近我一直身體不適,再等等,我會把你變回去的。哈哈……別激動。”
花落故意拖延時間,一直不將泣歌變成人,是怕他變成人後對她和月暮做出什麼不利的事。
泣歌一開始很激動,總是在花落身邊煩她,但是時間一久,也不知道是他放棄了掙扎還是無所謂了,他的反應越來越平淡了。
就比如現(xiàn)在,他只是回了一個“哦”,然後默默地跟在花落身邊,和她一起散步。
看上去,不像花落在遛豬,而像豬在遛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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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爲天氣好,晴空萬里,村子裡的村民們都出來走動了。
花落來村子五個月多了,託了梨奶奶孫女這個身份的福,她與村子裡的人們都混熟了。
出來走動遇到的人她都能叫上名字了,別人也認得她,知道她是哪家的姑娘。
“小花呀,快過來快過來,來的正好,我們剛做了好多梅花露,來喝點吧。”熱情的燕大姐看到花落,拉著她的手將她拉到了她們隊伍中。
花落看著碗中浮著一朵梅花的,金燦燦的梅花露,由衷地讚歎道:“梅花露啊,好漂亮。”
“嚐嚐看。”虹大姐笑道。
花落淺嘗輒止,整張臉都皺了起來,恨不得將剛喝進去那一小口也吐出來。
“又酸又苦的,不好喝。”
幾位大姐捂著嘴笑她。
燕大姐解釋道:“你奶奶說你最近食慾不振,吃的很少,這梅花露雖不好喝,但好在能生津開胃,對身體也有利無害,你該每日喝一杯纔對。”
花落感動之餘,也不忘與大家開玩笑:“諸位大姐,你們就饒了我吧,再吃下去,我都快變成我養(yǎng)的這隻豬了。”
安靜待著也被花落黑的泣歌豬默默地翻了個白眼給她。
幾個大姐聽後一陣爆笑,不過笑過之後突然有人冒出一句:“小花啊,你這不會是懷上了吧?”
空氣突然凝固,衆(zhòng)人將視線對準了花落,連泣歌豬也若有所思地看著她。
“啊?啊!啊……”花落目瞪口呆,連續(xù)發(fā)出了三聲“啊”。
第一聲是懷疑她聽到了什麼,第二聲是驚歎她聽到的內(nèi)容,第三聲是感嘆她聽到的並想到了她那個沒穿衣服的早上。
“哎,小花妹子,你怎麼走了呢?梅花露拿走啊......”
花落轉(zhuǎn)身就跑,根本不理在後頭叫她的大姐們和在後頭追趕她的泣歌豬。
她現(xiàn)在滿腦子都是,她懷了月暮的孩子。
“花落,你慢點跑啊......”泣歌豬在她身後使勁追趕她,卻還是追不上她,只好大聲嚷嚷。
花落腦子裡很亂,既開心,又很疑惑,她現(xiàn)在只想趕緊到月暮面前,將這個好消息告訴他。
看到那熟悉的木屋,花落臉上止不住地笑。
“月暮......”還沒到屋前,花落就已經(jīng)迫不及待地叫他了。
但是回答她的,並不是月暮的聲音,而是梨奶奶著急的聲音。
“小花,你終於回來了,不好了,月暮他被一羣身穿白衣的人帶走了!”梨奶奶緊緊抓著花落的手,花落感覺到了她的顫抖。
“奶奶您沒事吧?”
“我沒事,你快躲起來,我聽見那羣人問你在哪,月暮他說你在東邊,她們就往東邊去了。”
花落知道是仇家來尋仇了,但是她不確定是哪路仇家,她只好問奶奶:“月暮他......奶奶,帶走月暮的人,他們是男是女?還是男女都有?走的可久?”
梨奶奶冷靜了下來,仔細回憶著,她雖然眼睛不是很好,但是男女她還是能分辯的出來的,她篤定地說:“是一羣穿著白衣服的女人。”
是忘憂門的人。
花落忍不住嘆氣,她最怕的事情還是發(fā)生了。
但是她別無選擇,只能一條路走下去,哪怕走進死衚衕,她也收不回當初做出的決定了。
“奶奶,我可能要出一趟遠門,您多保重啊。”
梨奶奶還是一如既往地用慈愛的目光看著花落,拉著她的手道:“早點回家啊,我在家等你!還有我的孫女婿!”
“泣歌,麻煩你,幫我照顧一下奶奶。”花落看著泣歌豬道。
“你放心地去吧,我和奶奶一起等你們回來,我不會忘記你還欠我一具新的身體的。”泣歌半開玩笑道。
花落覺得,他們?nèi)耍谶@樸實無名的小村莊,都慢慢地改變了,而且都是往好的地方改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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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落雖然很久沒用魔力了,但這不代表她的魔力就退步了,她一個響指的功夫就將這個村子的山谷繞了一圈,找到了她要找的人。
和當初擄走月暮一樣,她再一次當著所有人的面將月暮搶回了自己身邊。
但是這一次,她沒有那麼幸運了。
花落眼前那個她最敬愛的人,她的師父,一時慌了神。
儘管她現(xiàn)在是農(nóng)婦打扮,且樣貌有變,額頭上還莫名其妙的多了一朵火一樣的花,但是她的師父蓮華,還是一眼就認出了她,“小六。”
這一聲,彷彿包含了千言萬語,萬般思念,只這一聲,就足以讓花落落淚。
也足以讓花落喪失理智,她甚至忘記了她此行的目的,竟然回道:“師父。”
證實了眼前這人確實是她以爲已經(jīng)死去的小徒弟以後,蓮華喜極而泣,不停地叫著“小六”。
“回去吧,我知道你很想她們。我已經(jīng)將所有罪責都領下了,你回去了,還是她們的好徒弟,好師妹。”月暮小聲地說道,聲音很小,只有花落聽見了,也將她拉回了現(xiàn)實。
“閉嘴。”花落怒道,“我不回去,我要救你!你要是被她們帶走了,只有一死。”
“小六,你把他交出來,別人說帶魔族來攻打忘憂門的人是你,我不信。他都承認了一切都是他做的了,你把他交出來,讓我?guī)厝ヮI罪!”
這是花落又一次看到師父那麼生氣的樣子,小時候,她做錯事了會看到師父那麼兇的樣子,她會怕。
她現(xiàn)在,依然很怕,但是沒辦法,在月暮和師門中,她必須選一個。
“師父,徒兒錯了,但我不能把他交出來,我懷了他的孩子。”
“花落!”聽到花落的話後,衆(zhòng)人目瞪口呆,都在小聲議論,說花落怎麼怎麼無恥,連蓮華都失望地看著她教出來的好徒弟。
“花落你......”月暮欲言又止,但是原來不想動手的他突然有了戰(zhàn)鬥的意志,並走到了花落身前。
“我就說他們是一夥的吧,蓮華啊,這下你信了吧?”一個花落和月暮都很熟悉的聲音從忘憂門弟子後方傳來。
衆(zhòng)忘憂門弟子紛紛向那人躬身行禮,“掌門好。”
花落和月暮這才清楚地看到了忘憂門掌門的樣貌,這一看,將他們都震驚了。
這回忘憂門,真成了“忘憂”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