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天看小說

第6章

。我摟緊她,她抽泣聲也越來越大,一隻手往我身上抹鼻涕眼淚,一隻手握成小拳頭,不停地打我。

過往的同學大多認識我,因爲我是他們眼裡的笑星。這羣唯恐天下不亂的傢伙們會喊著我的名字起鬨,有兩個女生經過時竟然說,拍電影嗎?我羞地直想縮著身子鑽進白靜的懷裡。

我說,別哭了,成嗎?下次再哭好嗎?求求你了,我替你哭好不好?白靜就又打我兩下,抽泣著說我是壞人,讓她哭。還說我是她什麼人啊,讓她哭?她說自己又不喜歡我憑什麼讓她哭啊!我聽著她這語無倫次的邏輯,心裡偷偷地笑了,很幸福。

我低下頭,她柔順的秀髮,白皙的脖頸,甜美臉蛋上掛著淚痕,肩頭不時聳動一下,顯得楚楚可憐。我忽然心裡一陣感動,好想親她一下,於是,我就自做主張在她的臉蛋上親了一口。

白靜羞紅著臉掙脫我說你好過分啊!完全忘記了自己還要哭。我說,誰讓你說我是壞人嘛!

白靜的傷心短暫地我還沒有想好怎麼哄她開心,她已經象吃足了甜食的孩子,開心起來了。

白靜告訴我說這是她第一次爲男孩子落淚,還落地毫無價值。我說有價值有價值,最少我有了安全感。白靜瞪大水靈靈的眼睛,象兩顆晶瑩剔透的淚珠,她霸道地說你如果以後對不起我,我饒不了你。不過,這話從白靜嘴裡說出,毫無震懾力,讓人聽著不象威脅,象撒嬌。

我說,好恐怖啊,伴君如伴虎。白靜嘻嘻笑了,笑完又醋意十足地說,人家還等著你看畫展呢?還不趕快去,有人要傷心了。我說考驗我也不用這麼沒有懸念吧?我要是去了纔有人要傷心吧?

白靜說少臭美,誰希罕你啊?

我逗她說,好傷心,沒人希罕啊,那我去了。我佯裝要走,白靜挑釁地說,你敢。我笑著捏了捏白靜的臉蛋說,我那是不敢啊,是不捨得啊。

我說,她是衣服,你是手足,我怎麼可能……,我的話沒說完已經被白靜擰了一下作爲我不恰當比喻的懲罰。因爲她只知道這句話的原話,牽涉到了老婆和朋友,她來不及想別的。就說,我要做衣服,讓她做手足。

她看看到我哈哈樂的時候,她纔想起這句話的含義是老婆可以隨便拋棄。於是,漲紅了臉想不出反駁我的話,說,我生氣了啊。我說那我該做什麼才能讓你不生氣啊?他說,讓我和她一起看畫展,而且要我必須拉著她的手,還要讓樑楓看到。我說你不會這麼自卑吧?你可以不相信我,難道還不相信自己啊。她美滋滋地說,那你陪我去逛街。我說真俗氣,我們一定要乾點有意義的事情。白靜翻起大眼睛看看我,說,什麼事情有意義啊?

我看到路邊的宣傳欄貼著一幅卟告,就說,咱們學校一位重量級教授去世了,我們去醫大參加她的追悼會吧。

三十九

那天,我不知道二胡在展廳裡是不是見到了樑楓,也不知道他們都發生了什麼事情。我回來的時候,二胡表情極其怪異。坐在牀上把琴彈得嗡嗡作響,一首曲子沒完便斷了一根弦。我問他怎麼了。他怪模怪樣地看著我似笑非笑。象是武俠小說裡中了旁門左道暗算的俠客。我害怕了,趕忙問三斤還有醋沒有。三斤撇眼瞅了瞅說,病入膏肓,醋已經救不了他了。

聽完三斤的話,我後悔不該在最危險的情況下,扔下二胡不管。我滿含內疚地對二胡說,我現在正在扎出我皮袍下藏著的小來,你一定要挺住啊。然後又求三斤說,高人,救救二胡吧,我已經準備好賣兒賣女,砸鍋賣鐵了。

三斤明顯是感動了,從牀上坐起來,對二胡說,看在老四的面子上,今天,我決定盡我平生所學,要士爲知己者不死。然後,對我說,現在救二胡只需一服藥,不知道你能不能弄來。

шшш¤ тTk án¤ C〇 我拍了拍胸脯說,上天山採雪蓮,爬長白挖人蔘,下東海取龍珠,混苗疆偷毒蠱……千難萬險,在所不惜。爲了配合我的英雄相惜,俠義之氣,二胡開始用那缺根弦的琴彈《笑傲江湖》主題曲。

三斤神神秘秘地說:酒!然後又補充說,樓下小賣鋪的就行。媽的,又被他倆耍了。看來今天跑不了給身體補充點酒精了。大學裡,我們寢室窮開心地很,經常會找些藉口開開葷,不僅僅滿足嘴的需要,還有精神追求,諸如就地取材組織過舞會。

大二後半期的時候,大雞和三斤迷上了跳舞,自己又不敢去學校組織的舞會,怕丟人。寢室裡把桌椅板凳挪開了,也有點地方,於是,週末幾個女生到我們寢室開會,我們就張羅著跳舞。大學裡檯燈比較多,每人都會有一盞,我把幾個檯燈串連起來,燈泡用從宣傳部拿來的彩紙裹住,掛在寢室的幾個角落,然後,我就負責不停閉合開關,很有舞燈與霓虹的效果,不過,燈泡經常燒掉。

我負責燈光,二胡負責音響。他們每次都跳得樂此不疲,後來,對面的聯誼寢室也加入進來了,綠豆牙也不時拉了幾個女生來,隊伍壯大了。對面寢室也把檯燈貢獻了出來,設備充足了,我設計了兩條線路,一手控制一個開關,交替閉合。竟然弄出了迪廳的效果。

他們蹦迪蹦得我每次手痠胳膊疼,樓下寢室用拖把把樓板搗得咚咚亂響。當然,逢不上週末,我們四個就會開個和早餐一個價位的小宴會。我們稱之爲小搓一頓,我們的目標就是再搓再厲,長搓不懈。那天,我們爲了挽救二胡,達成協議。我和大雞買酒,二胡和三斤買下酒菜。酒,好買。到樓下小鋪就能買到。買下酒菜菜就不容易了,要到穿過兩三條街道到夜市去買。等他們倆買菜的工夫,大雞已經就著一塊臭豆腐喝了半瓶小燒了。喝完了,他把半杯白開水倒進瓶裡,問我是不是和剛纔一樣多了。可不敢得罪大雞,否則他會罷買早餐,罷洗衣服……迫於他一貫叫囂罷諸多爲集體服務做義務的淫威。我什麼話都沒敢說。不說也好,因爲可以讓二胡和三斤也高興高興,他倆喝完了說現在酒量越來越好了,趕上原來的兩倍多了。到好幾個寢室說過自己能喝,很自信。

四十

畫展結束後,我多了一項任務就是做白靜的義務保姆。

早上要打電話叫她起牀,然後一起去買早餐,吃完了要把她送到教室,然後再去找自己的教室,不過,我一般把她送到教室後,就直接在她們教室上課。白靜很高興我這樣做,當然我也很高興。白靜高興是可以不用下課了再去找我,我高興是她們的課,我可以不用聽,而且心理上沒有內疚感,還有就是他們系的漂亮女生真多,當然,醜得也不少。趁著白靜聽課的工夫,我可以給眼球增加點額外營養,順帶著比較一下文科的醜女和理工科的區別。

當然,這是比較幸福的一面,還有不幸的就是要陪她上晚修,上完晚修送她回寢室。

其實,陪她上自習應該是件很快樂的事情,因爲大學裡的愛情都是在自習室裡昇華的。不過,我們自習的時候,卻被白靜要求不準和她說話,不準和別人去聊天,不準不陪著她……好多不準哦,讓我想起了當年的老紅軍。每次看著她低頭看書,理都不理我,好痛苦。

文科的學生努力學習的唯一的一門課就是外語,而且白靜打算出國,所有,更要努力了。自習的時候,她唯一覺得有意義的事情就是逼我和她一起學外語,而且對此堅持不懈。

外語,特別是英語。我至今沒有想明白爲什麼我會用十四種語言說我愛你,偏偏學不會這種據說很有用的學科。英文這種字,抽象地我都想象不出拉丁語系民族的祖先當年有沒有形象思維。當然,我也聽不懂,每次考試時候,聽力錄音還沒開始進入正題,我基本完成了這二十個選項。

自習的時候,我看看白靜,看看英語單詞,蒙了!

這種義務保姆其實很麻煩,有點象傳說中的婚姻,進去不進去都特別抹殺人的想象力。雖然如此,這還是男孩子精疲力竭爭取來的。唉!時代不同了,男人苦啊!

我趴在桌子上,看著窗外想象小鳥在天空飛翔。

四十一

我上自習和上課一樣,一半時間用來神遊,一半時間用來回憶神遊的內容。因爲這個毛病,所以,幾年受教育結束後發現自己的想象能力特別發達。平時我很少上課,想象力全靠和白靜一起上自習時候培養的。那時候,我的思維就象中了病毒的電腦,經常把互不相干的東西聯繫在一起,我甚至能想到英語起源於漢語。看著白靜自己學習累了,或者逼我背單詞的時候,我會告訴她,其實,英語這東西完全就是漢語的地方方言。她瞪大眼睛象對待天外來客一樣好奇。

爲了能換取我們倆在一起自習時候的一點自主權,我會講給她。我說,世界上幾乎所有民族起源於中國,所以,他們的語言也就是漢語,只不過,因爲地方差異,又年代久遠,所以誰也聽不懂誰的話了,各自爲政,成了一種語言,就象浙江人聽不懂粵語,而蘇州人又聽不懂溫州話一樣。就英語來說,完全就是來自於江南方言。

白靜在蘇州長大,所以,聽到英語出自於江南方言,更加好奇,忘記了學習,逼我講給她聽。

我就隨便翻開一頁英語單詞,指著many,問她,這單詞認識嘛?她打了我一拳說,去死。我說說,錯。這單詞不是去死的意思,是很多的意思,其實,也可以算是副詞很的意思。白靜就笑,繼而再打我一拳,說,討厭,那這是江南方言嘛?我得意的笑了,說,當然了,你平時經常說我蠻壞,還說蠻喜歡我吧?白靜翻我一眼說,別轉移話題啊!我說沒有啊,這裡的蠻其實就是副詞很的意思。發言也和many一樣。

白靜眼睛更大了,開始表現出了濃厚興趣,卻又裝作對我的歪門邪道不屑一顧。說,這完全是巧合啊。我說有這麼巧的合嘛?她說,不信,要用漢語說一句我。如果,我能用英語解釋清楚,她就認輸,乖乖做我女朋友,不再逼我做什麼。我說,好吧!

她大眼睛轉了轉說就吃什麼這句吧。

吃什麼。是我們每天自習累了,白靜去買冰激凌時問我的一句話。我估計她是準備買冰激凌了,所以,反射出這麼一句俗氣的話來,提前用這裡了。我說,這句話也太本土了吧?你能不能說點與國際接軌的語言啊?

白靜撇撇嘴,得意地說,就這句。我想了想說爲了證明我的觀點具有普遍性,就用這句好了。我看看白靜,她已經做好幸災樂禍的準備了。

我說,你小時候在上海生活過,你告訴我,這句話用上海話怎麼說。白靜想了想說:依掐撒姆是(音譯不太標準),我說就是了,你發的第一個音依掐其實是eat的變種,幾乎是一個音。而後面的撒姆是如果帶上語氣,其實是something的音。連起來就是eat

something。音同義也同!

白靜滿臉驚異,崇拜地看著我不停地說咿?!咿?!……象個可愛的孩子見到了新奇的玩具。她心服口服!對我這種亂七八糟的胡思亂想,她永遠沒有免疫力。

我的解釋,並沒有讓白靜兌現剛纔的承諾,轉眼就忘記了,而且變本加厲。說,她現在覺得更加應該逼我好好學習了。說我其實挺聰明的,好好學一定會大有作爲。還說她舅舅在外交部,她姑媽在中國駐荷蘭大使館做參贊,讓我和她一起出國。並且要我以後上自習的時候不準胡思亂想,更過分的是,要我必須每天完成八篇閱讀理解,她要檢查。

天啊!終於明白什麼叫偷雞不成蝕把米了!

她不管我答應不答應,自己便替我決定了。這讓我想起了一戰結束後,在凡爾賽宮簽訂合約的中國政府。

爲了補償因自己毀約對我造成的精神損失,她說請我吃冰激凌。走到樓梯拐角的時候,她忽然快速地在我臉上親了一口。看著她親完後羞紅著臉跑開了,我當時就忘記了剛纔自己做爲戰勝國而接收不平等條約的鬱悶心情了。

我還沉浸在對剛纔瞬間甜蜜的回憶中呢,樑楓過來了。

四十二

樑楓和白靜是完全不同的兩種人,前者如火,後者似水。樑楓一個眼神能把你燃燒起來,白靜一個微笑會洗淨你的靈魂,同時糾纏在她們倆人中間,你會明白水深火熱的真正含義。

樑楓說愛情只有在兩種階段最讓人珍惜,一種是追求,一種是失去。她怕傷害,她希望大家珍惜自己。所以,她永遠處於被人追求與分手的階段。二胡說她是感情的自然主義者,隨心所欲,不加約束。當然,二胡是唯心的,失去了竟然還能想出個感情的自然主義爲自己的失敗開脫,如果是我在不停地換女朋友,他是不會想出感情的自然主義的,他只會想出感情的動物主義。

我從白靜那飛速的吻中,剛緩過勁兒來。樑楓已經到我身邊了。她曖昧地看著我,說,好久不見了。我只好報以更加曖昧地笑,反正誰也不理解什麼意思。

不過,她自作聰明地把這種模棱兩可的笑理解爲了色迷迷,問我,想她了嘛。她一直是個乾脆大方性感漂亮的女孩兒,這一點對於我們學校絕大部分男生來說,他一句曖昧的話足以讓這幫長期過著意淫式愛情生活的苦難弟兄們想入非非。

我說想啊想啊……話還沒說完,白靜拿著冰激凌已經走到我身邊了,我忙改口說,想得我都想不起來了。她們倆都開心地笑了,我鬧不清楚她們倆都是爲什麼笑,或許是因爲這句話本身可笑,也許是因爲自己覺得各自在心理上佔了什麼便宜。

白靜把冰激凌遞給我的時候,我把她摟進懷裡,告訴樑楓,這是我女朋友白靜。白靜象個溫順的小貓,在我的肩膀下,朝樑楓笑著點了點頭。我能從樑楓眼睛裡看出她很喜歡白靜,是那種女孩子對女孩子的喜歡,由衷地純淨地喜歡。那一刻我忽然感覺樑楓其實也很可憐。

樑楓看了看我,或許她想說,你小子能找到這麼可愛的女朋友?不過,她只是笑了笑說,藝術團好幾次開會你都沒去了,莫非讓大家通知你,今天要開會。你現在去還能趕上。說完就和我們道了別,一個人走了。

白靜因爲了了上次畫展時候的心願,所以,更加高興。不停的說我好可愛,以後一定聽我的話,乖乖做我的女朋友。還催我趕快去開會。

我聽她催我去開會,想起了飛出籠子的小鳥。不過,我還是不能被喜悅衝昏頭腦,最少要麻痹她一下。我說,我還要做閱讀理解呢!白靜嘻嘻笑著,捏著我的鼻子說,你好可愛哦。今天,我替你做就是了。你去吧,別忘記放自習時候來接我回去就行。

四十三

藝術團的會是莫非寂寞難耐的產物。我去的時候,他唾沫橫飛正吹得興起。莫非是個博學的人,最少在藝術團的同學眼裡。開會的時候,他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外加計劃生育,旁徵博引,東拼西湊。讓你的大腦跟著他翻飛的嘴脣變得結結巴巴。

他看到我的時候,想起了我入團後,很多次沒有參加會議。他對我這種自由散漫,素質欠缺的行爲極爲不滿。於是隨著我的到來,嘴巴便由眼睛主導了,開會的內容也從正在講的話題轉到了大學生素質教育上來了,而且從素質教育說到了紀律,從紀律說到禮貌,從禮貌說到社交,從社交說到社會風氣,從社會風氣說到性開放,從性開放說到教育,從教育說到早戀,從早戀說到犯罪年輕化,從犯罪年輕化說到恐怖主義,從恐怖主義說到第三次世界大戰,從第三次世界大戰說到外星人入侵地球,從外星人入侵地球說到恐龍滅絕,從恐龍滅絕說到人是泥鰍變的,從人是泥鰍變得說到人性奸猾,從人性奸猾說到社會風氣,從社會風氣說到社交,從社交說到禮貌,從禮貌說到了素質教育。

天啊!轉了一圈竟然又轉了回來,這種收放自如的講話藝術真有種形散神不散的意味。聽完他兜了一圈話題回到原地,再看看這幫坐在那裡開會的人。我明白了,一個無聊的人開會,會複製出N個無聊的人。他說完素質教育便開始批評說藝術團裡有些同學很多次開會都無故缺席云云。我恍然大悟,原來兜這麼大一圈僅僅是想批評我很多次開會不參加的事情啊?

我大腦裡莫名其妙不由自主地蹦出了幽默這個詞。莫非長得就夠幽默了,沒想到人本身就是一個幽默。他終於表達清楚了批評我的意思時,我卻想樂了莫非開始繼續自己剛纔所講的話題,我繼續陷入無聊。坐了一會兒,我開始懷念和白靜一起上自習的時光。破天荒感覺學習其實挺快樂的。看來,人還真是失去了才感覺美好。

我聽了會兒,感覺莫非今天不會講出什麼值得聽的內容了,就想偷偷溜出去找白靜繼續自習。還沒等我起身,樑楓進來了。樑楓挨著我坐下。我說你不是自習呢嗎?她說沒有,她去自習室其實是找我呢。我沉默無語,斜仰著臉,茫然地看著破舊的天花板,因爲防滲的失敗,天花板的一角被洇得象灘尿漬。樑楓拉了我一下,說,想什麼呢?我說在想哪種死法最舒服。她笑了起來。我想多麼殘忍地女人啊,聽到我想死就笑。其實,感覺和你在一起挺快樂的。她笑完後,滿帶憂傷地說。是啊,我的痛苦總是建立在別人的快樂之上。白靜挺不錯。二胡也不錯。你什麼意思啊?有情人終成眷屬。爲什麼說我們就是有情人?因爲他很喜歡你,真心的。真心喜歡我就是有情人,就必須終成眷屬嗎?最少我這樣認爲。哪我很喜歡你,真心的。樑楓狡猾地笑了,笑中還帶著一種悽楚。……我愣愣地不知道該如何回答。我看了一眼樑楓,她正同樣斜仰著臉茫茫地看著那片尿漬,好像那片尿漬裡孕育著某些希望。言多必失。我正在爲自己掘了陷阱,自己跳進去懊惱時。莫非點了我的名。他發現我在下面和樑楓竊竊私語,感覺自尊受到了打擊。就叫我到前面來坐。自尊過強的人就是自卑過強,這一點他差黃導遠了去了。我站起來,對樑楓說,我到前面去了。就走了過去。莫非旁邊的珊珊看了我一眼,挪動圓滾滾的身子讓出一個地方,讓我坐她身邊。我一直納悶這個珊珊爲什麼總是要坐在前面,而且在莫非旁邊。難道是因爲兩個人有夫妻相,同胖相吸?我考慮著這個問題在她的旁邊坐下。莫非說學校文化藝術節閉幕會的節目選定和排練工作基本成型,現在就差語言類節目。唐天你和珊珊商量一下,趕快定出來,馬上投入排練。珊珊聽完趕快往筆記本上記什麼。我看了看坐在後面的樑楓,開始構思小品的劇本。

四十四

和白靜一起自習的時候,我們又添了一項新的樂趣,就是編寫劇本。我們互相補充,其樂無窮。我跟著白靜學英語,白靜跟著我學寫作。我對白靜戲言這種日子是典型的你織布來我耕田,你學習來我去玩。一個月下來,白靜發表了一首英文詩歌《飛翔的心》,我用英語爲英語角週末沙龍寫了一篇大話版的《羅密歐與朱莉葉》小品劇本。

兩個人在一起的快樂日子是一種精神鴉片,隨著時光的流失侵蝕著人們的感情陣地,等你想回頭的時候,已經中毒很深,無法互相擺脫。有人說這時的感情象傷口癒合後,長進肉裡的紗布,任何小心翼翼地分離都會讓人撕心裂肺地痛楚,於是,這種感情被稱爲了愛情。

完成了那次晚會的劇本時,我的愛情也完成了。那篇小品叫《跟著歌聲一起飛》,講述大學校園裡一對戀人的故事。裡面的女主角有白靜很重的影子。她喜歡得很,裡面的對白就是我寫男主角的,她寫女主角的。

完成後,我才發現這小品讓藝術團的人演起來難度好大的,因爲這是量身定做的劇本,還有誰能比白靜更適合演的呢?但是,白靜很害羞,怎麼都不願意和我一起登臺,而且我也不願意讓白靜登臺。她在舞臺上一亮相,以後得招惹多少色狼注意啊!

找到莫非,告訴他,現在需要找個女主角。莫非說,可以,你通知珊珊讓她和你一起演。聽完莫非的話,我象被拔了氣門的車胎。我說,這劇本里的女主角需要有飛的感覺,你看,我這體格能抱得動珊珊,然後飛起來嘛?

莫非看了看我,責怪說你怎麼這麼瘦?那語氣好像珊珊那身形是美好的,我卻破壞了大自然的和諧。我想告訴他一些關於胖的壞處,看到莫非比珊珊還胖就又把話咽回去了。我說這事還是我自己來解決吧。

回去後,我告訴白靜讓她幫我物色一個演小品的漂亮女生,白靜瞪大眼睛看著我的眼睛,象是在研究寶石裡的是不是有瑕疵。我象經驗豐富的地下黨一樣平靜地讓她觀察著,然後告訴她,放心吧。我是有賊心沒賊膽的。白靜聽完就打了我一拳說,賊心也不準有。我說是哦,這世道又沒比你漂亮的可偷,要賊心做什麼?

白靜噓了口氣,說,好吧。幫你一次!第二天晚上她真領來一個女生,竟然比珊珊還醜。

我終於明白什麼叫一個成功的男人背後總有一個支持他的女人了。我對白靜說,這樣的我還用你幫忙找啊?我乾脆找二胡男扮女裝好了。白靜翻了我一眼說,還說自己沒賊心,就知道你經不得試,演戲嘛!又不是戀愛,幹嘛找漂亮的。人家不是很可愛嘛?她不顧我是不是同意,替我定了這個角色。

排練的時候,莫非看完了後臉色鐵青地說,這是《跟著雷聲一起滾》吧?我說,沒辦法啊,找不來演員嘛!

莫非不滿地看了我一眼,對珊珊說,讓學生會的人通知經管系所有漂亮點的女生,晚上到大學生藝術團開會。不知道莫非爲什麼會有那麼大的號召力。也許是因爲,經管系的女生以爲要組織她們到電視臺參加歡樂週末節目呢。那天晚上,經管系幾乎所有美女都去了。我進去的時候,真正明白了什麼叫男怕入錯行!

四十五

學校就像一個管理極爲混亂的百花園,雖然滿地枯蒿野稗,但是翻騰翻騰也沒準就能找出許多奇花異草來。看著這滿滿一屋的女孩子,我想起羅丹的話,生活缺少的不是美,而是發現。這麼多的漂亮女孩子,平時竟然一個沒見著。她們都藏在哪裡呢?

想起了我們系的那些苦難兄弟們,我開始難過,如果能打包多好啊。莫非在藝術學院沒有被薰陶出藝術家的氣質,卻有點象街頭肉肆裡的屠夫半路改行做了草寇。我到藝術團的時候,這些被認定爲漂亮的女生們正聽他吹噓什麼。

看我進來,他停住吹噓,對她們說這位是咱們大學生藝術團的劇社社長,因爲演出需要,他要在你們當中挑一個演員,你們跟他好好配合一下。然後,轉頭對我說,唐天,你看上哪個就挑哪個啊。

聽著莫非的話,我更加認定他先天具有土匪氣質。一句話就把面前這百花齊放的詩情畫意破壞乾淨了。莫非讓我坐在中間,讓她們圍坐一圈,然後告訴她們因爲劇情的需要,你們現在就是唐天的女朋友,一個一個試,大方點,儘快進入狀態。莫非坐在桌子上,肥大的肚子擠得要暴出來了,他努力的向後仰著身子,居高臨下看著我們,親自把關。

這些女孩子們每人拿著一份劇本的複印件,嘻嘻哈哈毫無拘束,幾十雙目光超近距離地集中在我身上,象在觀看新奇的生物標本。我低著頭想起了小時候在陽光下拿凸透鏡照一隻小螞蟻。

第一個過來的女孩兒叫醜丹,很奇怪的名字,認識她之前從沒聽過有姓醜的。她雖然姓醜,人卻很漂亮,她站起來搬著凳子坐我旁邊的時候,我看到她身材高挑,一雙平底運動鞋外露著玉石般光潔的足踝,穿著牛仔褲,褲腳破碎,可以用襤褸形容,半截光滑的小腿毫不委屈地**在燈光下,上身穿緊身的體恤,把他那身材襯得更加完美,她皮膚白皙,瓜子臉蛋也象身材一樣修長,棕黃色的頭髮象農民胡亂堆在一起的稻草,亂蓬蓬垂散下來。

她話不是很多,表情冷冷,卻有著磁鐵的作用。

四十六

……

你爲什麼揹著我愛別人?怕你吃醋唄!千萬裡,我追尋著你。那你等待著忍受單相思的痛苦吧!早知傷心總是難免的,我又何必一往情深。不受傷害,怎麼能成熟。不經歷風雨,哪能見彩虹!……

醜丹坐下來後,看了我一眼,翻開劇本隨便找了一段,便開始和我對臺詞。既沒有感情醞釀,也沒有對臺詞熟悉的前奏。她俊俏的臉蛋象盛開的雪蓮花,讓人不覺會想起冷豔。這段臺詞,從她嘴裡出來,沒有幽默的效果,卻讓人有種隱隱心痛地酸楚。我想提醒她注意一下語言的感情色彩時,莫非叫停了。

莫非從桌子上下來,說,一定要投入,唐天就是你的男朋友,完全投入,要生出幻覺來,看到唐天你大腦裡最先蹦出的詞就是白馬王子,只有這樣才能演好。你們先和唐天培養培養感情再說。

我聽完以後,忽然感覺莫非好可愛啊,而且藝術感悟力好強啊。以前怎麼就沒有發現呢?

我扭過頭去,準備回報給他一個微笑時。他又說讓我們在這裡先找找感覺,自己這幾天痔瘡犯了,坐不住,出去轉轉。莫非永遠是一個到不了火候的人,總是在最關鍵的時候把一切美好都破壞地一塌糊塗,就象品嚐佳餚地時候,當你吃到興起,準備誇讚湯鮮味美的時候,卻看到從鍋裡撈出了一隻死耗子,讓你只剩下噁心的份。

莫非搖擺著身子走了。我對大家說,莫老師喜歡行爲藝術,大家別介意。漂亮地女孩兒大多是放肆的,我話音剛落,她們便開始無法無天,象羣入籍了花果山的猴子,盡情地耍弄我。

她們七嘴八舌地問我她們演的時候要把我當白馬王子,那我把她們當中的誰當做白雪公主了。我是不是演過《黑色太陽更燦爛》。趁著莫非不在,能不能先給她們說段相聲。問我們劇社還要人嘛?她們幾個裡我準備挑誰,現在感情這麼投入,演出結束真喜歡上我了怎麼辦……

我象一個掉進藏寶窟的盜賊,除了亢奮什麼都忘記了。我應接不暇,語無倫次,心跳加速,額頭沁汗,她們卻開心地不停大笑。

我感覺自己象裝進籠子裡被人逗地熊貓,大腦被她們蹂躪地如過度放牧後的草原,實在受不了這麼能鬧的女孩子。我想起了古代的帝王,後宮三千佳麗那該累啊。看來幹什麼都有痛苦,有快樂。只是快樂與痛苦誰佔的比重更大而已。

我的思維被她們攪得無法連續運轉,我藉故內急,想逃出去清理一下大腦後,回來再戰。我笑著打開門,樑楓正斜靠著門框,斜視著樓頂的的燈輕聲唱著:……

當寂寞再次漲潮心痛無處停靠我知道我會一定會贏過這煎熬每當思念又見低潮我就會想到曾擁有過的美好能放的下不等於忘的了愛過了才知道傷過了才明瞭結局無可奉告等雲霧散了心纔會想到怎麼逃都躲不掉……

四十七

人總有展示美好一面的慾望,所以,美女大多喜歡做公衆人物,比如演員,模特,或者形象大使。男人的哈拉子是女人培養自信的最佳土壤,做公衆人物能儘量多地獲得土壤。那次,看著她們熱情洋溢想把我培養成她們的白馬王子,我知道她們只是想騙我自作多情一次,逗她們開心。真實的目的不過是想到臺上俘虜一些拉哈子。

爲了保證自己是一個感情專一的人,必須用最壞的惡意推測自己喜歡的女生。這是白靜教我的。那一天她們大多表示我很可愛,我想,也許她們只是想借機做一次公衆人物,讚美我的話不過是糖衣炮彈,我想把糖衣留下,炮彈還回去,可惜我行爲和思維分了家。

在一張張迷人的笑臉前,我不知道該如何挑選這一個名額,感覺她們中的每一個都特適合演,也許是因爲我平時主要接觸男孩兒的原因,沒想到女孩子漂亮了有這麼多相似的可愛之處。看來,可愛和魅力都是相同的,美女的美麗各有各的不同。現在想來,我當時已經失去了挑選演員的本來含義,這種思想也爲以後我們系那幫色狼們稱呼我九世野鴨奠定了基礎。

我是一個極端的人,在難以抉擇的事情面前,或者一個都不能少,或者一個都不要。那天,我趁著莫非不在自做主張選擇了前者。

等後來莫非問我選的誰時,我說劇本已經改了。改成了大型的歌舞小品,那天去藝術團開會的人都被選上了。莫非翻著鼓鼓的眼睛看了看我,對我的私自作主十分不滿。不過,當他看完我們的排練後,砸砸嘴,把臉上的肥肉擠在一起,用滿臉的褶子勾畫出一副很高興的表情。

他一向喜歡大場面,向我借盜版碟的時候,就常常說,不是大場面的不看。

對此,他有個心病。剛剛參加工作的時候,正值意氣風發,一心作爲的時候,曾經張羅著排一場高質量的大學生話劇,排的時候,還專門到他的母校請專業人士來指導指導,指導指導前去骨頭館吃,骨頭還沒啃完,學校通知不再搞那場話劇。莫非沮喪透頂,失去了一個表現自己的機會並沒什麼,關鍵是那次吃醬骨頭花費不少,讓他每每提起都說,你知道那個時候我每月纔多少工資嗎?

所以,他對我們這規模較大的歌舞小品讚賞有加,忘卻了我違背過他的意志,感覺有我在藝術團,他會指日遷升。看著莫非肥胖的臉上春風洋溢,我便適時地說,你不早說過讓劇社早日成長起來嗎,正好有這個機會,她們這次演出結束後,就都留在劇社好了。

莫非聽完我的話,醋意橫生,說藝術團現在還容納不了這麼多人,如果真的把規模弄這麼大,那就把劇社總部放他的宿舍好了。說完後,還用爲了別人,犧牲自己的高尚表情來配合。我用君子之量度了他的小人之腹後,說不行吧,她們大多是女生啊,在你宿舍裡,很不方便我們工作的。不然問問她們想不想讓劇社放在你的宿舍裡,好吧?莫非象是當衆被人拔光了衣服,說,不行就不行吧,我也沒別的意思,你來決定吧。

聽完莫非的話,我更加認定了他是別有用心。不過,這並不影響莫非在我心中的形象,因爲他在我心中的形象遠比這差。那天排練結束後,我問她們願意不願意加入劇社的時候,她們竟然全都同意了。她們感覺這裡很好,玩著很開心,而且還爲自己不學習尋找了一個充足的理由。

大學四年,我見過許多空虛無聊的人,他們活在精神自虐的境地。爲這種現象,我想過很久,他們也許是無法找出合適的理由原諒自己的不勤奮學習,所以,自我認定自己是一個活著的乾屍,併爲自己只能浪費父母的血汗而畸形地慚愧著。其實,某些時候,這並不能怪學生自身,大學裡有幾個人清楚自己應該學什麼呢?

在迷茫與無聊中行進,只能讓人墮落,這種墮落久了,人格也就腐爛了。記得二胡和樑楓分手後說過,大學就是一個巨大的染缸,把純潔的孩子招集進來,什麼時候把你弄得污髒不堪,什麼時候再把你放入社會。爲了配合二胡,三斤更是發表了驚人的言論,他說火車站就是社會的肛門,每當七月,那裡將會向社會排出大量的糞便。這句話,讓我們全寢室啞口無言。

但是,我們社裡的人全都活得很開心,因爲她們有了原諒自己成績下降的藉口,我們是自己欺騙著自己的乾屍,欺騙這東西,如果謎底不被揭開,被騙的人永遠都是幸福的。於是,我們比著其它人多了一份快樂。

這種欺騙讓我一直保持著純真,也就是別人常說的窮開心。

四十八

我是一個懷舊的人,爲了能以後回憶人生的時候感動自己,總是提前爲一些值得回憶的事情安排個好的情節。比如初吻吧。我就一直比較著在什麼樣的浪漫氣氛裡,和最心愛的女孩子消費掉最好。黃葉紛飛的林間小路上?雪夜的路燈下?在南湖劃船雙雙落水後?生日宴會的燭光裡?……爲了能等到最美麗的時候,我一直堅忍著。和白靜最情不自禁時,也只限於在她臉的兩側快速活動一下,如蜻蜓下卵。當然,能那個堅持到現在的最主要原因是,就這種蜻蜓點水般的親密活動,白靜也從來不給我機會接觸她兩頰中間的下方位置。

由於我的怪異,白靜的羞澀,所以,我一直相信我的初吻會浪漫地讓人頭暈。沒想到,我下了這麼大的工夫卻被樑楓這麼輕而易舉給破壞掉了。應了父親的那句話,等你找到枕頭,天都亮了。

等我意識到自己最少應該把她推開的時候,樑楓已經完成了接吻的一系列動作,乾脆利落。我推開她,傻愣著,不知道該說什麼。她得意地看著我說,你是第一次?我腦子裡一片空白,竟然一時想不出她問這句話的意思,於是,故作老練地說,切怎麼可能!?很多次了。樑楓嘴角向上挑了一下,明顯知道我這底氣不足的話是謊言。她說,你要記得你是一個負責的人,需要對我負責的人。這是什麼世道啊?樑上君子從人家房頂掉了下來,還要求房主賠償醫療費用。我用她剛纔的表情,嘴角向上挑了一下,說,不可能的。

樑楓湊近我,盯著我眼睛看了一會兒,堅信地說,你和我是一樣的人。白靜不適合你的,我給你時間去和她解釋清楚吧。然後,又摧毀性地補充了一句,男人是最虛僞的動物。這句話伴隨著她的神情,竟然把我需要反駁的話,全部都噎了回去。

她站直了身子,捏了一下我的鼻子,說,負責的人,去繼續選你的美吧。下自習我來找你。樑楓走了。剩我一個人傻傻地站在那裡,我覺得剛纔的一切好像是一個玩笑。發生過嗎?

我回到屋裡,這幫女孩子嘻嘻哈哈鬧得正兇。看我進來,便說,唐社長,我們剛纔在門口已經找到白馬王子的感覺了。現在開始吧。聽完她們的話,我頭都大了。趕忙問有沒有學工商管理專業的。

一定要趕快騙出可能走漏風聲的消息源,設法堵之。父親追上母親後得出過頗有成就感的結論,說,漂亮的女孩子大多是笨的。但是,今天這一幫卻精靈古怪,沒等我問完,她們便七嘴八舌接上了話,說,唐社長,放心吧,我們會爲你保密的……是啊,剛纔我們什麼都沒看見……唐社長剛纔出去了嗎?……然後,我淹沒在她們充滿幸災樂禍,而且又快樂異常的笑聲中。典型地把自己的快樂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之上。

我無心選什麼演員,而且,選誰啊?萬一得罪了哪位,我就完了。我對醜丹說,你把大家的名字和聯繫方式統計一下。今天來的人,全選上了。她們一片譁然,說,這麼容易啊?社長不會另有企圖吧?

我說,大家嚴肅點,今天感覺你們都特有天賦,我難以選擇,正好有這麼多可利用資源,我準備把劇本改一改,咱們來一個大型的歌舞小品。那天,我順帶著在廣告時間,把劇社壯大了。那天去的女孩子一個都沒有跑,全都成了社員。包括兩個坐在那裡等應選同學一起上自習的。

等後來莫非問我選的誰時,我說,誰都選上了。他以爲聽錯了,看我一眼說,你說什麼?我說看她們表演素質都挺好地,我把劇本改了,改成大型歌舞小品了。莫非翻著鼓鼓的眼睛看了看我,對我的私自作主十分不滿。不過,當他看完我們的排練後,砸砸嘴,把臉上的肥肉擠在一起,用滿臉的褶子勾畫出一副很高興的表情。

他一向喜歡大場面,向我借盜版碟的時候,就常常說,不是大場面的不看。這下,大家都滿意了吧。

四十九

寢室裡新添了一臺電視,從樓上大四寢室裡五毛錢一斤買的,賣給我們的寢室推銷性質極強地說,它歷史悠久,是中國第一批進口的電視機,荷蘭貨,還是木頭外殼的。於是,我們帶著考古和收藏的雙重價值觀念很識貨地抱了回來。剛買回來的時候,我們當收音機用,因爲只能收到一個臺,還沒有畫面。後來覺得當收音機太浪費空間,我和二胡拆開修理了修理後,終於能看到圖象了,不過,需要有人不時地在電視上或者放電視的桌子上捶兩拳配合配合才能正常播放,後來爲了節省空間,我們用繩子把電視吊在暖氣管道上,看的時候,沒法捶,就需要在天線上掛只襪子。再後來,電視天線就成了二胡晾襪子的地方了。

這一個臺屬於地方的臺,廣告多,節目少。我想再修理出一個臺,二胡說,能看新聞和愛情面對面已經不錯了。二胡喜歡看愛情面對面,一個無聊的節目,讓幾個沒有戀人的人,或者故意做秀的人,現場尋找自己中意的,變相的集體徵婚。二胡看過幾次有師大的漂亮女孩兒也去參加這節目後,他就開始感興趣了,期期不拉。我和大雞隻看新聞。幸好和二胡的節目不衝突。

九八年,國家多災多難。那個夏天的新聞全是災難。全國各地洪水肆虐,濁浪滔天,三軍奮戰,財物募捐。我的家鄉也屬於嚴重受災範圍。初吻丟失後,我怕和白靜上自習時遇到樑楓後麻煩。便以國難當頭,無心讀書爲由,跟白靜請了假,整天貓在寢室。

寢室裡,每天都是大雞,二胡和我,時不時有綠豆牙過來,她和大雞有點持久戰的勁頭。這麼久了,情投意合卻遲遲不見升溫,二胡都替他們著急。問大雞到底怎麼回事。大雞說老四和三斤都各自去陪自己的女朋友,他如果也過早戀愛後,去陪綠豆牙。讓二胡一個人在寢室呆著,該有多孤獨啊。

二胡聽完,感動地鼻涕都出來了。於是,我們大家就一起指責三斤,說他重色輕友,是寢室分裂主義的罪魁禍首。

三斤自從追上耗子後,幾乎見不到他的人影。倆人恩愛地形影不離。晚上下自習三斤把耗子送到女寢樓門口,看著耗子進去,他回來後還要跑到傳達室再給耗子打電話問耗子到寢室了沒有,於是耗子在從六樓跑下來接電話說到寢室了。就這樣的粘著,還寫情書交流感情。我們常常說三斤培養愛情之花下的工夫頂上袁隆平培育雜交水稻了。

三斤寫的情書,我們都看過,帶有論文色彩,頗有研究價值。說什麼,耗子分三種,他獨愛楊熠這類型。而且還分析了耗子的特性,說耗子在英文裡有rat,vole,mouse三種。第一種是強盜類型的,整日出沒於下水道,頭頂白菜葉,被黑貓警長四處追逐的;第二種是附庸風雅的,整天隱居山野,調素琴閱金經,沒事開party,特小資的;第三種是小巧玲瓏,精靈可愛米老鼠家族的。當然,他女朋友就是屬於mouse了。

看完三斤的情書,我們感嘆說,要想盡快過四級,不找個女朋友還真不行。那天,二胡看完愛情面對面後,不住地向大雞我倆感嘆命苦。說什麼怎麼這期節目裡那麼多美女還沒有男朋友。我怎麼連有男朋友的美女都見不著啊。我躺在牀上說,那是你沒找到地方。然後,告訴他倆前幾天選美的事,而且說把她們全部都招進我領導的劇社了。我漫不經心的話把他倆刺激地象被捅了窩的馬蜂。說我是一顆老鼠屎壞了一鍋湯。我們系百年的清譽就這樣毀在我手裡了,虧對列祖列宗啊。懶得理他們,我知道他們最大的理想就是做那顆老鼠屎。因爲他們一邊譴責我,一邊對我威逼利誘,讓我同意他倆也加入我們劇社。等三斤回來的時候,他們倆拉攏三斤要通過寢室二號決議,要以三票通過,一票反對的絕對優勢讓他們都加入劇社。三斤聽完後,對我說,你小子長能耐了啊?豔福不淺啊?你做這種事對得起白靜嘛?

自從白靜逼著耗子把那封情書按標準答案填寫後,三斤就一直和白靜站在一個立場。完全忘卻了,如果沒有我,白靜是不會幫他的。飲水不思源的傢伙。

我說,我也是百花叢中只取一朵啊。三斤聽完後,看了看二胡又看了看我,說,你個披著羊皮的狼,留著時間給白靜解釋去吧。說完就換了拖鞋往衛生間走,走到門口又回頭對我說,耗子讓你明天找她一趟,她有話問你。

五十

耗子在我面前從來沒有三斤認爲的mouse形象,倒是挺象他分析的rat。特別是白靜做了我女朋友以後,她就一直看我不順眼,好象,我追上白靜不脫三層皮就是對女權主義的踐踏。

下課的時候,我在走廊裡碰到了她。她睜圓了小眼睛,兇巴巴地看著我。看得我心裡一陣慌張,我說,怎麼了,耗子?是不是長江的第三次洪峰堵不住了?

你少給我臭貧啊!白靜吃你那套,我可不吃。耗子邊說邊拉住我往樓下走。出了樓門,耗子就拉著我直奔樓前的小樹林。據說,耗子練過跆拳道,從初中開始,堅持不斷。難道……

我說,耗子,耗子,有話好商量,我不就是借三斤五塊錢嘛!我今天就還好不好?

她把我往一棵大樹上一推。我裝作被撞得很痛說,君子動口不動手,我看你一個大女人好意思欺負一個小男生。耗子看著我,說,唐天,我問你。這幾天,爲什麼沒有陪白靜上自習?

我看了看她說,距離產生美啊!

你少給我裝,拜託你不要那麼虛僞好不好?耗子長春人,雖然身材長得特曲線美,卻從來都沒學會婉轉這個詞的意思。我說,到底怎麼了。耗子問我,樑楓和我到底是怎麼回事。我擔心的事情終於發生了。看著耗子那堅定的目光,我知道了,沒有不透風的牆,但是,這風是怎麼從牆裡透過去的呢?

我問耗子說,你怎麼知道的。但是,這句話無疑是承認了她的指責。耗子聽完,怒火終於來了。

那天她把我罵了狗血噴頭。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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