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這是我們公司柳青,柳總想跟你說兩句。”交代了一句,張博把電話遞過來。
接過電話,柳青語氣親暱:“喂,弟妹嗎?在新加坡玩了些什麼呀……
哎呀,客氣啥,都是公司該做的。
張博爲公司付出這麼多,我這個當姐姐的都看在眼裡……
嗯嗯,好,等你們回來,我親自做東給你和侄女接風。”
掛了電話遞還回去,柳青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手機邊緣。
從剛纔聽到的內容看,似乎沒什麼破綻……難道真是自己多心了?
新加坡,景區的熱浪裹挾著潮溼的空氣撲面而來。
女子放下電話,擦了擦額頭的汗,幾分鐘後快步走進廁所。
臨出發前那個夜晚,丈夫嚴肅的叮囑再次迴響在耳畔:“記住!第一,沒叫你們回來就別回來;第二,接到我電話,我說‘防曬霜’代表虹橋機場,說‘風油精’代表浦東機場。
把信息發給這個號碼XXXXX,你背下來,這是張新卡,發完就丟掉。”
她顫抖著手從包裡摸出另一部手機,用那張陌生的 SIM卡發出信息:“虹橋”。
下一秒,SIM卡被扔進便池。
嘩啦啦的水流衝過,彷彿從未存在過。
滬市,三林鎮某廠房內。
某一刻,隊長和許朝軍的手機幾乎同時震動。
“他們出發了。”兩人對視一眼,異口同聲道。
許朝軍對正規軍的信息渠道並不意外,可隊長卻對彼岸這幫人的效率高看了一眼。
然而下一秒,他接到的電話讓臉色驟變:“什麼叫無法鎖定目標?.先跟在後面待命!”
放下電話隊長的眉頭緊蹙,同步了這個關鍵信息。
他們只有一輛車,而對方卻分兵兩路,顯然有一輛是疑兵。
虹橋還是浦東?
這是個問題。
所有人都明白這件事情的嚴重性,但他們不能賭,也賭不起!
現場氣氛壓抑。
時間在滴答聲中流逝。
隊長神情凝重,一旦貨物裝機升空,攔截的難度和影響都將成倍擴大,他根本擔不起這個責任。
再等下去恐怕貽誤戰機。
“許總,實在不行只能打草驚蛇了。我打算以意外方式截停其中一輛。”隊長看向許朝軍,提出臨時方案。
“怎麼判斷哪輛是真身?”
“我們會派人觀察撞擊瞬間,貨車的輪子是否騰空,如果是,他們就是空車!”
“萬一對方裝了等重貨物呢?”
隊長眼神微瞇,“那就把人扣下來,開箱驗貨!”
“不行!”許朝軍斷然拒絕,“我的任務是把我們這批貨成功送出去,這樣才能利益最大化!”
“抱歉許總,我接到的命令是禁止數據流出,配合你們只是次要任務。”隊長寸步不讓。
“你”許朝軍指了指對方,臉上充滿無奈,他也知道這幫傢伙除了命令六親不認。
就在他想著是不是跟老闆請示下的時候,說曹操曹操到。
手機裡傳來一個消息,“虹橋,速去!”
他擡頭,沉聲道,“我這邊得到消息,目標正在去虹橋國際機場!我們走吧!”
“你確定?”
“不都告訴你答案了麼?”
“萬一搞錯了,你知道後果有多嚴重麼?你這消息哪來的?”雖然知道這樣有些壞了規矩,但隊長還是想再確認下。
隊長看著自己的手機陷入了自我懷疑。
對方爲何如此篤定?爲何消息比己方還要靈通?
這不科學!
“無可奉告。你就說走不走!”許朝軍盯著腕錶,時間已不容耽擱,來回踱步,
“再不走煮熟的鴨子飛了,你.擔得起責任麼?就不願跟你們一起辦事,太不爽利,行行行,我七舅姥爺剛纔託夢告訴我的行了吧!”
見對方依舊遲疑未決,許朝軍罕見爆粗,
“媽個了巴子,我們走,你們就在這等你的指示吧!”
眼看許朝軍揮手召集人手開始登車,隊長急忙喝止:“攔住他們!”
“攔住他們!”
合作瞬間轉爲對峙,空氣彷彿凝固成冰。
雙方劍拔弩張!
就在劍拔弩張之際,隊長的電話再次響起。
聽完指令,他立正敬禮:“是!保證完成任務!”
掛斷電話,他看了眼許朝軍,嘴脣動了動終究沒說什麼,只是揮了揮手:“放行,出發!”
隨後地面開始震顫,墨綠色的重卡引擎轟鳴,碾碎路面的積水。
路上,許朝軍接到陌生來電,是隊長的聲音:“通往虹橋的道路已臨時管控,能搶回耽誤的時間。
另外查到今晚 9點 14分,虹橋飛首爾的航班,會經首爾中轉紐約,嫌疑最大!”
“好,知道了。”
一小時後,虹橋國際機場專屬貨運中心外的停車場。
看著許朝軍給衆人分發快遞員制服,隊長皺眉:“這是做什麼?”
“不僞裝怎麼進去換貨物?”
“跟我走!”隊長擡手示意,一衆隊員扛起設備跟上。
許朝軍見狀,衣服也不換了,直接跟上。
“你們是幹什麼的?”
貨運中心內,幾名航站工作人員看到闖入者,厲聲呵斥,“沒看到警示嗎?貨物重地禁止入內!”
直到爲首的隊長亮出證件,剛纔還氣勢洶洶如猛虎的工作人員瞬間噤聲變成了吉祥物。
“所有貨物在這了麼?”
“都都在!”
“半個小時內到的貨物在哪個方位?”
工作人員伸手指了一個方向。
隊長下令,“1024、5090,你倆在這把守,我們過去!”
被點名的兩人下意識立正,“是!”
另一邊,衆人很快找到目標貨物。
“開箱驗貨!”隨著命令,箱子被逐一打開,包裝完備的硬盤顯露出來。
雙方技術專家隨機抽檢,幾分鐘後,同時點頭:“沒問題。”
“換貨,速度要快!”
與此同時,候機大廳 VIP室。
儘管清關流程已走完,貨物也開始轉運,柳青望著窗外的陰雨,心頭的不安卻越來越濃。
她向來相信直覺:“張博,去驗下貨。”
“現在?還有一個小時起飛,等運到貨機旁再查也來得及……”
柳青就這麼瞅著張博不說話,
“好的,青姐!”張博舉手做投降狀,
柳青點了一個心腹的名字,“你,帶幾個人跟張總下去看看!”
“哎!你們是幹什麼的?”
“沒看到外面的警示麼?貨物運輸重地,閒雜人等禁止入內!”
裡面幾名正在搬運貨物的航站工作人員,發現門口再次闖入十餘名陌生來客,有樣學樣地大聲呵斥。
“我們的貨,編號 XXXXX,你們領導應該打過招呼。”
“哦,在那邊,請便。”戴口罩的工作人員指了指方向。
衆人走到指定區域,打開箱子檢查硬盤。
張博的目光掃過排列整齊的設備,突然在其中一塊上略微停頓。
裝機前,他特意把這塊硬盤的標籤貼反了,而現在標籤是正的。
這批貨被換了!
他檢查完所有箱子,順手把最後一個箱子裡略顯凌亂的硬盤擺放好。
心裡還是不免有些吐槽,神通廣大倒是神通廣大,就是手裡的活幹的有點糙啊
最後,張博沉聲道:“沒問題,都封上吧。”
隨後他們一行人離去。
與之相對的另一片區域內,許朝軍剛想說話,被隊長捂住嘴巴。
大門再次被打開,有個人去而復返。
工作人員雖然帶著口罩,語氣明顯有些不耐放,“又怎麼了?”
“落個東西.”那人揮了揮手上的手機.
離開的時候左顧右盼。
5分鐘後,有兩輛運垃圾的車從貨運中心推了出去.
樓上,
“青姐,都檢查了,沒有問題!”
閉目養神的柳青點點頭,沒有說話。
虹橋國際機場數百米外,潮溼的夜風捲著細雨掠過貨車頂。
陳默望著車廂裡碼放整齊的箱子,指尖在冰冷的金屬箱壁上輕輕叩了兩下。
數億條用戶信息、覆蓋全國的地理數據就藏在裡面——這些標註著經緯度的軌跡、帶著生活印記的出行記錄早已超過金錢可以衡量的範疇。
他喉結微動,低聲感慨:“某些人,真是膽大包天。”
回過神來,他轉身對身旁的隊長說:“這些東西,我們就上交給國家了。”
看著面前這個無論身份和經歷都極具傳奇色彩的男子,隊長主動伸出一隻手,“國家不會.”
“別,你可代表不了國家。”陳默打斷他,對許朝軍揚了揚下巴,“朝軍,走了。”
說完,他雙手插兜轉身就走,步伐不疾不徐,濺起細碎的水花,沒有絲毫凱旋的張揚。
望著這羣人融入夜色的背影,隊長突然攥緊了拳。
這次任務沒有硝煙,卻關乎數億人的信息安全,關乎國之疆域的數據防線。
他猛地昂首,喉間爆發出一聲低喝:“全體都有——敬禮!”
“啪!”一衆身著便衣的特勤隊員鞋跟併攏,擡手敬禮,動作整齊劃一。
陳默駐足,回頭時眼底有光閃過,隨後微笑著揮了揮手。
他身後的全軍出擊員工,那些曾穿過軍裝的漢子,此刻不約而同地挺直脊樑,右手條件反射般舉到額前致以回禮。
這是他們刻入骨髓的本能。
許朝軍站在隊伍裡,感覺有團火在胸腔燃燒。
他想起那些人在鍵盤上敲出的代碼、深夜裡調試數據的身影、還有剛纔廠房內的爭吵和貨運中心的爭分奪秒。
這一切都沒有鏡頭記錄,也沒有報紙頭條,可能不會在任何檔案裡留下名字。
甚至無數用戶和網民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可他媽的,他就是覺得渾身的血都在燒。
覺得這纔是他人生中最爲榮耀的時刻,這種根植於骨血的家國情懷,遠非金錢名利可比。
誰說和平年代沒有戰爭?
“朝軍?”
聽到前方傳來的呼喚,許朝軍快步跟上前方那道值得追隨一生的身影。
此刻沒有人說話,但每個人步伐都從未有過的鏗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