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嬸嬸院外的大槐樹後,一身如常黑衣的王青彧正站在那裡,他看著春雀嗔著羞紅的臉正追逐著白羽……諱莫如深的眼眸裡慢慢的染上了一層秋色,轉身,黑衣捲起一層淡淡的塵風,靜然離去!
春雀見白羽那種表情,心裡更加尷尬,佯怒道:“不就是不會洗碗嘛。(
白羽急忙躲閃,見她這麼說,再也憋不住笑出了聲。那碎掉的碗碟在簸箕裡隨著他們奔逐的步伐發出嘩啦啦的輕脆碰聲。
突然春雀心頭一股澀意傳出,她驀地停住了手轉頭向院外望去。徐嬸嬸的家在村中央,擡眼望去四處都是房屋還有比鄰相接的院落,她家的前面是一條羊腸小道,路邊種著許多高大的樹木地上開滿了不知名的野花,煞是好看。
“怎麼了雀兒?”白羽見春雀臉上突然沒了笑意,一直傻傻的盯著外面看。(
“沒什麼。我們去把這個倒了吧?!按喝笓u搖頭回應道,隨即又覺得好笑。這個時候他一定是待在房中看書,自己剛纔怎麼會有他就站在外面的錯覺……
兩人將碎碗倒了之後又去了不遠處的田地裡,此刻已是金秋十月,早晚已經有了涼意。那稻田中的麥穗依然抽出了包衣,葉子黃綠間雜,倒也頗爲好看。
兩人各自沉默不語,望著這一望無垠的田地,內心一片安詳柔和,各自欣賞著眼前的美景均未說話。突然春雀噗嗤一聲笑了起來,說道:
“第一次見你時,我就闖了禍。第二次見你時,我又闖了禍。似乎每次與你相見,我都挺倒黴的?!?
白羽聽春雀這麼說,立馬反應了過來。(
想到這裡白羽溫柔 的臉龐上顯出了一絲晦暗,落寞的開口:“可惜今時不同往昔,一切再難回頭。”
春雀默然,剛纔略略歡愉的心情淡了開來。她懂白羽這句話的意思,心裡不由感慨:若是春雀的本尊還在世,或許早已與白羽締結良緣了吧。與這樣溫柔細緻的男子共度一生,定會幸福一世的。
可她不是春雀,上官清就是上官清永遠成不了別的什麼。
腦海裡不經意的就出現了王青彧的身影,傲然淡漠的臉龐,鑽石般閃耀的墨色瞳仁,帶著涼意安心的胸膛……
“白羽,白羽……”遠處的疾呼聲響起,打破了春雀的思緒。(
遠遠的看不清是誰,只見一坨肥肉滾了過來。白羽眼力好看清了來人,眉頭輕輕的皺了起來。
“徐叔,什麼事這麼急?”白羽慢吞吞的走了過去,口氣淡淡。
“青姣……小姐……來了,正在你家裡??烊ァ烊ァ0ρ綃屟?,累死我了。”徐保長跑的上氣不接下氣,說話都不連貫。
白羽聽到青姣二字時,臉色就不好看起來。他低眼瞥了下春雀,見她臉上並無任何異色,心中鬆了口氣的同時又淡淡的覆上了一層苦澀。
“那我們走吧?!贝喝敢姲子饹]說話,於是開口說道。心下不禁宛然,王青姣倒是在意白羽的緊,看來是真喜歡。(
“嗯?!卑子疣帕艘宦?,於春雀同步而行。
“羽?!贝喝敢娦毂iL遠遠跟在身後,不由輕聲叫了下。見白羽轉了頭過來,再次說道:“青姣對你很好,以後要善待人家?!闭f完望著白羽,眼裡的希冀與誠懇令白羽心中苦澀大增。
半晌,白羽輕輕的點了下頭。
春雀見狀心裡高興了許多,正以爲白羽放下了與她的心結開始接受王青姣了。
突然白羽開了口:“雀兒叫我做的事,我一定會做到的。”說完衝春雀笑了笑,再度看著前方踱步而行。
春雀聽到這話,臉立馬耷拉了下來。心中暗自搖頭,算了,這事還是讓王青姣自己努力吧。自己的情感都理不清了,哪裡有資格去做媒人……
三人剛走到村口就看見王青姣站在一棵大樹下來回走著,一臉不耐煩的焦慮模樣。一擡頭看見春雀和白羽,高興的絕色面容染上了一層慍怒。
上回他一夜未歸守著一個叫楚凝然的病人,終於看著她渡過了危險期。第二天那女子醒了過來,自己還未說上幾句話。王青姣就找了過來,發了好大一頓醋意。而村中她羞辱春雀的事情他事後也知曉,深知她的大小姐脾氣一爆發是不會挑地方挑時間的。
白羽擔心王青姣再次給春雀難看,急走幾步先到了王青姣身邊,問道:“你在府中不好好呆著。這大日頭的怎麼出來了?”口氣裡有著不悅。
“我還不是擔心你,這村裡又沒什麼避暑的,萬一你中暑了。那可如何是好?”王青姣見白羽丟下春雀先走了過來,心中這纔好過許多。語氣嬌柔,卻自動忽略掉白羽的不高興。
“那就吃了飯再走吧。”白羽說道,頗有些無奈。見春雀走了過來,急忙來著王青姣兩人率先回了屋裡。
春雀本也懶得跟王青姣打招呼,還要行禮。說不定還得被她嘲諷幾句,所以故意也走得慢,見他們二人離去,心中自是也鬆了一口氣。
因王青姣的突然到來,白里正便在家中單獨做了飯菜,白羽自然也留在了家中,還有聞訊而來的王鄉長。所以徐嬸嬸家裡便只有春雀一家人以及興高采烈的桃花。還有……舔著臉來的徐保長一家。
這一頓飯吃的甚是融洽,席間笑話不斷。尤其是春雀作爲一個平民家的姑娘竟不會洗碗一事被衆人調笑了半天,搞的春雀尷尬的只想找個地縫鑽了出去。
“其實這倒也是好事?!憋埉呅鞁饗鸱畔峦肟?,笑瞇瞇的說道。沒了心事的她便是說話最愛笑,嗓門也最大。春雀看的卻覺得越發的親切。
“哦,是什麼?”秋惠娘好奇問道,衆人也都睜大眼睛望著徐嬸嬸。
“哎,這有什麼好猜的。這寓意著那歪門老道說話就是唬弄人的。雀兒嫁入王府那就是王二夫人,那就是十指不沾陽春水,何須做洗碗的這種下人才乾的粗活。”徐嬸嬸一臉得意,對於自己的分析十分自信。
“徐嬸子你可真會搭邊。不會洗碗都能說出那麼多好兆頭。確是好事啊,大家說對不對……”徐保長小眼一轉,急忙跟著附和。
席中盡是附和點頭的應聲,春雀臉上掛著淡淡笑意應和著,心卻如掉進了冰洞裡,渾身涼透無比。
這不是好事嗎?爲何聽完自己會心驚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