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這樣的。”趙春蘭舔著臉笑，“芳草說她之前勾的蕾絲都是賣給蕭同學的，是不是呀？”
令梅挑眉：“對。”
趙春蘭嚥了口口水：“那，你現在還收貨不？”
“收啊。”令梅笑笑。“本來嘛，我是打算好好培養芳草的。誰知道她竟然退學了。沒事，我找別人幫我幹活也是一樣的。”
趙春蘭忙道：“蕭同學蕭同學。別急啊。你看，這是芳草在家勾好的蕾絲——她在家也沒忘記幫你幹活呢。”
令梅多看她一眼都覺髒了眼，無恥至極。
趙春蘭展開蕾絲：“你看，這勾得多平整多好看哪？”
令梅眼皮子都沒動：“芳草的手藝我信得過。問題是這種款式我現在已經用不到了。”她笑了笑，“蕾絲最新的花樣，可比這些漂亮華麗得多了。”
趙春蘭急了：“蕭同學，你那花樣、那新花樣你能再教教咱們芳草不？她可是一個勁的唸叨你的好，說你是她的貴人，她對你感激不盡呢。”
令梅撇撇嘴。
轉眼到了冬天。
“我爲什麼要教她？”
郊區江高鎮招商引資部的竇主任最近喜優摻半。
趙春蘭咧開嘴直笑：“好，好。我立馬就讓她回學校上課！”
“那怎麼行？她不是已經定親了嗎？明年就要結婚了嗎？”令梅搖頭，“別爲了一點小事就耽誤你們的大事兒啊。”
“已經不是啦。”令梅搖頭。“學校裡跟她條件差不多的學生多的是。我已經挑好人選了。畢竟在學校，我指導監督起來也方便。難不成還要我跑你們家去教導芳草嗎？”
芳草衝她娘一笑：“絕對忘不了。”
芳草點點頭：“好吧。那我回學校，繼續讀書。”
竇主任回頭，見到張笑盈盈秀雅欲絕的臉龐。一瞬間他以爲是從山上飄來的仙女：這世間還有這麼漂亮的姑娘？！
她不屑的瞥她：“這事得瞞著學校。你明白不？”
芳草擡頭看了母親一眼：“妹子的手也不能弄得太糙了。”
她想好了，高中就剩一年半了，讓那丫頭讀完算數。等高中畢業，蕾絲的花樣和技術她也該學得差不多了，到時再教會艾草一塊兒織蕾絲。現在國家提倡晚婚晚育。等個七八年她出嫁了，艾草還能再給家裡賺幾年錢。對了。要是偉強有了姑娘，這手藝就得傳給她孫女。這樣子他們一家子就有個長長遠遠的立身之本了。
令梅甩開她手頭也不回：“我們沒什麼好談的。”
芳草重回一中，心情激盪。
她的人生是那麼的灰暗無光。無數的委屈和忍耐才讓她走進一中。遇上羣神仙一樣的舍友是她這輩子最大的幸運。
“明白。”趙春蘭興奮起來，“我保管把她的手養得嫩嫩的。這樣勾線才平整嘛。”
急得趙春蘭在她身後大喊：“我讓她回學校還不行？”
“沒事！有你妹子和我在。”趙春蘭伸出兩根手指，“只要你在家，一天兩隻紅糖雞蛋，吃飯吃肉，咱照舊。”
芳草心中狂喜，面上不顯，她用力搓著衣服，擦了把汗道：“讀什麼書？讀再多書女孩子也是得嫁人的。”
“謝謝。”她哽咽的接過曉芹送的一下束鮮花。“謝謝你們。”
趙春蘭立即道：“她是你的一個宿舍的同學啊！”
芳草重回校園，但她清楚的知道，她和父母的鬥爭纔剛剛開始。
說完她轉身就走。
趙春蘭笑得眼睛瞇成條縫：“那你……在學校可別忘記家裡啊。”
廣州的冬季溫暖如春。
芳草還在猶豫：“勾蕾絲太枯燥，費眼睛費精神。家務活也不好多做——”
令梅不耐煩的道：“她要是學業跟得上，我就帶她繼續做蕾絲賺錢。要是她成天在校做蕾絲成績下滑，害我被班主任和校長髮現，這生意咱們就都做不成了。”
令梅腳步一頓。
喜的是上級給的招商任務，一年過半，已經快要完成了。沒法子呀，誰讓江高鎮的地理位置好。背靠白雲山前有白雲機場。加上鎮子開出的條件優越，引來衆多的企業家競相投資。
趙春蘭臉憋得通紅：“我們、我們想過了。還是讀書重要。先讀書，先讀書。”
趙春蘭一把拉著她：“別走，別走啊。蕭同學。我們再好好談談啊。”
“行。你讓她回來試試吧。”
芳草眼睛一熱。
趙春蘭忙道：“我找你們班主任姚老師說過了。她聽說你書沒了，立馬給了我一套舊書。”
令梅嘴角掠過絲笑。
“我明白。明白。”趙春蘭忍氣吞聲。
她興沖沖回到家，見芳草正坐在院裡打井水洗衣服。輕輕咳了聲。慢悠悠的回屋放好包，才上前道：“芳草，我去過你們學校了。已經和校方長說好了。讓你回去繼續讀書。”
推開日夜思念的宿舍門，嗖嗖的綵帶飄舞，曉芹、明霞、輕雪、靈齡、令梅五人齊聲大喊：“歡迎呂芳草同學歸隊！”
他站在新規劃的工業區沙盤前，神情自得，彷彿已經看到鎮子美好的將來了。憂的是，工業發展前景大好，可他們鎮原本強項的農業經濟，卻在節節敗退。
“那怎麼一樣。”趙春蘭沒想到女兒這反應，反倒急了。“你讀書能學本事還能賺錢！我可是找過蕭令梅了，她同意繼續教你勾蕾絲了。你啊，就把她手上那些花樣全都學會了。等高中畢業，咱就自立門戶。那時候你就是咱村裡首屈一指的巧姐兒啦。”
芳草皺眉：“可是，我的書都燒了。”
“竇主任，有人找。”
仙女邊上的男人笑容滿面的介紹道：“蕭總。這位就是江高鎮招商部的竇主任。竇主任，您好呀。我今天把我們公司的蕭總請來了。咱們好好談談建廠子的事。”
竇主任看到謝根寶心裡就不舒服：“——謝經理。又是你。”
這人還真是孜孜不倦！
令梅主動握手道：“竇主任，冒昧打擾。我姓蕭，蕭令梅。”
如此美麗動人的姑娘用她那雙清凌凌的眼睛含笑注視著，竇主任拒絕的話一時也開不了口。只好請他們坐下。
上了茶，他也不等令梅開口，直接道：“蕭總的來意我明白，但是我之前已經和謝經理說得很清楚了。咱們鎮上招的都是外資。優惠政策給的也是外資。你們真要來，我歡迎。可是政策的問題沒法子通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