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蕭軍能說出這樣的話。
看來是之前已經先說服了牟其忠,甚至還不止,說不定還得到了兩位政府官員的支持。
也對。
今天這頓話,說不定還是那位副市長,何區長,他們一起合夥所組的局。
爲的就是別讓我們內鬥。
如今形勢一片大好,股市指數節節攀升,股民們喪失的信心也差不多已經全部挽救了回來。
可是這個時候,半場開香檳,也是一種極大的風險。
真要主力都開始撤退,覺得掙夠了,唯恐有人先跑了,自己的資金被留下來墊背,這時候都爭先恐後的大筆大筆的掛出大額賣單,引來連鎖反應,豈不又要醞釀成一次新的股災?
嗯。
全靠被忽悠來的散戶撐著,又能接下多少?
這麼一說的話,倒顯得今晚的飯局很有必要了,我一個,牟其忠一個,以這個蕭軍爲首的鵬城幫算一個,加上政府的兩億救市資金,四方主力若都能做到守望相助,按約定,在股市稍有下挫的時候不去一股腦的掛大額賣單,引來踩踏性股災的可能性還真就只剩下微乎其微了。
那我要答應嗎?
陸陽手指有節奏的敲擊著桌球檯的檯面。
看了一眼對面,臉上帶著期待的看著他的蕭軍。
又看了一眼隔壁的桌球檯。
何衛軍這老爺子朝他點了點頭。
之前經過介紹,也算是認識了,年齡上比起何衛軍老爺子要年輕幾歲的那位楚副市長,也朝著他露出了友善的笑容。
牟其忠舉起手裡的球桿,朝他這邊露出滿口黃牙,齜牙咧嘴的一笑,然後下腰,趴在球桌上,乾淨利落的一桿入洞。
發出得意而又爽朗大笑聲。
“中了,哈哈哈哈,這把又是我贏了,承讓承讓,楚市長,要不要還再來一把?”
這位果然是攻擊性十足。
即使面對的是一位計劃單列市的副市長,也能做到遊刃有餘,氣勢與氣度上不失分毫。
陸陽受其所感染,當即也放下了左右搖擺的思考,爽朗的大笑道:“好啊,我也正有此意,既然瀟灑哥你都說出來了,那咱們就定一個君子協議,撤出主力之前,必須得先通知對方,還有,不得惡意打壓股價,更不得扭頭做空。”
說到這裡,看向對面的一桌:“兩位領導呢,你們覺得如何?”
50歲出頭的楚區長,首先朝牟其忠甘拜下風,放下手裡面的球桿,接過守在旁邊的秘書,遞過來的毛巾,擦了擦手。
“君子協議嗎?”
擡起頭來又看著衆人道:“行,那就定個君子協議,諸位的人品我還是信得過的。”
他顯然也意識到。
若是要求今天晚上來吃飯的這些大老闆們,都給他一個書面的保證,恐怕沒幾個人心甘情願的答應下來,而且也會顯得政府的吃相太難看了。
而且即使是口頭承諾,只做個君子協議,有人若是違背的話,相信在場的其他人都不會放過這個人。
而且,得罪了鵬城市政府,今後還想不想在鵬城混了?
綜上考慮,加上他剛纔已經勸說了身邊的這個牟其忠牟老闆很久,這個牟老闆一點都油鹽不進,甚至連口頭承諾都不願意給他,還說要回去好好考慮考慮。
這麼一比較起來的話。倒顯得對面的年輕人更懂事一些,於是他也乾脆放棄了之前的打算,順水推舟,也就贊成了這個口頭協議。
牟其忠大笑的道:“看吧,我就說吧?我這小老弟一來,咱們的分歧也就解決了,口頭協議好啊,咱們這幫做企業家的講究的就是一個信用,信用一旦破產,那麼這個人就沒用了,徹底的廢了,我牟其忠斷斷不會與這種人打交道,也不會跟他做1分錢的生意?!?
“啪。”
好的一根球桿,被他給折成了兩半。
甩手被扔在地上。
牟其忠剛剛還是臉上笑容燦爛,轉眼間臉上已經陰雲密佈的道:“我是個粗人,炒股就炒股,本來不想搞這些私下裡的接觸,但是今天來都來了,楚市長的面子我還是要給的,既然約定已經定下,那我就把話撂這裡,今天這個口頭協議,若是有人出了這個門敢違背,背後給大傢伙捅刀子,那他就是我牟其忠的生死大敵?!?
明面上的全國首富說的話,還是有幾分分量的。
頓時,針落可聞,大家都不敢不把他的話當真。
有人甚至已經在開始暗暗後悔了,今天不該來參加這場鴻門宴。
唯有充當和事佬的蕭軍,這個時候已經高興的合不攏嘴,大笑起來:“好,有牟老闆的這句話,那今天這頓飯也就值了,相信也沒人會不守約定吧?”
眼神轉了一圈,沒有一個人站出來。
傻呢?
這個時候站出來唱反調,豈不是要得罪三方勢力?不,四方勢力,陸陽人雖然年輕,但是在資本不如他的老闆人眼裡,也是一方響噹噹的大勢力諸侯。
“啪啪啪?!?
“好了,正事已經說完,本人作爲東道主,給諸位肯賞臉來的老闆們在樓上都準備了節目,諸位老闆們請自便吧,只需跟著咱們的禮儀小姐上樓就行?!?
蕭軍鼓了鼓掌,從包間外走進來一隊身材高挑身穿旗袍的小姐姐。
陸陽謝絕了安排。
雖然蕭軍一再保證,樓上的所有節目都是素的,絕對沒有葷的,但陸陽還是拒絕了他的好意。
與此同時陸陽還注意到,楚副市長,何衛軍老爺子,牟其忠,甚至還有幾位不認識的企業家,也都沒有上樓去接受這份好意。
心照不宣的都緊跟著一一告辭。
等回到酒店。
時間已經接近凌晨,陸陽也沒有再去打擾已經可能睡著了的明月妹妹,還有那被自己打發去陪明月妹妹的小秘書。
這個時候去把人家弄醒。
那多不夠意思?
人家還得再重新穿好衣服,把身體裹得嚴嚴實實,給他騰地方,然後再回去,自己給自己再重新暖個被窩。
那不得肯定有怨言?
還有,要是動靜一旦弄太大,把寶貝閨女給吵醒了,哭鬧起來,那好吧,大家都別想睡了,起碼又得再折騰兩個小時。
作爲一個好老闆,好丈夫,好爸爸。
陸陽當然不可能去這麼做。
就挨著阿九他們,隨便找了一間房間就對付了一宿。
第二天。
原定計劃取消。
股市開盤以後,依舊還是一片喜氣洋洋,各大龍頭股紛紛上漲。
陸陽來的大戶室,身邊人都是自己人。
“老闆,咱們真不出手嗎?”
之前陸陽決定收手,手底下有人勸陸陽,還能再等等,牛市還遠遠未結束,但只說深發展這支股票,按照現在這樣的趨勢。說不定還能再漲個幾十塊錢,那到時候又是大好幾千萬的收入。
幹嘛要著急賣呢?
這是之前,而勸的人也大多都是手底下的大學生。
不包括大軍還有曉曉,他們跟陸陽的時間已經不短了,也很清楚陸陽的秉性,所以根本就不會勸他,老闆說什麼就做什麼。
那就對了。
而現在,陸陽沒有跟他們商量,又突然間改變了主意。
股票先不賣了。
再接著持有,具體持有到哪一天,也沒跟他們這些人細說。
幹嘛?
又有人有不同意見了。
苦婆心的來勸他陸陽:
“老闆啊,不能再持有了,已經掙得夠多了,見好就收吧,3000多萬啊,錯過了這個機會,到哪去掙3000多萬?”
“人生最難得的就是適合而至,保持一個永遠都不失去理智的心態,股市現在已經夠熱了,所有人都在失去理智,瘋狂的追漲殺跌,而這個時候,咱們正應該反其他還行,抓住這個良機,先下手爲強,須知,利潤只有落袋爲安了,那纔是真正的利潤?!?
“是啊,老闆,別再猶豫,趕緊全部都拋了吧,再不拋,以咱們的體量,要是主力一旦先跑了,那可就來不及了,吃到嘴裡面的利潤非得吐出去一大半不可?!?
“良藥苦口,忠言逆耳,雖然知道這樣說會讓老闆您不喜,但是我還得要說,老闆您太貪了,收手吧,還來得及。”
“此一時彼一時,之前我們是確實勸過老闆您先別急著拋售,但那時情況不一樣,根據數據分析,今天的股市有點反常,按理來說,漲到現在,也該要緩一緩了,有莊家會撤退纔對,起碼出貨的人一定會很多,但今天的股市一反常態,奇怪就奇怪在這裡,出貨的雖然也還挺多,但是多頭居然又開始猛攻了起來,好像有無限火力一般,就認準了這牛市還會繼續肯定持續一段時間?!?
瞧瞧。
裡面還是有真本事的人。
不是都個個見風使舵,還是有人已經認真的看出來了,股市今天的一反常態。
陸陽心道:“那可不,昨天晚上的那頓飯,又不是白吃的。”
今天就是反饋。
也總得給股市一些發酵的時間。
這麼看起來的話,牛市應該會很平穩的落地了,而且股市的大漲,也應該還會再持續一段時間。
陸陽暗暗琢磨了一番。
“大家都不必再勸了,你們老闆我心裡有數,都下去吧,注意市場行情,隨時來向我彙報,陳凡你留下來?!?
這個陳凡就是剛纔最後一個發言的大學生。
其他人對視一眼,眼神中都有些懊惱與羨慕,顯然他們都明白,剛纔陳凡的話,有點打動了老闆。
至少比他們的發言都更在點子。
這下,怕是要得到老闆的重用了,也難怪他們眼神中,都帶著濃濃的羨慕。
而至於懊惱,當然是在懊惱怎麼自己就沒有想到這個點子。
承認自己不如對方?
那不可能,同樣是應屆大學生,這個時代的社會精英,正是天王老子第一,自己第二的年齡,哪會輕易服人?
不過沒關係,寸有所長,尺有所短,這些被攆出去的大學生不適合炒股,陸陽還可以再給他們安排新的工作,只要夠優秀,能對得起大學生這個稱呼,就總有一款工作會適合他們。
留下來的陳凡,比較瘦小的年輕人,帶著黑框眼鏡,斯斯文文。
見同事們都一一出去了。
有點緊張,不敢看陸陽,全無剛纔那般指點江山,糞土當年萬戶侯的精氣神。
看來還得鍛鍊?。?
陸陽暗暗搖頭,又點了點頭,朝著他笑道:“別緊張,知道我爲什麼把你留下來嗎?”
陳凡搖了搖頭。
總不至於是剛纔說錯話了,老闆把我留下來,是要單獨批評我吧?
要這樣的話,那他肯定不服。
陸陽手指頭無節奏的敲擊著身前的桌面,整個大戶市裡面現在安安靜靜的,只有他一個人用手指頭髮出來的聲音。
“許秘書,把資料給他?!?
身後,一直站著不動,裝小啞巴的許思琪,這會兒動了。
抽出早準備好了一份文件,遞給了這位叫陳凡的新同事。
小聲道:“你先看看它吧,如果有疑問,待會兒可以私下問我?!?
她語氣中有些羨慕。
這份文件連她都想留下,甚至還跟陸陽提議過,自告奮勇的想要親手來操盤它。
陸陽當然不會同意啊。
直接給了她一個衛生眼,然後表示:“我拒絕,炒股不是過家家,小朋友一邊玩泥巴去?!?
當時沒把她給氣死。
曉曉這時也站出來道:“陳凡學長,這裡面的資料,你看完以後一定要記得保密?!?
先不管怎麼說,對方是自己招聘進來的,那就是自己人,而且又是同一個學校畢業的學長,能夠提醒對方的,給對方一些幫助,她不會猶豫。
陸陽此時已經開口道:“有信心嗎?沒有信心的話,就把它還給許秘書。”
裡面其實也不是什麼見不人的東西,就是之前陸陽安排下去的,讓這幫大學生以不同的賬戶,從市面上花不同的時間,不同的價格,掛單買下來的深發展這支股票的總股本。
也不多,大概也就值個3000來萬吧。
採用的今天這個時候的股價算的哦。
“我答應了幾個朋友,不到約定時間,主力不會撤下來,但是這份文件裡面的不是主力,也沒人知道,即使知道了也沒什麼,但是總歸傳出去了不好聽,免得有人說我陸某人言而無信,所以我需要你不動聲色的,之前是怎麼把它們掛牌買回來的,現在再怎麼把它們掛牌賣出去,而且最好不要驚動任何人,時間嘛,我倒是不限制你,總之在我準備將主力清空之前能辦成就行,能做到嗎?”
陸陽也是見他是個人才,纔會跟他說這麼詳細。
陳凡低著頭,仔細的看裡面這份文件,越看越心驚。
他之前雖然也是替陸陽衝當股市操盤手裡面的一員,但是因爲大家所有人手裡面的數據都不相同,每一個人都只負責自己手裡面的那一塊。
他還真不知道,老闆手裡面居然這麼多錢,不,這麼多股。
深吸一口氣,拼命遏制心底的激動,他知道證明自己的機會來了,等了這麼久,放棄公務員,放棄加入國企的機會,不就是爲了等這一刻嗎?
他昂然擡起頭來:“老闆,我能做到,你放心把它交給我,我保證不驚動主力,不讓主力察覺到老闆您的動作,如果辦不到,我願意辭職?!?
陸陽滿意的擺了擺手道:“哪到不用,儘量去辦就是了?!?
人才嘛,即使有點小紕漏,也得允許人家犯錯誤,給人家成長的機會。
而且他纔不相信,大家都會老實,主力不動彈,按約定行事,就已經很不錯了,難道還不允許人傢俬底下掙點小錢錢花?
哼!心照不宣而已。
就陸陽知道的,牟其忠就已經在幹了,上午起碼趁著多頭涌進來,出手了好幾十萬股深發展的股票,回籠至少上千萬的資金,利潤起碼四五百萬。
但因爲人家資本雄厚,而且主力也還在,包括官方,大家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沒人敢說什麼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