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婉也看著他，看到他滿眸的繾綣深情，她確定白輕顏沒有騙自己了。
他的心裡果真有自己。
這麼多年都過去了，他竟然還記著自己，洛婉的心裡五味陳雜。
司淵的手微微發顫，捧住她的臉，能感受到手指下的肌膚依舊光滑細膩。
雖然，他們之間已經隔了三十年的光陰。
他情不自禁的垂首，洛婉偏過頭，卻心跳如鼓，臉頰忍不住發紅。
她一時間習慣不了，這些年誦經吃齋，她以爲自己早就拋卻七情六慾，卻沒想到她還能有這樣的反應。
“婉婉，你還是那麼美，我老了。”司淵被她拒絕，他就用力的擁住她，聲音低緩。
“我……”洛婉低下眉眼，頓了下，她擡眸看著司淵，“淵，你這些年真的在等我？”
司淵聞言，緩緩的搖頭：“我沒有等你。”
洛婉的心微微下沉。
原來是她自作多情了。
“婉婉，我在等死，死後我就能見到你了。”司淵道。
他的聲音很平淡，像是在訴說一件稀疏平常的事情。
洛婉卻震住，她一臉震驚的看著他：“淵，你……”
一時間，洛婉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更不知道自己此刻是什麼心情。
震驚、感動、欣喜……都有。
司淵笑了下：“嗯，如果不是覺得自殺太丟臉，如果不是放下不輕顏和白白，或是我現在已經死……唔……”
洛婉一把捂住他的嘴巴，擰了下眉頭：“別說傻話。”
司淵就低眸看著她，眸光深邃，洛婉的手趕緊縮了回來。
她擡眸看著他，有許多許多話要說，可就是這樣，她不知道該如何開口了。
司淵擁著她的手收緊，再度垂首下來。
這一次，洛婉沒躲……
遠處，白輕顏三人看著擁在一起的兩人，臉上都露出笑容。
“哇，外公和外婆和好了，太開心了。”顧念白特別興奮。
“嗯，”白輕顏挽住顧燁之的胳膊，“我們回去吧。”
顧燁之一直手臂抱著顧念白，另隻手緊緊的牽著白輕顏的。
夕陽將三人的身上鍍上一層金光，煜煜生輝。
……
洛婉和司淵並肩坐在薰衣草花田裡，司淵緊緊的握著洛婉的手，兩人就這樣靜靜地坐著，誰都沒有說話。
直到夕陽下沉，光線被黑暗掩蓋，兩人才牽手回去。
白輕顏和顧燁之坐在一起，看著顧念白將兩位老人逗得哈哈大笑，眼角的餘光就瞄到門口的兩人，目光自然而然的落在兩人牽在一起的手上。
洛婉注意到白輕顏的目光，立刻要縮回手，卻被司淵握得更緊。
“放手。”她蹙了下眉頭。
司淵怎麼可能放手。
“媽，你該不會是害羞了吧？”白輕顏故意逗她，“看看，臉都紅了。”
“臭丫頭。”洛婉佯裝生氣的瞪她。
顧燁之摸摸白輕顏的腦袋：“別調皮，媽幾十年都在寺廟裡，她還保持著初心。”
“哦。”白輕顏靠在顧燁之的肩膀上，不再調侃洛婉了。
洛婉這才自在一些。
這幾十年的光陰於她而言不過是彈指間，再次見到司淵，她感覺自己還是十八歲一般，害羞是難免的。
老太太和老先生見他們重歸於好，也是很開心的。
晚上，一家人一起吃了頓團圓飯，大家都喝了點酒。
顧念白也嚷著要喝，白輕顏就讓她喝了些，她自己又偷偷的喝了點，然後直接醉倒在餐桌上。
白輕顏只好抱她回房間休息。
以後再也不讓她喝了。
小孩子就是好奇心重。
等白輕顏照顧完顧念白回來，發現桌子上就只剩下顧燁之了。
“媽他們呢？”白輕顏問道。
顧燁之道：“外公外婆年紀大了，累了休息去了。至於媽和父親……顏顏你想想五年後我們再見面，我是什麼反應？”
“呵……”白輕顏笑了下，“沒準兒我要有小弟弟了。我比白白先實現願望。”
顧燁之：“那我們得好好努力，不能讓長輩搶了先。”
白輕顏低眸吃飯，假裝沒聽到。
……
房間內。
洛婉坐在飄窗上，看著窗外既熟悉又陌生的景色，神色淡然。
司淵端著兩杯紅酒在她身畔坐下，讓她靠著自己，他的手繞過她的肩膀，將酒遞給她。
洛婉接過，淺淺的抿了口：“有點澀，好多年沒喝了。”
剛纔在餐桌上喝的時候，她就是這樣的感受。
“味道不錯，慢慢就適應了。”司淵輕聲道。
洛婉就又嚐了一口。
司淵從她手中將酒杯接過去，放到一邊，雙手擁住她。
洛婉回眸看他，正好對上他深邃的眸子，她失笑：“幹嘛這樣看著我？”
“你能回來，我就跟做夢一樣，如果這是夢，我希望永遠都不要醒。”司淵道。
洛婉就伸手掐了他一下：“痛不痛？”
司淵只是握住她掐自己的手，柔聲道：“婉婉，顏顏和燁之打算舉辦婚禮，我們和他們一起辦好不好？”
“什麼？”洛婉驚訝了下，立刻搖頭，“算了吧，我們都一把年紀了。哪裡還跟小年輕一樣玩這種爛漫的把戲。我們就這樣，蠻好的。”
如今能再相伴在他左右，於曾經的她而言也是一種奢望，所以，她很滿足了。
那些形式，就算了。
“不行。”司淵強勢的道，“當年沒有娶你，一直是我心裡的遺憾。”
“哦，是嗎？”洛婉的背貼著他的胸膛，眉眼彎了下。
“嗯。我們不鋪張，和輕顏他們一起舉辦就好。”司淵道。
洛婉的手握住他的手背，低眉淺笑：“那你安排吧。”
他決定的事情，她改變不了的。
索性就由著他好了。
—
翌日。
白輕顏聽到司淵說要和自己一起辦婚禮，她開心到不行。
“好啊好啊，父親就該這樣，要是你不明媒正娶，我都不會讓媽跟你回司家的。”
司淵無奈的看她一眼。
“你這丫頭。”洛婉也頗爲無奈。
這丫頭的個性不像自己，和司淵倒是很像的。
一行人在威斯市停留了大約一週時間，便帶著老先生、老太太一起回了漫城。
兩位老人本來就了無牽掛，住在哪裡都是一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