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話要說:
裴鬆死了,裴敏之也要跟著守喪,這一守孝,自然是要將身上的官職給辭掉,在老父的墓旁搭建一個草廬居住三年。
他是沒有任何官職成了白身了,但不代表他這會必須消停。裴敏之七八歲的時候才被父親接回,對裴家沒有太多的認同感。
府官得了裴鬆的這句話,愁的頭髮都要白了。做了太原王的府官,基本上就是他那掛的了。太原王若是好了,他們這羣人自然會跟著一道雞犬升天,要是太原王失勢,他們又好到哪裡去?
府官們自然是盼著太原王能夠早日得償所願,可是眼下太原王和東宮的交惡已經鄴城內無人不知了,但皇帝的態度還是在一味的和稀泥,想著兩個兒子能夠有和睦相處的一日。誰都知道,圍繞太子之位的爭奪一旦開始,非得有一方慘白,纔算是告終。
太原王對上太子並不佔優勢,何況皇帝沒有換太子的意思,正面對上實在是沒有多少優勢可言。
正面交鋒,對上東宮完全不行,只有慘白一條路。可是裴敏之那話,府官是死活說不出口的,骨肉相殘在平常人家是最不想要見到的情況,哪怕在皇家,這個也是禁忌,誰也不知道太原王對皇太子的態度是怎麼樣,誰又敢冒冒失失去說這種話,萬一弄巧成拙呢,自己這條小命要還是不要?
府官愁的不行,回去想了半天,終於想到一個人。那就是時常在太原王身邊的將軍,這位秦將軍當年是由慕容泫一手提拔的,從隨從做起。兩人的關係也是曖昧非常,比夫妻還要親密。
如果是他說這話,恐怕要比自己保險許多。
府官過了兩三日就去找秦萱。
秦萱大多數時間是在太原王府上,幾乎是住在那裡了。慕容泫把好好的一個武將變成了自己的愛人,這個也是外頭詬病他的一條。不過慕容泫從來不管,也不見著秦萱有任何的表示。
漢臣們私底下也不將這個出身寒門且靠著那種關係上來的放在眼裡,只是後來他打仗的的確確是有一手,而且不是那種披堅執銳武夫之勇,他是位於中軍指揮千軍萬馬。若只是武夫之勇,人們最多是笑笑,但要位於中軍之中指揮全軍,那麼就很不一樣了。
鮮卑人尚武,也不缺往前衝的武將。但是有頭腦能夠指揮的,那就顯得格外珍貴了。
和晉軍的兩次大戰之後,不少人收起了輕視的心,哪怕這位將軍之後沒怎麼出去征戰,衆人也不敢小看他了。
所以這話該怎麼說,實在是需要好好頭痛一番。不然就真的成得罪人了。
秦萱會在慕容泫那裡待幾天,然後又回來。
她在慕容泫那裡一個是看慕容泫另外一個就是陪孩子,有了孩子之後就不可能和以前一樣自由。尤其庫帶這時候最需要父母,秦萱見著孩子,心下就有一種愧疚,所以對著孩子的撒嬌她是能辦到就辦到,多陪孩子幾天,庫帶就能在她懷裡高興好久。
她走的時候都要趁著孩子不在,做賊似得偷偷溜出門去?;氐郊已e,秦蕊見著秦萱就笑,“阿兄回來了?”
“嗯?!鼻剌嫒嗔巳嗝夹模拔也辉诩已e的這段時間,還好吧?”秦萱更想問的是有沒有不長眼的過來挑事。
說實話自從她出去把晉軍給揍了好幾回,回來之後,那些個沒長眼的似乎也沒有了。
“沒有,不過那個人還是常常來?!鼻厝镎f起烏矮真來語調有些輕,秦萱聽著有些不太對勁,她擡頭看了秦蕊一眼。秦蕊頓時臉上通紅,秦萱立刻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
“嗯?!鼻剌纥c點頭,“阿婆那邊還好麼?”
她的親人很少,估計也就蓋樓家那邊的親戚還在走動,至於秦家的那些人,死的連骨頭都沒剩下,和她已經沒有任何關係了。
賀拔氏年紀大了,也不想繼續遷來鄴城,對在遼東和草原上幾乎生活了一輩子的老人家來說,還是薊城和大棘更符合她的心意。秦萱知道後也沒有強求,只是每年按時,給老人家送錢送東西。
“阿婆身體很好,和原來一樣,只是那邊天冷的早,老人家就不愛活動了?!鼻厝锏溃厝镆矝]有親自去看外婆,畢竟從鄴城到薊城,這段路可不近,真的走下來,渾身骨頭都要散架了。
所以秦蕊派人過去給老人家送錢送東西的時候,都吩咐去的人好好把老人家的情況和她仔細說說。
賀拔氏在薊城的日子過得也不錯,秦萱給她置辦了大宅院,而且買了奴婢。日子過得滋潤。
“阿婆在家老是說,這麼多人伺候,骨頭都懶了,還不如在草原上放羊?!鼻厝锇奄R拔氏這話告訴她,聽得秦萱笑個沒停。
“這就好,說明阿婆日子過得不錯。”秦萱想了想,“烏矮真這個人我認識了幾年,這人看上去有些傻里傻氣,但是爲人耿直,如果你有意,不妨交往試試看?!?
秦萱也沒要秦蕊一上來就對烏矮真如何如何,她口裡說的是,讓秦蕊和烏矮真試試。覺得好就繼續交往下去,要是認爲相處不來,那麼就算了。
“嗯?!鼻厝镙p輕的應了一聲。
“郎主,外頭有人求見,說是郎主的同僚?!鼻剌婧颓厝镎谡f話,外頭有家人稟告。
“阿兄有事,那麼我先去忙了?”秦蕊道。
秦萱雖然不常常在家裡住,但是家裡頭的事一樣都不少,尤其家中奴婢的官吏還有庫房那邊,更別提賬本之內的瑣事。這些要是秦萱來管,她非得瘋了不可,所以這些都是秦蕊一手抓的。
秦蕊每日裡頭很多事,不是在家呆著沒事幹。
秦萱在秦蕊離開之後,令人把人給請進來。醫見著人,她就笑了,“王郎,許久不見,可還好?”
來人她自然是認得的,是慕容泫手下的府官之一,而且位置不低,以前常常見到的。
這名被秦萱稱呼爲王郎的府官見著她,就對她拱手作揖,兩人寒暄客套了一番,府官才把自己的來意和秦萱說了。
“某前段日子去裴家弔唁,見著裴二?!迸峒业哪切┦?,鄴城裡頭就沒有人不知道的,畢竟裴鬆生前可是被老妻指著鼻子罵,那點事都成了鄴城裡茶餘飯後的笑料。前去弔唁的賓客見著是裴敏之在那裡,都有些吃驚。畢竟張氏不待見他,根本就不是什麼秘密了,或許這家主的位置說不定還真的會落到他頭上去。
誰知裴敏之滿心想的根本就不是裴家,而是給慕容泫出謀劃策。
這位叫做王克的府官都快要感動的涕淚橫流了。
Www? тt kān? ℃o “裴二私底下和某說道,如今和太子正面交鋒是沒有勝算,不如請大王速戰速決?!蓖蹩苏f這話的時候,仔細的觀察秦萱,不放過她面上任何一個微小的表情。
“速戰速決?”秦萱輕輕將王克的話重複了一遍。
“正是?!蓖蹩它c頭,“如今形勢對大王不利,太子……”他說著眉頭都要打個結,“陛下並沒有廢太子的意思?!?
既然想要倒太子,那麼自然是傾盡全力,不然等著太子上位之後來清算嗎?
秦萱卻沒有立刻表態,她只是沉默著不說話。甚至連那邊等著她的王克都忍不住緊張起來,心裡想著是不是自己說錯了?或者說大王根本就沒有這個意思?
“不瞞你說。”秦萱過了好一會才緩緩開口,“我當時也是和大王這麼說的,既然正面不可取,那麼就來陰的,反正到時候木已成舟還能如何?”
王克聽到秦萱這話,渾身上下頭放鬆下來。自己這話算是說對了,“那麼大王的意思是……”
“不知道?!鼻剌娌粫S隨便便就把慕容泫心裡想什麼對外人說。
“此事還需將軍多多對大王提起?!蓖蹩说溃按笸跞羰怯腥f一,我們這些人恐怕也是死無葬身之地?!?
說死無葬身之地有些恐怖,但這話卻是真的。
要是慕容泫真的有個什麼,回頭他們這些人恐怕真的就要去見閻王了。站隊這件事,對了皆大歡喜,要是不對,直接給擼下去。要是上頭還不高興,直接再給踩兩腳。
“我會的?!鼻剌娴馈?
既然連裴敏之那種能動陰謀詭計就動陰謀詭計的人,都說對太子還是用直接的好,看來是真的不行了。
秦萱送走了客人,重重嘆口氣。
她在家裡呆了兩日,就又跑到慕容泫那裡去了。
慕容泫養病是真的養病,他的胃不好,讓人給他開了藥,每日都按時喝藥。不過他這個人在眠榻上待不住,過了幾日,養的有力氣了,就從榻上溜下來站在院子裡頭射箭。
秦萱進來的時候,正好瞧見慕容泫把箭一隻只的往箭靶上射,她走過去,看著慕容泫射箭。
“我自小就學箭術??偢杏X怎麼和你還是有些差距呢?”慕容泫見著她來了,示意身邊人給秦萱也來一副。
秦萱拿起弓箭,對準那邊的箭靶隨意射出了幾箭,箭箭中靶心。
“你那時候學箭沒有我那時候艱苦,箭矢有限,射出去了還要自己撿回來,要是射不中,沒有獵物帶回去,日子就不好過。”秦萱說到這裡皺了皺眉頭,她找慕容泫可不是爲了說悲慘往事的。
“對太子已經不能智取,你打算怎麼辦。”秦萱沉默了一回,將手裡的弓箭扔在一旁,“要是再這麼下去,你我恐怕只能早些準備跑了?!?
“……”慕容泫原本已經拉開了弓弦,聽到她這麼說,看了過來,“你的意思……”
“我的意思是,如期花費那麼多的心思在怎麼智取,不如來點直接的。”秦萱說著就有些不耐煩,“你就是想的太多了!”
“……”慕容泫拉開弓,對準那邊的靶子就是一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