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輩子,必需都是減法。
早上天亮了,半醒半睡的狀態中做了一個夢,夢見很多熟悉的面孔出現在一個客廳,都在吃飯。也在這個空間大傢俱多的房間裡,像庫房一樣堆放著不入流的陶瓷的瓶瓶罐罐和兩個不同色彩清麗乾淨的玻璃花瓶,還有一些可愛的夢遊娃娃福娃妮妮紅木小象之類的擺設玩具。房子沒有簡單裝修過的痕跡,純粹得沒有一絲化學氣味的健康客廳。但是有一堆只許眼觀不得手摸的脆弱玩具做佈陣,讓這個客廳從此躲過了沉悶,雖然顯得沒有一點點尊貴之象,但至少非常溫馨。明亮大窗子,投進來的冬日陽光,已經很能說明一切溫度都與這裡有關係,它不是個假惺惺的高傲場所,也不會用冷冰冰的神態讓客人有不寒而慄的感覺。
那個夢中的餐桌上,有很多熟人,卻又全是不常來往的,交頭接耳的議論著這個客廳簡樸和落後,一種蔑視的神情掠過他們的臉龐,忙著招呼和上菜的主人是看不出來的。粗心大意的人全是現實裡的快樂使者,但是很少有人願意和他們有深交,現實的人類,全都是不可揭示的謎底。因爲客人的態度謙和,一種膠水粘上臉去的微笑,任憑怎樣修飾化妝,也都讓敏感的我不想細看,粗粗打量,終究會是不錯的逃避,逃避著無法理解的冷漠與傲氣。
在那種人多的場合,忽然瞥見一個人,那個曾經使我感到溫暖的人,那個人在冬天的客廳裡穿著很厚的深灰羽絨服,居然一臉笑容的跟他不相干的陌生人說著笑話!這可是我們共同討厭的舉動。但是我卻不止一次問自己這次出現在夢裡的那個人究竟是不是他?我就感到莫名其妙了,因爲他和我不只是夢中路人這樣一種關係,他還是我只見一面就夠朋友的那個“朋友”。我們在一起的那幾個小時裡,一直是非常快樂的,對於他這樣細心又體貼的朋友,我是很滿意的,除了半路上他接了一個朋友的電話,說他是一個人:傍晚送我回家時我們逛超市,我讓他買榴蓮,他卻只買了巧克力。
可是我沒有意料到他會出現在這麼複雜的餐桌上。簡直讓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是,他看我的眼睛裡再沒有熱度,我又用力看他,卻猛然一下看破了夢的窗戶紙,讓他從此走進我夢中的遊行記錄裡去,跟所有的夢一樣,這個夢也是特別模糊的記錄。也許永遠不會知道他的真實身份到底是誰,但我卻猜到了,真實的猜到了對方是誰,或許也是一種參悟。就像電腦回收站,有時候決定刪除的重要文件,會隨著這個備忘程序一起慢慢淡化,讓我習慣,讓我熟練。清空回收站只需要點一下鼠標。在千變萬化中進行著一成不變的背叛和狠狠的當頭一棒,像是有人用腳踹翻了一切不
想看到的真相,但我還是看到並接受了,很無奈的,聽令於現實。
不知不覺中運行著我們的專項數據,這些數據,百轉千回,經過風雨,見過彩虹,常常也被現實問題搞得很難運轉,對此我們必須下意識的如數接受,沒有人會在不會說話的病容上讀懂我們眼睛裡的意思,因爲我們不是關在金絲籠裡那隻尊貴的金絲雀,甚至連實惠安樂窩裡的小貓崽都不是,
這一輩子,很少加法,因爲看似加法的一些東西,卻總是生命程序默認值的減法,像一段很長的羊腸小路,無窮無盡的感覺,彎彎曲曲,多少崎嶇,繞著心路意志堅定的走下去,不要往回看,不要在心裡默默祈禱上天給你好運,接受上天在磨練你的事實。上天讓你發現自己做的所有清醒的夢,和現實有著千頭萬緒千絲萬縷的聯繫,一點點減值下去的,不是物質和金錢,而是人心。我不認爲自己有著多高貴的靈魂,我也不認爲低人一等的事物就一定和自己分不開,我在經歷著和別人同樣的緣起緣滅,生死離別。每天能夠像我這麼平靜守望的人恐怕再也不會有許多了。
夢中的事物和人,也會有特別真實的感覺,不管好不好,都是你心有所想,所以纔會。所以倦怠地夢一次,夢醒以後,我們的守望,但願會升值,而不是減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