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就到了,乖,再忍忍,一會就出去了。這麼多年都忍下來了,我反倒覺得這幾個小時好漫長,呵呵,珂兒,果然像你說的,就算活了幾十年,我也是幼稚不成熟啊……”披著黑‘色’風衣的老人小心翼翼地捧著一個手掌大小的玻璃罐子,急匆匆地行走在泛著紅‘色’光芒的土路上。由於‘精’神過度集中在手中的玻璃瓶子上,沒有注意到前方的來人,與對方撞了個滿懷,跌倒在地,手中的玻璃瓶子落在地上,滾出一米遠。老人誒呦一聲吃痛,倒地後趕忙掙扎著起來,連爬帶跪地滾到瓶子跟前,顫抖地捧起瓶子細細觀看,發(fā)現(xiàn)瓶子完整無缺才重重舒出口氣,回頭大罵對方不長眼睛走路不看路。對方顯然沒有想到能在這裡碰上活人,本就吃愣,這下被老頭一吼,反倒覺得自己理虧,沒多想就連連道歉,聽說人類上面現(xiàn)在流行碰瓷,撞到老人家第一件事就是拍照,然後逃跑,不知道這招在‘陰’間管不管用?青年暗中多思。突然想到,這位老人是活人?!怎麼地府中會有這麼多的活人?今日跟著邊顯來的人中並沒有這樣一位老人,那麼他就不是與邊顯一同進入‘陰’間的活人。那麼,他又會是誰?
老人原本理直氣壯地想要理論一番,站起身的同時突然定了定身,似乎也想到自己的身份在此處的特殊‘性’,又想到對面這位年輕人也是個大活人,很有可能就是‘陰’間少數(shù)的幾個活人家族中一員,而自己所在的區(qū)域,只有邊家一家,那麼這位青年人不出意外也會姓邊。難不成是這是得來全不費工夫,自己追了邊顯那麼久,不就是爲了找到邊家麼?老頭氣氛猙獰的嘴臉突然換成了微笑,剛想與青年人套話,就被對方先一步‘逼’問道:“你是誰?怎麼來到‘陰’間的?活人不可能隨意進出‘陰’間。你手裡拿的是什麼?是不是從‘陰’間偷的東西?!”青年人機關炮似充滿敵對情緒的‘逼’迫詢問反倒讓老頭不知該怎麼套近乎,他忘記了邊家所處情況的,由於常年遠離外界的活人,邊家的人對生人都會抱有警惕態(tài)度。老頭不想節(jié)外生枝,既然已經(jīng)達到自己目的,邊家這個額外的獎勵就不去爭取了,不去搭理年青人的質(zhì)問,扭頭就走。年青人沒想到對方不理會自己的問話離開,站在原地也不知道該做什麼,最後跺腳咬牙,打算先回去報告情況,請上面人定奪。
“這就是你想告訴我的真相?”邊顯咬牙切齒地問站在一旁的邊權(quán),如果不是他母親擋在中間,他真想一拳揮上去,即便會被邊家的其他人圍毆,也起碼能解心頭之氣。
邊權(quán)全無自覺,兀自點頭,說:“本來就是你自己笨,不懂事,爲了這麼個東西,鬧得人盡皆知,雖不說家破人亡也差不多了?,F(xiàn)在想來,是不是不值得,恩?”
“她,還有機會活麼?”邊顯蹲在石棺旁,伸手撫‘摸’著石棺內(nèi)的‘女’人,神情‘迷’戀地問。
“哼,即便知道她是個沒有靈魂的死人,你也喜歡?不都說紅顏禍水麼,人家的紅顏怎麼說都是活人,你這個紅顏倒好?!边厵?quán)沒想到幾十年過去,自己兒子還跟當初的黃‘毛’小子一樣沉‘迷’與這個‘女’人無法自拔,鄙夷的同時也帶著些許怒其不爭的憤怒。
邊顯回頭怒而視之,道:“你就說能不能救活!還有,當年參與這件事的人都有誰?!”
邊權(quán)轉(zhuǎn)身找到一張椅子,坐下,手心搭著下巴,頭輕輕搖動,說:“救?怎麼救?從幾十年前開始她就是個死人,是你自己睜眼瞎,還以爲她是個尤物,非要爲了她與族裡人反目成仇,不僅被逐出了邊家,還聯(lián)合個外人把我們這裡攪動的天翻地覆。你帶走的那些東西我都懶得與你算賬,現(xiàn)在倒想求我就這個‘女’人?要不是因爲她是我的代替品,我不會留她屍身到現(xiàn)在。”邊權(quán)說的越過分,邊顯的眼睛越通紅,就在邊顯想爆發(fā)發(fā)火前,邊權(quán)又開始打親情牌,“你在外面也不容易,這麼多年躲在哪裡了?我出去找過你們兄弟兩,可是沒有尋到蹤影,只聽說你死了。可是我打通關係讓老鬼和孟婆留意你是否有進入‘陰’間,結(jié)果這幾十年沒有人見過你。今天再一見你,我就知道,你真的用了復活的方法。那個方法只是傳說,我都沒有用過,我用的,是最傳統(tǒng)的方法?!闭f著,手指還點著石棺的方向。
邊顯真正的怒了,他衝過來,抓起邊權(quán)的衣領,衝他怒吼邊罵他是僞君子邊推推搡搡,邊權(quán)看似年齡、身體狀況都不如邊顯,但放至實戰(zhàn),實際上是邊顯更加的不堪一擊。
邊顯被邊權(quán)一個漂亮的過肩摔,掀到在地,起身反擊時被邊權(quán)一拳擊中左臉頰,右側(cè)太陽‘穴’和鬢角磕到了石棺邊緣,紅腫、淤青不消片刻就佈滿了他的臉頰??谥行烟?,邊顯擦了擦從嘴角流出的血,隔著嘴‘脣’‘摸’到了鬆動了兩顆牙齒。噗,兩顆白‘色’的大牙應聲落地。邊權(quán)冷眼看著兒子的狼狽樣,嘲笑道:“你總是在說我‘性’格懦弱不是成大事者,爲了躲避災禍,像寄生蟲一樣躲進‘陰’間,尋求庇護。我告訴你,如果沒有我當年的膽小和多慮,邊家不會延續(xù)下來。還有你,你以爲你爲什麼會存在在世?還不是我賜給你的生命?想救她等於殺死我,你會選擇哪一種?我死還是她死?”其實不用邊顯說,邊權(quán)也知道邊顯的選擇。他只怨當時貪圖一時美‘色’,爲了擺個養(yǎng)眼的屍體在家裡,將這個漂亮的‘女’人從外面的世界帶回來。
邊顯不服氣地靠著石棺,手伸進石棺中,握住‘女’人冰涼涼的手,不語。畢竟是血濃於水,邊權(quán)不忍看著邊顯如此落寞,安慰道:“既然已經(jīng)重生,就好好把握自己的生活,是留是走隨你的意,不過一旦做了決定就沒有回頭路。想要留在邊家,就不要再妄想去人世,如果要走,除非你再次死亡,靈魂消失,纔有機會回到‘陰’間。你想……”
咚咚咚的敲‘門’聲打斷了邊權(quán)的放話,他不耐煩地問來人何事,他妻子,邊顯的母親在‘門’外卑微地說六叔家的三兒說今天在外面遇上了一個活人,是個老頭,形跡可疑,問是不是偷了邊家的東西。通過三兒描述的老頭的樣貌,邊顯目光狠厲,惡狠狠地低聲唸叨:“張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