焜昱國衆人走後,代國的衆人便炸了鍋,議論紛紛,雖有異議,但總體來說算是同意的,什翼犍在聽泫的講述時,在心裡已經投了贊成票,現在再聽衆人這麼說,更是決定與焜昱國合作,不過不能這麼快便告訴他們,代國衆大臣也要研究研究,看有沒有更有利於代國的方法。
泫也不著急,每天都悠哉遊哉的牽著小馬在京城裡轉,好吃好喝的只要有她的,小馬能吃的,就缺不了小馬的,一時在京城裡傳的紛紛揚揚,但草原人都愛馬,倒也沒對她的行爲說三道四,只是大家都當稀罕看。
又過了幾天,什翼犍招他們來議事,代國的大臣們總還是想著往自己這邊多扒拉點利益,可是,泫一堆關於生產的數據列舉出來,把衆人駁的啞口無言,而且她的腦子轉的飛快,衆人的思維都不敢有一點鬆懈,全程都精神緊繃著。
餘艾是文官,而且經濟也算他的日常,這次本想好好發揮下自己,回去再升升官,可是,半路殺出個卓將軍,明明是武官,這方面卻比他做的還好,腦子轉的比他還快,調查的比他還清楚、細緻,好不容易能插句話,卻如在鬧市裡說話般,引不起絲毫的重視,甚至都沒人注意到他說了什麼,心裡對卓將軍的怨氣更重。
泫一人與代國衆人舌戰,焜昱國衆人幫不上一點忙,因爲她的思維、想法完全超出了他們所想,等泫說出來時,他們才意識到爲什麼自己沒想到?爲了不幫倒忙,乾脆都閉嘴,呃,除了餘艾,不過他說什麼幾乎沒人聽。
江毋目光閃亮的盯著泫,彷彿看到泫力戰羣雄,雖然不是在戰場上,但他似乎看到了硝煙、看到了廝殺、看到了侵佔掠奪,也看到了守衛、保護,簡直比真的戰場還激動人心。什翼犍更是目光灼灼的看著泫,真想扣下泫,做他們代國的座上卿。
最終的結果將代國武器進口的費用減少至原來的九成,其他條件不變,泫當場寫了合同,說是爲防止日後悔改,白紙黑字的立約,給日後省麻煩,這還是第一次遇到這樣的事情,衆臣有些覺得好,有些覺得這是瞧不起他們代國,可泫一句“你們確定以後焜昱國換一個君主,不會悔改嗎”?問的衆人都收了聲,這句話雖然是在說焜昱國,可是對於代國同樣適用,大臣們看向什翼犍,什翼犍示意同意,他們才簽了立約書,其實大家心裡都明白,若有天真撕破臉,這立約書也沒什麼約束力了,畢竟古代沒有合同法。
衆人出來後,圍著泫大加讚賞,對剛纔的精彩對決意猶未盡,只有餘艾陰鬱的走在後面。
合作談完,什翼犍準備舉辦個慶祝會,連京城裡的百姓一同熱鬧熱鬧、高興高興,因此他們的回程延誤了下去。
在焜昱國的甯晟接連收到了泫、江毋以及其他人的彙報,泫倒是簡明扼要的寫了下與代國的合作,可別人的信件和表裡,對泫是稱讚無比,簡直是把全世界所有稱讚的詞語都匯聚到一起。
這些人中,最讓甯晟吃驚的是江毋的,出去那麼久,江毋作爲這支使團的團長,當然是要寫相關事宜彙報給甯晟,因此寫的很公事化,記流水賬一般把一段時間裡的事情彙報給他,不像泫寫的家信,丁點大的事都寫出來,所以,這次江毋用了很長篇幅來讚揚泫與代國衆人討價還價,爲焜昱國爭取利益時,甯晟樂的拍著扶手大笑,讓甯昤、甯旻、甯焽看還覺得不夠,又讓如羅念、如羅姀、林嫿看,隨後又發獎賞,卓將軍成爲虎賁中郎將,統領虎賁禁軍,因爲甯晟未立太子,雖然太子衛率是個比較重要的職位,但對於閒置的東宮來說,其實就是個虛職,但現在的虎賁中郎將可是有實權了。
還在代國的泫接到任命的消息後,樂在把自己捂被子裡笑了好久,虎賁中郎將,俸祿比二千石,有銀印青綬,還有虎賁符,最關鍵的是有錢了,雖然“比二千石”是不滿二千石的,但好歹還有一千多石啊,能存的錢越來越多,想想都能樂開了花。
什翼犍得知後,給泫送來了好幾壇上好的馬奶酒,泫給衆人分了兩壇後,剩下的很護食的藏去了自己屋子裡。
慶祝這天,一大早泫就被外面的喧囂聲吵醒,揉揉眼看看外面剛亮的天空,嘆口氣翻身起牀,帶著些起牀氣下樓。
江毋站在院子裡,有些無奈的聽著外面的喧鬧。他們下榻的地方一向很安靜,可今天外面熱鬧聲居然都傳到了他們這裡。
看泫面色不好的出來,突然心情大好:
“呦,卓將軍早啊。”
泫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
“外面這麼熱鬧?不是說晚上纔是嗎?這大早的,就算要鬧騰,好歹到中午以後啊,不知道早上是睡覺的時間嗎?”
江毋面帶笑容看著滿腹牢騷的泫:
“恐怕只有你日上三竿才起牀,晚上三更以後才睡覺,你就不怕晚上鬼敲門?”
本來就有起牀氣,被他一惹,立刻炸毛:
“我行的正,怕什麼鬼,你怕晚上鬼敲門,是不是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了?”
看她炸毛,江毋心情更好:
“嗯?你怎麼知道?我看你這麼愛吃,所以把你吃的東西先舔一遍再給你。”
泫立刻臉綠了:
“你、你、你說的是真的嗎?”
江毋摳摳耳朵:
“你認爲呢?”
“江大人不像會做這事的。”
“或許哪天我心血來潮想變變樣子呢。”
泫乾嘔了下,搖搖頭:
“少逗我了!”看看天色“既然起這麼早,咱們去吃個早飯吧。”
江毋笑著和她一起出了院子。
他們這邊樂著,另一邊也在暗中蠢蠢欲動。
拓跋什翼鍵當年在後趙做了十年質子,長兄烈帝拓跋翳槐臨終前說一定要什翼犍回來繼位,可是拓跋翳槐死後,衆臣們認爲舊主新喪,而什翼犍又遠在趙國,爲了穩定局面,決定重新選立新君。
衆人打算立拓跋翳槐的弟弟拓跋孤,但拓跋孤不同意,親自到後趙接拓跋什翼犍回國。
什翼犍十九歲繼位,並將一半國土分給了拓跋孤,拓跋孤去世後,他的兒子拓跋斤未能繼承到這片土地,不清楚爲什麼拓跋斤沒有繼承,或許什翼犍把一半國土給拓跋孤只是爲了感謝他,並不打算讓這片國土世襲下去,總之就是拓跋斤沒有繼承,所以,拓跋斤對這事耿耿於懷。
什翼犍爲了慶祝合作談成,舉行慶祝活動,拓跋斤也趁這機會謀劃著自己的事情。
中午時,街上越來越熱鬧,古時的人沒有什麼娛樂活動,聽個戲、聽個說書、聽個傳聞就是消遣了,所以,難得有這樣的機會,街市上如同過年般熱鬧非凡,各種攤位把街道擠的幾乎沒了人行的地方。
江毋和泫揣好重要文件,讓所有人都出去溜達,不必再守這裡,守了好多天的將士們雀躍不已。
晚上,什翼犍設宴,宴請所有焜昱國的人,一千多人都到了皇宮,不過,主要的人坐在房間裡,次要的便坐到了院子裡,除了焜昱國的人外,還有代國的人,裡裡外外加上禁軍差不多有三千來人。
什翼犍以爲泫他們會帶一些護衛,可今天來的全是文官,有些不解,但也沒多說什麼,招呼著大家就坐,什翼犍的庶出長子拓跋寔君和嫡出次子拓跋寔作陪。
除了吃吃喝喝、看跳舞外,什翼犍還請了戲班、雜耍的,席間一些鮮卑族大臣還表演騎射、摔跤等等,熱鬧非凡。
酒過三巡,衆人都有些臉紅,但,這種場合不可能喝的東倒西歪,臉紅是臉紅,可還是清醒的,突然“嘭”的一聲巨響,天空中炸開一朵絕美的煙花,衆人的眼神都被吸引了過去。
一直被工作佔據頭腦的泫,此時突然很想甯昤,如果能和甯昤一起看到這朵煙花該多好啊,不由的眼中漫上了些許溼潤。
正當衆人沉浸在這轉瞬即逝的美麗中時,從外面慌慌張張的跑進一個禁軍,衝到什翼犍身旁不知嘀咕了點什麼,什翼犍臉色大變,霍然起身,在這裡的禁軍也才一千人,再看看還沉浸在煙花美麗中的焜昱國衆人,有些頭疼,還沒想到應對辦法,外面的喊殺聲已經傳了進來,拓跋斤暗地裡偷偷一笑。
剛纔還沉浸在歡樂中的衆人,對這一突變顯然沒反應過來,焜昱國坐在外面的將士們,也不管什麼禮儀了,統統衝進來護著江毋、泫等一干人。
一個將領壓低聲音問道:
“江大人,卓將軍,我們都沒帶武器,怎麼辦?”
泫看看四周,笑道:
“你們眼裡的武器是什麼?”
將領不解的看著她,泫拿起桌子上一個酒杯,倒掉酒在手裡扔著玩:
“所有能攻擊的東西,都可稱爲武器,雖沒有常規的武器,可這房間裡,所有的器皿、桌椅、桌布、掛簾,都可當武器來用,”看著傳來喊殺聲的方向“常規武器嘛,你們難道沒看到它們在滾滾而來?”
將領有些沒聽懂,常規武器滾滾而來?他怎麼就沒看到呢。
泫笑著把酒杯扣桌子上,淡淡的說:
“搶!”眼光發綠的看著喊殺聲方向“這裡地方不大,還有一千代國的禁軍,真動手時,對方的隊形會亂,在搶到武器前,大家盡力不要引起注意,可以擯棄常規,搶到武器後,組陣揍他丫的!爺正感慨的時候,他們不長眼的來破壞氣氛,爺要不打到他們滿地找牙,爺就出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