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您現在還不能下牀,等傷好了在說也不遲。”容九勸道。
“容九,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即便他的面色蒼白不堪,眼眸卻是自帶一股凜然而不可鄙視的氣息。
容九甚至不敢直視他的目光,像是要直擊到他心靈上。
“主子,沒什麼事啊,只不過,世子妃傷的有點重,雲族的人給她療傷呢,您自個兒養好了,再見她也是不晚的。”容九眼神躲閃了閃,忽又捏緊了袖下的拳頭,擡起頭,表情顯得異常的平靜以及流露出恰當好處的焦急。
“容九……”蘭卿怒道,青筋暴出,眼神攝人。
容九明知道自己瞞不住的,可主子現在這幅樣子,等恢復了起碼要至少半個月的時間,萬萬不可下牀。
他噗通一下跪到了地上,眼中苦楚,殫精竭慮。
“說,她到底在哪裡,你是知道我的脾氣的,所以一字不漏的把實話告訴我,否則我現在就出去找她。”
蘭卿此時此刻充分詮釋了身殘志堅四個字,明明虛弱的如紙片,意志無堅不摧,他要做的事情,從來人可以阻止,更是沒有人可以欺騙,即便是善意的。
容九跪在他的面前,再三請求:“主子,老奴說完之後,您千萬不要激動,我已經安排好了一切……”
蘭卿緘默不語。
容九細細道來,大戰之後,軒轅劍與段離愁全部死的透透的,除了一地的狼藉,光禿禿的樹林,縱橫交錯的大大小小的幾百道甚至是上千道的裂縫,風一,陽光一照,好像那些可怕毀滅性的東西從未出現過。
自從軒轅劍毀掉了,雲族女子身上可怕的畸形與異變在一夕之間盡數消失不見。
她們將所有重傷的人帶回來養傷,又來回地搜尋了不下十數遍,就是沒有找到聖女赫連月的下落。
容九與伍十七等人傷勢未大好,亦是迫不及待地往大戰遺蹟中尋找了很長時間,直到他們再也沒有力氣……
那天,最後段離愁的屍身發生了爆炸,所以當時赫連月距離那麼近,很有可能被炸死了。
當時他們所有的人全部昏死過去了,根本沒有看清楚。
“她死了?”涼涼的口吻顯得異常的平靜,蘭卿的黑眸空洞又無神。
容九捏一把汗,忙焦急的解釋道,“主子,你可別亂想,世子妃她還活著。”
主子這發散性思維是跟世子妃學的麼。
“現場沒有留下任何燒焦的痕跡,所以老奴懷疑,世子妃很有可能被人給救走了。”容九提出自己的推斷,“雲族的人以及江湖各大門派的人都在找尋世子妃的下落,相信不日便會有消息傳來。”
“當真?”儘管心中焦灼難安,蘭卿亦是無法做些什麼。
“當真,老奴怎麼能騙得了你。”
最後,蘭卿並沒有衝動地下牀落地,而是老老實實地臥牀休養。
身體是革命的本錢。
他不得不理智,因爲除了等,他一事無成。
在養傷的日子裡,容九心裡的煎熬一點不必主子少。
晨起日暮,時間已是過了一月有餘。
萬物復甦,天氣回暖,一切彷彿充滿了勃勃的生機,卻是夾雜著幾分未散開的春寒料峭。
花非月童鞋感覺自己做了很漫長的一個夢,夢到她被炸藥給炸的粉生碎骨,然後就穿越了,穿越成了一個小嬰兒……
接著,就沒有接著了,她的夢醒了。準確的說是被熱醒的,難道說那該死的恐怖分子的餘威對她影響太大了的關係?
“嚇死姐姐了,好熱啊!”她起牀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檢查自己的身體,是否變成小胳膊小腿,結果發現,除了胸部平整一點,其他跟成年女子的區別不大。
“女人,你終於醒了。”牀榻邊,一張佈滿了憂鬱的憔悴臉龐,帶著泛青的鬍渣映入了眼眸。
“好帥啊。”她真的不想犯花癡,可欣賞美男是女人與生俱來的本事,特別是對於花非月這個外貌協會。
就算是N天沒有洗臉,也無法掩蓋紅衣美男精緻邪魅的五官,可素那狂拽深情的眼神,以及柔情脈脈的關切聲音是咋回事?
“你在說些什麼,燒糊塗了吧!”
東方錦還沒有從失而復得的喜悅中驚醒過來,驀然發現赫連月的眼神有點不對勁,澄清透明,好像少了點什麼,卻讓他無法準確的說出來,他以爲她醒來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尋找上官蘭卿。
赫連月已經昏迷了整整一個月,而且她還說了一個月的胡話。
帥?這個字眼在他們年少時初遇的時候,她也曾說過。
花非月像是吃了屎的表情,她終於意識到了,這個紅衣美男是穿著古裝的,他的頭髮很長,髮質黑亮有光澤……絕對是純天然無污染不添加任何防腐劑,絕非虛假的頭套,還有周圍的擺設與窗幔以及硬梆梆的木板牀,完全古代的標配啊!
“天哪,難道我
花非月……穿越了!”心情太激動的某人衝動地失聲了。
“穿越?花非月?”東方錦後背陣陣的發涼,難道赫連月瘋了麼。
他猶豫著問:“你說你叫什麼?”神情繃得緊緊的,難掩面容的蒼白與震驚。
花非月終於意識到自己心情太過激動,她真是一個不合格的穿越者,一來就穿幫的節奏。
從對方疑弧慎重的表情來看,她一定是屬於借屍還魂的範疇。
好吧,既然如此,她挑了挑眉,只能使用穿越者最基本的無師自通的本領,裝失憶。
“哎呀,我的頭好疼啊,我怎麼什麼都不記得了!”她捧著頭顱,做出一副痛苦狀,在大牀上翻來滾去的。
關於那天,呈現出來浮誇的演技,回想起來連花非月自己都內流滿面。
真搞不懂十分精明的叫做東方錦的美男是怎麼相信的。
她隨隨便便的嗷嗷兩嗓子,東方錦又是喚御醫,又是派人去請神醫,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
說實話,她初來寶地,被人那麼緊張在乎,並且照顧得無微不至,多少心裡是有所動容的。
她和東方錦究竟是什麼關係?所有的人都叫她月姑娘,她穿越後的名字裡也有一個月字麼?
對於東方錦,她感到很熟悉又有點兒曖昧。
還有,白天來給她診脈看傷的秀氣的大夫,聽說是很有名的神醫,叫華陀。
她剛剛聽小丫鬟說的時候,一時沒忍住,咯咯咯地笑得歡快,也不知神醫生氣了沒有。
總之華陀的眼神怪怪的,欲言又止,難不成已經看穿了她的僞裝,可後腦勺的那麼大一個包包絕對是真真切切童叟無欺,所以,不應該啊。
天下第一莊,亭臺樓閣,花鳥魚蟲,珍貴樹木,假山林立,果然是名不虛傳。
兩道修長的身形在九曲迴廊裡散步,二人臉上的神情皆不輕鬆。
“你說實話吧,她到底傷的如何?”東方錦問。
華陀牽起嘴角,諷刺地反問:“聰明如東方兄,不是早就猜到了麼,赫連姑娘失憶了,她忘記了所有的人。”
包括她最愛的男子,上官蘭卿。
腦後受到劇烈的震盪與衝擊,淤血聚集而導致的失憶。
即便是普通的大夫都知道這種失憶癥是最難醫治的,一輩子想不起來自己的身份是極有可能的。
一開始,華陀是冤枉東方錦了,他去了雲族,最後卻沒有進入秘洞。赫連月是他母親裴敏救回來的。還有華陀,也是裴敏悄悄地從雲族帶出來的。
也許是華陀的存在感太低,雲族那邊亂成了一鍋粥,沒工夫顧得上他。
裴敏把赫連月扔給東方錦的時候,繃著臉說道:“錦兒,赫連月我給你弄來了,機會只有一次,是把她還給上官蘭卿,讓他們大團圓結局你一個人爲情所苦,繼續自怨自艾一輩子,還是將她永遠禁錮在身邊,隨便你!”
一開始,裴敏真的很討厭赫連月這個狐媚子般的女人,把周圍的男人們迷得暈頭轉向,尤其是她裴敏的兒子東方錦。她完全有機會殺死赫連月,然卻並沒有。
她要成全自己的兒子。
裴敏太瞭解東方錦,之前東方錦已經放棄了赫連月,自然不會再主動了,可惜,人算不如天算。
“我只能說,這是天意。”東方錦重重地嘆了一口氣,神情如癡纏的夜色般糾結。
“所以,你準備怎麼做?”華陀試探著問。
“這是天意,非人力而不可爲。”他試圖爲自己的自私的行爲辯解,其實,從他警告華陀,讓所有的人稱呼她爲‘月姑娘’開始,便已經做出了決定。
“上官蘭卿會找上門來,只是時間的早晚問題。”華陀神色淡淡的,一語戳中了東方錦的軟肋。
東方錦面色難看到了極點,咬牙沉聲道:“只要你不說,能過一日便是一日。”
“東方兄你……執迷不悟!”華陀嘆了一口涼氣,頗有幾分恨鐵不成鋼的的憤懣。
能過一日,便是一日?多麼卑微的愛情!
從前就知道東方錦很在乎赫連月,沒成想已經到了執迷不悟的地步。虛幻的愛情如泡沫一般,只會讓你越陷越深。
當夢醒時,豈不是再度陷入那反反覆覆求而不得的痛苦輪迴之中。
“你同意了?”
“東方兄,你徹底沒救了,就當我從來沒有見過你!”
華陀拂袖離去。
二人的友誼也許是在東方錦對赫連月執迷不悟的感情中漸漸濃厚起來的,比起上官蘭卿,華陀更在乎的是東方錦這個朋友。
他若是真心爲東方錦著想,明智的選擇是在第一時間向上官蘭卿通風報信。
說起來有些慚愧,看東方錦那個樣子,這輩子恐怕不會愛上第二個女人了。
就讓他做做夢吧!
“謝謝你,華佗兄!”
東方錦
一開始的想法真的很簡單,他只想趁著上官蘭卿沒有找上門來,跟赫連月好好地相處。
但是,華陀臨走前,告訴他了一件事情,東方錦像是被掐住了脖子,心情久久難以平復。
“東方錦呢,今天一整天沒看到他了。”赫連月百無聊賴的問伺候她的小丫鬟,往日裡,東方錦都是搶著來送飯,然後陪她一起中飯和晚飯,飯後散步,捯飭各種小玩意鬥她開心。
被美男細心呵護的日子,真是幸福的不要不要的,赫連月都感覺快飄飄欲仙了,不,比神仙還舒服。
東方錦該不會是喜歡她吧?廢話,她不是多此一問麼,不喜歡用得著每天圍著她團團轉,眼眸中流露出的分明是強烈的感情與濃重的愛意。
“莊主可能有別的事情要處理。”小丫鬟斟酌了下,主動替東方錦開解道。
她怎麼能告訴月姑娘,莊主在荷花池坐了一整日呢!
赫連月覺得小丫鬟有戲,順桿子爬,問:“小妹妹,你們家莊主是什麼身份啊,錢多不多,年收入有多少啊?”
小丫鬟一頭霧水:“……”怪不得莊裡的下人們都在偷偷的議論,月姑娘果然是把腦袋給摔壞了,那麼美的姑娘,真是可惜了!
小丫鬟心裡想著,面上可不敢表露半點,否則被莊主知道,非打斷她的腿不可。
難道是她問的太不通俗了,好吧,小丫鬟好像嚇懵了,赫連月承認她絕對是多此一問,畢竟看看人家的吃穿用度,衣食住行,以及身上散發出來的一股氣質,完全是自帶有錢人的氣息。
“那你知道,我跟你們莊主是什麼關係嗎?”
“奴婢不知道,奴婢是剛來的。”
赫連月瞇眼:裝,接著裝。
可惜,你碰到的是撒謊的鼻祖,神偷花非月是也。
你這種毫無技術含量的演技,比起她的浮誇派,不是弱了一點半點。
最後赫連月實在是拿小丫頭沒辦法了,嘴巴太嚴了。
“月姑娘,您也口渴了,先喝點魚湯吧。”小丫鬟忙將一碗湯湯灌灌地遞到她面前。
“唔……嘔……”
這味,直薰得赫連月胃裡冒酸水,一個勁兒的想吐!
“月姑娘,你怎麼了,快,來人吶,趕快去通報莊主。”小丫鬟急得團團轉,直跺腳。
“不,不用……”赫連月想說,她就是這幾天葷腥吃多了而已,胃不舒服,用得到那麼如臨大敵,興師動衆麼?
最後,東方錦還是迅速的趕來了。
赫連月不滿的想:來的那麼快,說明你丫就在莊裡,那爲啥冷落我一整天?
“大夫,愣著幹嘛,快找大夫。”東方錦看到赫連月蠟黃難看的臉色,朝兩邊的下人噴火。
“已經派人去叫了。”小丫鬟怯怯的應道。
他發那麼大的火幹嘛,真是的,紅果果的遷怒麼。
赫連月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直到大夫來替她診脈之後,起先是神色凝重,眉頭深鎖,糾結了好一陣子。
最後他站了起來,眉眼含笑,“恭喜莊主,賀喜莊主,月姑娘有了兩個月的身孕了!”
此話一出,氣氛陡然凝固。
衆人看見莊主的表情起伏不大,甚至是肅著臉,分明一副老大不高興的模樣,並沒有跟著大夫瞎起鬨。
“好了,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緊接著東方錦把所有的人都打發下去,赫連月還仍保持著同一個表情,愣愣地盯著自己的肚子。
納尼?
她懷孕了?
簡直是晴天霹靂啊。
她自己都還是一個孩子好麼,爲什麼她沒談過戀愛,直接就升級成了未婚媽媽,噩耗啊噩耗。
赫連月哀悼完,直接把目光對準了東方錦,她可沒忘記東方錦剛纔的樣子,所以孩子不是東方錦的?
天哪,那真是一個不幸的消息。
“孩子是誰的?”她極爲平靜的問,怪不得呢,東方錦應該是早就知道她有身孕的消息,所以他纔會顯得如此冷靜。
從醒過來的第一天,赫連月一直都是無憂無慮,把東方錦的好照單全收。可是,當這個重磅炸彈炸響之後,她和東方錦再也回不去了。
幸好,她對東方錦談不上很喜歡,否則不得傷心死!
而且古代的人都很封建,讓人家一個黃花小夥子接受你一個破了身的閨女,確實是在爲難人家。
唉,損失一個極品美男鑽石王老五兼長期飯票,當真是遺憾啊。
只見東方錦深深地凝視著她,嘴角邊忽然漫出了一抹笑容,配合出他極爲出衆的容貌,簡直是魅惑無邊啊!
帥哥,你再放電,我可是一點抵抗力都木有了!
“如果我說是我的呢,你是否願意給我一個機會?”他輕輕的笑著,話語與眼神無比的真誠。
赫連月被刺激到了,他他他神馬意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