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江悅調(diào)休,去了養(yǎng)老院去看望三位老人。
養(yǎng)老院建在市郊,佔地很大,綠化也相當好,在京都裡也能排的上號,但缺點就是離江悅工作的地方有點遠。
不堵車的情況下,開車也要一個多小時,如果再遇上高峰時間,估計要兩個小時。
所以,一般情況下,江悅都是九點多才會出門,陪著老人家吃午飯,散散步,再吃完晚飯,然後晚八點以後再發(fā)出回來。
今天也不例外,車開到養(yǎng)老院的時候,已經(jīng)是十點半,今天太陽不錯,外公與爺爺都坐在草坪邊的迴廊裡,曬著太陽下著棋。旁邊有好幾個觀戰(zhàn)的老人家。
見著江悅來,兩位老人都高興,但卻不離開棋桌,只讓她去找外婆。
外婆在另一處與別人閒話。
江悅一來便被拉過來坐下來,只聽外婆對其他人道:“這就是我孫女,看漂亮吧,在酒店工作呢,當經(jīng)理。”
江悅一看周圍,好些都是熟面孔,她一一打過招呼,有兩個是生面孔,外婆跟她介紹著:“這是王奶奶,那是張奶奶。”
江悅又一一問好。
她已經(jīng)習慣了,每次養(yǎng)老院裡來了新人,只要外婆跟對方聊起來,三句話必扯到江悅身上,誰讓他們現(xiàn)在所有的依靠只有她呢。
而對方王奶奶似乎也有個不錯的孫子,兩相說著就打算給江悅牽紅線了。
江悅趕緊止住話頭,將外婆帶到一旁去。
吃午飯的時候,外婆依舊在叨叨:“那王奶奶家孫子不錯的,昨天我見過,個子那麼高,”外婆比了個手勢,“人又俊朗,還愛和我們說笑,是個公務員,工作穩(wěn)定。”
外公與爺爺見怪不怪,特別是江浩出國後,外婆就熱衷於給江悅找對象,而她的資源全都是這養(yǎng)老院裡的,所以每次江悅來,外婆都能拉著她說一大堆。
“你們倆都是單身,就算見見面也沒什麼壞處嘛,當多交一個朋友。”外婆道。
江悅想了想,便道:“我不是單身啊。”
此言一出,三方皆驚,外公、外婆、爺爺均以不可思議的眼神看著江悅。
這反倒讓江悅尷尬了一下:“怎、怎麼了?”
“你談戀愛了?”
“什麼時候談的?”
“你對象是幹什麼的?”
三個不同的聲音同時傳來,江悅在心底嘆氣,只能一個一個回答道:“談戀愛了,前天確認的,對象是……”
要說吳信宇是幹什麼的,她還真不清楚,只知道宣宇集團涉足很廣,很難用一個單方面的行業(yè)來概括。
她思考了幾秒:“他是打工的。”給自己打工也算打工吧。
“家裡幾口人?”
“工資有多少?”
“人品怎麼樣?”
江悅忽略掉第一個問題:“……工資比我高很多,人品……目前來看還不錯。”
“什麼時候帶來看看?”這一次,問題就比較統(tǒng)一了,三位老人已經(jīng)迫不及待地想見著未來的孫女婿。
但他們不知道其中的內(nèi)情,江悅卻很清楚,她只是暫時把吳信宇拉出來當擋箭牌,而並沒有真的想讓他與她的家庭產(chǎn)生任何交集。
她的計劃是,先擋住外婆的相親攻勢,再過兩三個月以分手爲由將吳信宇從他們的印象里拉出來,最後以戀愛傷心爲由繼續(xù)阻擋外婆的相親攻勢。
很好,計劃很完美,而且就算現(xiàn)在想看,吳信宇也在國外,根本不可能給他們看到:“他出差了,在國外,要一個多月才能回來呢。”
“那等他回來第一時間就帶來看看吧。”爺爺如是道。
外公外婆也附和著點頭。
“呵呵,”江悅強笑道:“不用太著急吧,我們纔剛確認下來,這麼早見家長,雙方都會有壓力的。”
“有壓力纔有動力,又不是馬上談婚論嫁,見一見又怎麼了?”
“等他回來再說,回來再說。”江悅敷衍著。
外婆戳了戳她的手臂:“你就敷衍吧,別不是沒有男朋友故意騙我們?nèi)齻€老傢伙?”
江悅立馬雙手舉到胸口:“沒有,沒有騙你們,真的是有對象了,這種事情騙你們有什麼好處嗎?”
外公哼道:“好處咋沒有?好讓你外婆不再繼續(xù)給你相親唄。”
眼看伎倆被戳穿,江悅?cè)鰦傻溃骸巴夤珇”
“叫外公也沒有用,在這件事情上,我,你外公,你爺爺是統(tǒng)一戰(zhàn)線的。”外婆道。
江悅撐著額頭,嘆了口氣。
外婆道:“不是非得逼你,但女人最年輕最寶貴的年華不就是這二十來歲嗎,年經(jīng)就要有年輕人的勁頭,你別總是隔三岔五的過來養(yǎng)老院,你休假也給自己一點時間,給自己的未來一點時間,你想等到我們百年之後都在爲你的未來操心嗎?”
“外婆……”外婆突然犀利的言辭讓江悅無言以對。
“你外公與爺爺都是男人,這些事情總是不好開口,只能趁著外婆我還有力氣,能幫你說道說道,你說你除了工作,就是照顧我們,自從搬到這養(yǎng)老院裡,你哪個假期沒有過來。”
外婆嘆道:“你是個女孩子啊,別年紀輕輕地就將自己變成了一灘死水。這是我們?nèi)齻€最不願意看到的。”
“我……”江悅卡住,她想說她害怕老人家一個一個的離去,但又怕說出來後,害怕的事情都變成真。
常聽人說,家裡的老人是寶,因爲看一眼,少一眼,你不知道什麼時候你看的那一眼是不是此生的最後一眼。
所以江悅常往養(yǎng)老院跑。
江浩在時,還是一週去一天,還有一天就跟江浩一起。
而現(xiàn)在江浩出國了,她就變成了只要節(jié)假日都上養(yǎng)老院來。
放長假還會帶著老人家去車程半天以內(nèi)的地方走一走。
平時的社交都在下班以後進行,週六週末全貢獻給家人。
時間長了,她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好。
“對啊,悅悅,”爺爺也開口了,“生死有命,就像……”爺爺哽咽了一下,繼續(xù)道:“除了我們,能陪伴你更長的就是你自己,你也要多爲自己考慮才行啊。”
生死有命,就像她的父母,多恩愛的一對人,卻英年早逝。
江悅眼裡閃過淚光,但她不能哭,她吸了吸氣:“我知道了爺爺,我會照顧好我自己的。”
她握住三位老人的手,就像溺水的人緊緊握住漂浮在水面的救命草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