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趕工

當天下午，一筐筐的草莓相繼運到了糖果廠。

廠裡的員工在老廠長的命令下，到齊開工。

袁廠長在食堂搞了個動員大會，站在衆人面前道：“這次是章副市長下達給我們的任務！任務簡單，報酬豐厚。只要完成得好，大夥兒半年來缺的工資都能補上了。最重要的是，咱們這廠子如果能夠跟著人家做成果醬的生意, 大有希望起死回生！是好是歹，就看這一遭！我已經老啦，明年就要退休了。你們還年輕著呢，廠子靠你們啦！”

大夥兒被廠長一番激情講話激起了幹勁，聲音此起彼伏的道：“廠長放心。咱們這幾天就是不睡覺，也要把東西趕出來！”

袁廠長笑道：“好！”

大夥興奮的奔向了車間。

現成的廠子好就好在樣樣俱全。

清洗間、熬煮間、裝配間，冷藏室，分工明朗，井然有序。

清洗間的女工大呼小呢：“啊喲，這麼好的草莓做成果醬，太浪費了吧？”

“你管得著哪？幹活就是了！”

此時，南平某棟陰暗沉舊的小樓內。

老扣的心沉了沉。

“鍾老真給力！”令梅捧著邀請涵樂滋滋。

段亦揚是鐵了心要跟六爺過不去了？

“何向賢這小子全身都是小辮子。”段亦揚冷笑，“從他這邊打個缺口，我就不信何六爺還能見死不救。”

段亦揚怔了半天，才從喉嚨裡滾出點喀喀的聲響來。

段亦揚沒反應過來：“糖果廠？草莓糖？”

在諸人的期盼中，令梅輕舀起一勺微顫的果醬送入嘴裡, 緩緩閉上眼睛, 感覺自己踏入了甜蜜森林，甜卻不膩，就像晨風中初放的花朵，蜜蜂要爭相擷取它的清新甜美。

掌聲雷動。

老扣唯唯諾諾，後背滲出的冷汗粘溼了T恤。

奇了怪了，蕭令梅到底想幹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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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4年4月12日，令梅收到了心心念唸的廣交會邀請涵。

玻璃罐終於及時趕到，裝配間的工人們滿面笑容的將自己的希望一份份的存入罐內，貼上標籤。送進了冷藏室。

“段先生。”老扣忍不住提醒他，“她還有六爺撐腰呢。”

老扣說完話沒敢擡頭看對方的臉色。不用看也知道，那肯定是烏雲蓋頂，陰森冷怖。

隨著工人不住的攪拌，深鍋裡的草莓漸漸散發出讓人吞口水的甜蜜香味。

卓霖定製的玻璃罐還沒到, 深粉色的草莓醬盛放在雪白的搪瓷碗裡，晶瑩得像山水中的寶石，熒光閃爍。

“——是草莓醬。”

老扣一激靈：“這個……段先生，爲了個蕭令梅去撬六爺的銅牆鐵壁，這個，沒必要吧？”

段亦揚臉色剎時陰沉起來：“行不通？老扣，事情都做到這步了，你還能讓她逃出昇天？”

段亦揚冷嗤：“一羣有賊心沒賊膽的東西！”

令梅放下調羹。

接下來半個月，鍋爐日夜不停。

老扣不知不覺的退了小半步：“她找了家糖果廠。”

段亦揚暴喝：“說重點！”

“草莓醬那邊你繼續盯著。看她想銷往哪處。”段亦揚緊追不捨，“不用想。多數就是北上廣三地。海城市場不好進，首都人眼界高，廣州有我守著，一瓶果醬都別想流進城來。熬她三個月，果醬也得變質。照樣讓她血本無歸！”

難免有人難忍草莓香甜，偷偷嘗上幾顆，嘴裡不說什麼，心裡明鏡似的：這樣的草莓做出的果醬，想賣不出去都難！

草莓清洗後切成小塊一桶桶的送到熬煮間，半年沒起火的鍋爐燒得正旺。

“只要是在廣州，她的水果公司絕對開不成。”段亦揚聲音發狠。

然而他們等啊等啊，望眼欲穿，也沒等到從南平到廣州的草莓醬運輸車。

“段先生。咱們的計劃看來是行不通了。”假冒胡老闆的人在段亦楊身前弓背哈腰。

糖果廠的工人們太需要一次成功給他們重建廠子的信心。草莓醬的出現，就如久旱逢甘露，徹底激活了一攤死水的玉兔廠。

段亦揚冷冷的道：“何辜鴻在廣州橫行了這麼多年。賺的錢也夠多了。你們誰不想取而代之？”

不僅是廣州，就連海城和首都，都沒半點動靜。

老扣咽口口水：“段先生。現在看來, 堵是堵不住的。萬一她自己弄個進出口公司, 自己倒賣草莓……這也是完全有可能的嘛。”

令梅在邊上指點：“我們的草莓甜度高，通常一公斤草莓要放五百克冰糖。我們少放些，三百克足夠。至於明膠防腐劑之類的添加劑一概不用。“

她向各位工人深深鞠躬：“謝謝大家。”

老扣嚥了口口水：“這——怪我，是我太小瞧她了。這丫頭年紀輕，鬼主意那是一個接一個，攔也攔不住——”

老扣嘆口氣。想要阻止副食品進城，方法那可多的是。工商局這邊可以卡一下，衛生局這邊還能再卡一下。卡三個月還真不是什麼難事。

令梅又指導了火勢的轉變和時間的控制。45分鐘後，第一批草莓醬出鍋了。

段亦揚淡聲道：“他不能動。他的兒子呢？”

老扣陪笑：“何六爺確實不好動。他的勢力您該比咱們更清楚。”

“草莓醬——”他輕輕吁了口氣。冷冷的道，“草莓醬也只能解她燃眉之急。下一批草莓, 廣州的水果商依舊堅持降價, 逼她讓利。”

廣交會的入場券可不是那麼容易拿到手的。正巧，鍾老是這次廣交會食品分場的負責人之一。聽聞令梅信中所寫的經過，脾氣立即就上來了。

他哪能容忍資本家們爲了一己私慾不惜破壞國家的扶貧政策、浪費農民的辛勤勞動、造成上百萬元巨大損失的惡劣行徑？

虧得令梅足智多謀找上自個兒，不然損失的得何止是錢？更是廣大農民發家致富的人生希望啊。

廣交會有多個會場。工業品、紡織品、食品、手工藝品樣樣俱全。近幾年的成交額節節攀升。鍾老特意瞭解了番，今年參展的食品中，水果罐頭有不少。但是令梅的草莓醬卻是獨一份的。而且歐美各國對果醬的消耗量巨大，鍾老嘗過令梅送來的樣品，那滋味只能用回味無窮來形容。

於是，寸土寸金的廣交會場上，騰出個桌子、準備了一臺冰箱，不過三平方米的展臺，留給了NP市的雲來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