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更在十一點左右。*
再有半月餘,照地便要入府學上學了,所以這些日子便在家裡休養不再去村裡學堂上學了。
之前爲了應試,他日夜讀書,如今好不容易有半月的休息時間,他便跟著哥哥在家裡的林子裡轉。林子裡香獐子常出沒的那一帶被圍牆圈了起來,並未作任何改造,其它的地帶都經過修整砍挖,雜草樹木亂石被移除,只留有些高大的樹木,林子裡瞧起寬敞平坦走動方便,空氣也流通許多。
山林向陽一面的植被都被砍伐掉了,明年好種李子樹的。
天然長的大片桐子樹,照人是打算用來種扁草的,扁草種在石上稱石斛,種在樹上稱木斛。雖然木斛的價值不如石斛高,但這片山林的天然優勢不好好利用,豈不太可惜了,而且木斛相對一般的藥材不知又貴重多少倍。
扁草生長得極好,環境溼潤陰涼,底肥足夠,除了偶爾看顧照料一下,並不需要花費太多功夫。照人便將心思轉移到家裡的那羣牲口上,自她家的香魚乾烘製法在村裡公佈後,村人都自家烘魚,賣來她家的鮮魚極少了,幾乎兩三個月才烘製出千把斤。靠種田來度日是最爲辛苦不經濟的,今年的稻子又長了不少鑽心蟲,收成起碼少了二成,賦稅又如此之重,繳了稅糧明年就青黃不接了。
家裡今年孵了五六抱小雞,約有一百二十三隻,加之去年養的,大小雞在三百來只左右。她想在林子裡圈個養雞場,如今三百多隻雞也不算少,回頭叫她娘再買些蛋來孵上,到年底不得有四五百隻了,到時在縣城裡開個雞場賣肉雞和雞蛋,收入也頗爲可觀。
山林裡蚊子多,牲口家禽被蚊子咬得極不安生,每天傍晚都要用陰乾的艾草烘燻,將雞圈、牛欄、豬欄都要薰個遍,春煙秋水便在旁學著,打打下手。
照地怕妹妹被火燙著,便將燃著的艾草從她手中搶過來,在雞圈裡烘燻,濃嗆的煙味將他薰得眼不開眼,一邊浪眼淚一邊咳,腳下一不注意就踩到牲口的糞便。
照人含笑站在一邊,告知他站在風向的上方便不會被煙燻著了。照地一試,果然如此,將雞圈薰完後,天已麻眼,雞們都蹲在棚子下歇息了。
春煙秋水將火摺子和剩餘的艾草收好拿了回去。
照地又跟著妹妹到豬欄看獵吃食,欄裡五頭憨態可掬的子豬香噴噴的吃著獵食,並不時的擡頭望望他們,長長的肉嘴巴一拱一拱的,極其有意思。
“照兒,咱在這水壁下的小池子裡放幾尾魚可好?”照地突發奇想道。
“要是再種上些水草就更妙了!”照人抿嘴笑著附議。
照地擊掌而笑,“那成,明兒咱到村裡的小河裡網幾尾漂亮的魚回來放。”
晚飯過後,山和尚聳拉著漂亮的羽冠站在籠子裡的細桿上睡著了,沈丘山夫婦的房裡亮還著燈火,一家人正圍在桌邊算帳。
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照地看著家裡的收支帳目瞠目結舌,他自去年下半年來只顧著自個讀書吃飯,卻從不知道他家裡如今的開支竟然這般大,難怪他娘總是念叨著節省節省,爹和哥哥使命的幹活,妹妹也總是想著啥活計能掙錢。
章氏兩手平放在桌上,笑看著他道:“照地,這會知道當家不容易了吧?以後你做官了,自個的家會更大,瑣碎的事情更多,樣樣要花錢,若不好好打理的話,俸祿再多也不夠一大家子使哩!”
照地鄭重的點點頭,手中那一筆筆小帳目雖然看起來都只是零星點兒,不以爲意,但若多了,算起來就是一筆大數目。
第二日,約上碧清池容赫和圓圓,五人一起去小河裡下地籠,割過稻的田裡有不少揹著簍子拿著簸箕在撿稻穀的老人娃子。春明正跟他爹和哥哥扎稻草,這會也湊興的跑了過來。
“咱去年來下地籠好像也是這個時候哩!”圓圓雙手託著腮幫子瞧著在河裡忙碌的幾個男娃子說道。
可不是麼,只是去年玉眉也在,今年卻不在了,碧清頓時有些傷感起來,“好想玉眉哩!”
“碧清,我瞧著你越來越像村姑了。”池容赫躬著身子偏過頭來,突然迸出這麼一句話來,一臉嫌惡的樣子。妹妹以前可是極文雅極有氣質的一個人,如今跟著這些人在一起久了,身上的村姑味越來越濃了。
“你這是在暗著罵咱是村姑麼?”圓圓氣呼呼的站起身子衝他怒道,這人就是這麼討厭,每次見了都想讓人大罵一頓才舒坦。
池容赫不理她,好男不跟女鬥,尤其是這個沒教養的肥妞。
照人落落大方的直視他,笑道:“池少爺,你不覺得碧清越來越有過日子的味兒了嗎?我覺著咱村哪家的大戶小姐都比不上碧清,人家會的碧清都會,人家不會的碧清也會,這樣好的人兒人家想求都求不到哩,偏在你眼裡就成了村姑。”碧清被她誇得有些羞澀起來。
池容赫被她一陣搶白瞬間漲紅了臉,還想再反駁,但又怕惹惱了她,於是閉上了嘴。怕以後她不給他好臉色瞧,她比那個肥妞更會記仇呢。
照地和春明在河裡的淺泥灘上摸螺作魚食,見池容赫的尷尬樣子皆悶悶的笑了起來。
“咱去那邊撈點水草,這兒讓他們弄。”
三個女娃子手拉手的走到村裡水井放水的小溝邊,寬葉細葉的水草在清清的溝底搖曳著。
照人伸手下去,挑了一株秀氣的大葉水草扯上來,水草根帶著些淤泥。她將水草在水中擺動了兩下,根上的淤泥便被沖掉了。
“碧清,要要扯些水草回去放魚塘嗎?這種水草對池塘好哩,又能活水魚也愛吃!”
碧清含笑點點頭,學著她的樣兒伸出纖白的手從水底輕輕地扯了一株上來,又用另外一隻手將根上的淤泥在水中清洗。
圓圓挽起袖子將手伸進水底,手一綣,便抓了一大把水草上來,又用力在水中擺了兩下便將淤泥洗盡了,她望向碧清:“碧清,像這樣哩,你太斯文了!”
剛剛池容赫還說她是村姑,這會圓圓又說她太斯文,碧清有些啼笑皆非,擡起手臂將被圓圓甩在她臉上的泥點擦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