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著這一天發(fā)生的事情。
陸陽衝著電話裡面道:“天塌了?”
“對呀,就是天塌了。”
“老弟呀,哥哥我悔不當初,沒有全聽你的,手裡面現(xiàn)在還握著這麼多房子,進也不是,退也不是,你說我該怎麼辦?”
隔著話筒,蕭軍嗷嗷大叫。
陸陽皺了皺眉。
都這個時候了,對方還有閒心情給自己打電話訴苦,看來是並未到真正的山窮水盡。
於是斟酌後道:“你跟牟老哥,你們倆,把當初說好的那個計劃執(zhí)行多少了?”
當初說好的收一波房子,拉一波房價,然後趁勢把整體打包出售。
如果計劃得當,不僅不會虧,甚至還能兩人都大掙一筆。
大半年來。
海藍的房地產(chǎn)熱潮仍還在持續(xù),並且愈演愈烈,恰似那帝國的黃昏,到處鮮花著錦,烈火烹油,陸陽也時有關(guān)注,早發(fā)現(xiàn)它在幾個月之前房價就已經(jīng)漲到了當初的預定好的目標,也就是房價7000一個平方。
如果當時就及時按計劃執(zhí)行嚴格的打包撤退方案。
這一兩個月來作爲緩衝,絕對能找到合適的賣家。
不僅能大掙一筆,至少好幾個億,而且現(xiàn)在還能隔岸觀火,看一場好戲。
到時候出來收拾殘局。
說不定還能憑藉著手裡面雄厚的現(xiàn)金,來個極限抄底,靜等泡沫過去以後,房價緩緩的回到它該有的位置上來。
這樣多好?
可惜,看來對方終究還是玩脫了,並未在當時及時馬上退出。
也對,人性的複雜,不是一兩句話就能說的清,當時的情況,處在海藍那塊地方,身邊人都是狂熱的房價看漲擁護者。
誰也沒有料到,頭頂?shù)倪_摩克里斯之劍會這麼快就掉下來,中央的調(diào)控,會來的如此急,這般不留一絲一毫的餘地。
電話裡面,蕭軍訴苦的道:“誰也沒有想到,居然會是這樣,以這種方式來結(jié)束,今天這個規(guī)定一出臺,我還好,當時腦子一眩,眼前全是金星,但是隻過了一兩分鐘,就緩過了神,雖說現(xiàn)在還有點太陽穴鼓鼓的,脹的好不難受,但是至少起碼理智還在,你看我現(xiàn)在還能打電話,且口齒也還算清楚,對吧?
牟老哥……
哎,牟老哥已經(jīng)住進醫(yī)院了,當是那個血壓,蹭的一下就上去了,整張臉都是黑的,我們當時正在船上,還好是早上剛出海,他身邊的兩個妹子也還算機伶,在他差點一頭栽進海里之前把他給拉住了,看他這樣子好像生病了,於是急匆匆的扶著他來找我,我當時雖然也急,但看他這樣子,如果不去醫(yī)院,恐怕未必能挺過來,於是連忙命令遊艇返航,又想到他肯定是也收到了這個壞消息,血壓上升導致的,就蒙了一把,從備用醫(yī)藥箱裡翻出了降壓藥,給他服下。
還好,總算是把他一條命搶了回來,現(xiàn)在人在醫(yī)院,醫(yī)生說需要靜養(yǎng),沒事最好別再受刺激,防止血壓繼續(xù)上升,導致腦部血管破裂,到時候就不好治了,我現(xiàn)在剛出醫(yī)院,正在醫(yī)院樓下給你打電話。”
說這麼多,他都還沒說到重點,陸陽也不急,等他繼續(xù)往下說。
電話裡面?zhèn)鱽硎捾姶罂诤粑穆曇簦@個時候應該是不止在跟陸陽打電話,而且也應該是正在跑步。
“我現(xiàn)在得趕緊趕去公司坐鎮(zhèn)。”
“爲了送這老小子來醫(yī)院,前前後後,已經(jīng)耽擱了一個多小時,這回兒還不知道公司裡面會如何的人心惶惶呢。”
“唉。”
“對了,我忘了跟你說,我們倆當初確實是執(zhí)行了跟你說過的那套計劃,但是又沒有完全把它執(zhí)行,當時想的是,市場行情一點都看不到有往下跌的趨勢,普遍炒房子都看好房價繼續(xù)往上升,我們倆當時也覺得,應該不至於突然房價就急轉(zhuǎn)直下,起碼得要有個先兆,而在先兆來臨前,只要處理得當,肯定又還能狠狠的掙他一筆。”
“於是合計了以後,我們又採用了一個折中的方式,把當時公司手裡面握著的所有房子進行了全面拆分,那些潛力耗盡的,普遍已經(jīng)被炒過熱的,房價漲不上去的,漲幅已經(jīng)放緩的,歸於一個部分,把那些還有潛力可挖掘的房子,或者地段位置極佳,風險承擔能力較強的房子,又歸於另一個部分。”
“拆分之後,我們打包賣掉了手裡面3700多套房子,留下了1000多套房子,回攏了差不多有15億的資金,銀行拿走9個億,抵了這3700多套房子的房貸,剩餘6個億,直接被我跟老牟兩個人分掉了,想著已經(jīng)掙這麼多了,哪怕再虧,最多也就把這剩下來的1000多套優(yōu)質(zhì)房源給賠進去,總不至於把這到手的6個億,再重新給倒貼回去吧,對不對?
他媽的!”
話音剛落,電話裡面狠狠的傳來了蕭軍扇自己巴掌的聲音。
起碼連扇了十幾個。
臉腫沒腫,陸陽不清楚,又看不著,但是光只是聽聲就是覺得牙疼。
這丫的是狠人。
電話裡面扇完巴掌以後,又傳來了蕭軍打開車門的時候。
“開車,去公司。”
這話有點遠,不是對著話筒說的,應該是衝著前排的司機說。
說完這句話。
蕭軍又衝著電話裡面的道:“他媽的,老子豬油蒙了心,當時明明可以全身而退,小妹都跟我說了,她從你手裡要來了三塊地,位置極佳,又有老爺子支持,如果開發(fā)起來,絕對掙大錢,意思是想讓我也參一股,她知道我手裡面那會兒剛好有三億現(xiàn)金,我也把我跟老牟子在海藍這邊炒房掙了大錢的事情跟她說了,她覺得我應該適可而止,別想著還能繼續(xù)再大撈一筆。如果我若願意,她可以試著回去說服老爺子,加上還有我媽在旁邊敲邊鼓,老爺子肯定能答應分我一杯羹,前提是我要把手裡面的這三億現(xiàn)金給投進去。”
“我當時考慮了幾天。”
“本來是挺猶豫的,但是我媽後來一個電話,卻反而讓我下定決心,我媽她說讓我試著由此刻開始,重新再將自己的事業(yè)迴歸錢氏家族的企業(yè)中來,爭取在老爺子面前好好表現(xiàn),未來有一天,如果老爺子過世,她會幫我從中拿到我應得的那一部分。”
“我當時直接懵了。”
“知道她是爲了我好,可我卻並不想跟小妹爭,而且爭也未必能爭得過,老爺子那人心黑手辣,他給你的,你才能拿,他不肯給你的,你若敢伸手,別看現(xiàn)在老爺子站都站不起來,他若想讓我無聲無息在這個世界上消失,絕對是一句話的事情。”
“真的。”
“從小我就特別害怕他。”
“他那戰(zhàn)爭綜合癥可沒少折磨我媽,也就只有我媽能受得了他,我可不想把事業(yè)重心再轉(zhuǎn)回鵬城去,讓他覺得我想回去跟小妹爭家產(chǎn),畢竟我身體裡面可沒有流著他的血,惹的這頭打盹的老虎發(fā)瘋,後果絕對得不償失。”
“我腦子當時一軸,就拒絕了我媽。”
“如果當時僅僅是這樣還好。”
“可我那時候手裡面握著這麼多現(xiàn)金,又沒其他投資方向,加上牟老哥其實他情況也和我差不多,他那什麼塞上江南計劃,就是個概念,既不靠譜,又一時半會兒研究不下來。”
“總不可能都把錢丟進股市吧?”
“而且國內(nèi)股市總共池子也就這麼大,我跟老牟子的錢加起來可不少,若都砸進股市,不僅扎眼,不好騰挪,能不能掙到錢先不說,倒是極有可能被人當年豬給宰了。”
“我跟他商量了幾次,都覺得這麼多錢,投進股市裡面,一定不靠譜。”
“後來不知道怎麼想的。”
“可能大概是海藍這邊的房地產(chǎn)市場依舊還是火的一塌糊塗,從全國各地趕來的炒房客們,揮舞的鈔票,一波接一波,我跟牟老哥,我們倆又一直待在這破地方,哪都沒去,每天就出海勾勾魚,然後回來唱唱歌,洗洗腳,不知不覺,可能大概是被這幫瘋子給感染了,總覺得危機過去了,風險又不至於悄然來臨,反正已經(jīng)都掙了這麼多了,再投一點進去,說不定還能掙的更多。”
“當時真心話,我們倆看著身邊人都在掙錢,心裡面跟貓抓似的,終於還是沒能忍住,又投了一點。”
坐在車後排,這小子衝著電話裡面訴了一大通苦以後,總算是說回了正題。
“投了多少?”
陸陽搖了搖頭。
錢呀,他媽的王八蛋,跟魔鬼一樣,果然勾人,明明上岸的兩人,居然都這個時候了,還能再一腳踩進去,也真他媽是服了。
蕭軍在電話裡面吞吞吐吐的道:“也不多,就一個億,我們倆又一人投了一個億。”
是啊,看起來是不多,畢竟他們之前已經(jīng)分別掙了三個億,這回再投一個億,好像看似最多也就把這一個億虧了。
可別忘了。
之前這兩個白癡手裡面可是還捂著1000多套所謂的優(yōu)質(zhì)房。
這1000多的房子,不用說,肯定也都是找銀行貸款的。
到時候砸手裡面。
房子賣不掉,銀行勢必爲了自保,要抽回貸款。
不想公司破產(chǎn)。
不想個人成爲老賴。
唯一的辦法,就是把窟窿給填上。
保住這1000多套房子,以後說不定還能再翻身,但是勢必要往裡面狠狠的砸一筆錢。
不過好在,這兩個傢伙之前已經(jīng)撈足了6個億,陸陽估計其實如果填上這個窟窿,恐怕還花不了六個億,這兩個傢伙之前那3000多的房子總房貸也才9個多億,現(xiàn)在房子減去一半,拋去各種房子面積還有地段原因,最多大不了也就往裡面貼三四個億進去。
風險也就過去了。
還能落1000多套房子在手裡面。
現(xiàn)在壞就壞菜在這兩傢伙居然他媽又一腳踩了進來。
兩個億啊。
呵呵,能買多少房子?
陸陽敢打賭,這兩傢伙肯定還是同樣不會老老實實的用全款來買房,商人都這樣,能撬動多少資金,就撬動多少資金。
如果是全款買房倒還好辦,大不了就把這兩個億全虧進去,總還能落幾百套房子。
怕就怕這兩混蛋,又他媽比之前貸的還多。
不然他媽何至於激動到住進醫(yī)院?
啊!?
陸陽閉上眼睛:“你們這回貸了多少?”
蕭軍吞了吞口水:“沒,也沒多少,就大概,大概10個億吧。”
果然。
陸陽搖了搖頭:“沒救了,趕緊想辦法拋,把你們手裡面的房子都賣了,能挽回多少損失就挽回多少損失。”
蕭軍一臉苦澀:“我也想啊,可來不及了,消息纔剛出來,市場上現(xiàn)在已經(jīng)瘋了,所有人都在想盡辦法賣到手裡面的房,哪還有人敢在這個時候進場?”
他聲音越來越小,“況且銀行已經(jīng)給我們打電話了,之前那些拍我跟牟老哥馬屁的傢伙們,現(xiàn)在紛紛催促我們趕緊把窟窿給填上,上面要下來查賬,可別害他們,要是他們不好過,他們也叫我們不好過。”
“你說,這房子房貸又沒還上,銀行又來卡我們,讓我們先把窟窿填上,這麼多房子,那能一時半會兒找到買家?”
“不現(xiàn)實好吧。”
“賣不掉,不可能賣的掉的,而且賣一點,也根本解決不了問題。”
他說這話也不是氣話。
而是基本上眼下就是這種情況。
陸陽感覺到好笑,有一些好氣,“那你來找我喊救命,是想讓我怎麼幫你?”
蕭軍在電話裡面一臉正色的道:“沒辦法,只能死扛,我算過了,加上前期欠下來的貸款,也就最多15個億,我跟牟老哥我們兩人平攤,一人也就七億多一點,我現(xiàn)在手裡面還有兩個多億,缺口已經(jīng)不到5個億,你幫兄弟我一把。”
“怎麼幫?”
“我把萬燕公司的股份賣給你,怎麼樣?”
“賣給我?你不覺得虧嗎?現(xiàn)在專利可是已經(jīng)拿下來了,DVD馬上就要投入生產(chǎn),明年咱們就能大幹一場了,你這個時候退出?”
“我已經(jīng)想好了。”
“那你準備要多少?”
“一個億,我要一個億,可能看起來有些過分,畢竟還沒一年,我總共也就投了4000多萬進去,現(xiàn)在還沒開始掙錢,我就想把它變成一個億,但是兄弟,哥哥是實在走投無路了,而且若不是現(xiàn)在必須要死撐,這麼好的優(yōu)質(zhì)資產(chǎn),我……”
“好,我買。”
陸陽沒有讓蕭軍繼續(xù)往下說。
搖了搖頭:“但是這好像還不夠吧?”
“我手裡面還有幸福家園小區(qū),它起碼能值兩個億,鵬城房價還算穩(wěn)定,我拿去找銀行貸款,用它做抵押,應該貸一個億出來不是問題。”
這就兩個億了。
陸陽點了點頭:“然後呢?”
5個億的缺口,現(xiàn)在才兩個億,想堵上,即使是這傢伙,怕是也要拼了這條老命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