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兩口子在大廳門口和張家強隱隱的對峙了大約有一分多鐘,張家強依然還是低垂著個頭,身體輕輕顫抖著。我知道他這時候一定是感覺極沒面子,像他這種出身的人,雖然說行事有點荒唐,可週圍的人多半都是讓著他、捧著他、哄著他,所以他應該有很多年沒經歷過這樣的情形了,估計此時心裡肯定是又羞又惱,一方面,沒準跟我玩命的心思都有了,可另一方面,又不想讓錦秋覺得自己沒風度,因此此時內心正在激烈的鬥爭著。
我們越是站在這裡跟他這樣對峙,他就越是下不來臺,於是我對他說道:“張先生,我們先回房間了。”說著就挽著錦秋,小心翼翼的從他身旁繞過,走進了大廳。
酒店大廳裡的幾個工作人員,剛纔顯然是看到了門口發生的一幕,這時看到我們走了進來,急忙裝作沒事人的樣子,將頭扭向一邊,三三兩兩的裝出一副閒聊的樣子。
我和錦秋徑直向電梯走去,走到近前,卻只見電梯門口的牆邊斜靠著一個長寬各有一米五左右的油畫畫框,畫中是一副畫到一半的錦秋的全身像,我忍不住就駐足觀看了起來。
畫面中,錦秋正迎面走來,頭髮盤在腦後,臉上帶著淡淡的微笑,上半身穿著一件帶褶皺的立領白襯衣,雙手抱著一個黑色外殼的文件夾貼在左側腰間,下半身是一條天藍色的套裙和肉色絲網,腳下踩著一雙白色高跟鞋。
主體人物部分都還是寫實的,背景部分就帶有強烈的魔幻色彩了,居然是一個緋色的太陽系!在緋色的宇宙中,錦秋的腳下能看到露出一小半的淡藍色地球,她的頭頂右上方是火紅的太陽,右肩旁邊一點是淺綠色的水星,右側纖腰後,露出大半個金黃色的金星。在錦秋身體的左側依次還有火星、小行星帶、木星、土星、天王星、海王星,以及一顆銀色的彗星等等。
整幅畫的在構圖上呈現一個倒三角形結構,以錦秋腳下的一小半地球爲支點,撐起了錦秋整個人,而太陽以及其他的大行星、彗星,分佈在錦秋的身體兩側,隱約有一種像是錦秋背上展開了一雙翅膀的感覺。
我對油畫的技法並不怎麼懂,所以不好評價這幅畫技法上的優劣,不過以我的美術天賦看來,實話實說,我覺得張家強這幅畫,至少在構思和構圖還真是很不錯。
我正在開心的看這畫,身旁的錦秋忽然拉了我一下,略帶嬌羞的低聲對我說道:“老公,電梯來了,快走吧,這有什麼好看的,都是他無聊。”
我一邊挽著錦秋走進了電梯,一邊低聲笑道:“寶貝,在這畫裡,你就是一個女神啊。”
錦秋輕輕在我胸口捶了一下,嗔道:“老公,你怎麼也跟著他不正經起來了。”
此時電梯轎廂門剛好關到一半,錦秋話音剛落,就聽到外邊張家強又大喊了一聲:“錦秋,等一下!”隨即就看到他飛快的朝著電梯跑了過來,錦秋急忙一把按住電梯裡的關門按鈕,一直看著電梯上到二樓,這才鬆開。
我笑道:“這怎麼叫不正經了,我是客觀評價他那幅畫,我想等他畫好之後,我跟他商量商量買過來,然後掛到你‘春之韻’小區那套房子的客廳裡去,讓每一個來到家裡的人,都知道你是女神。”
“我不要!”錦秋撅著嘴說道:“要掛也要掛你給我畫的那一幅,我纔不要他這麼噁心的畫進我的家門呢。”
“哈哈,那我就只好把它掛到咱們家新房子裡去了。”
“臭老公,你就不怕我天天看著那幅畫,心裡一感動,哪天就跟他跑了啊。”錦秋咯咯笑著,又狠狠的捶了我幾下。
到了四樓,我和錦秋走出電梯,走到我住的404房間門口,我掏出房卡剛打開房間門,隨手將房卡插在門邊牆上的取電槽裡。就聽到走廊那頭又傳來張家強的呼喊聲:“錦秋!”扭頭循聲望去,只見那位藝術家剛從樓梯間裡衝了出來,正向我們跑來,腦後的馬尾劇烈的左右甩著,看上去非常有喜感。
錦秋急忙閃身進了我房間,拉了我一把:“老公,快進來。”
我笑道:“沒事,你先進去,咱們也不能總躲著他啊。”錦秋進去之後,我就站在門口等著張家強過來。
張家強跑到我面前停住腳步,一手扶著牆,氣喘吁吁的。
我等他氣喘勻了,纔對他笑道:“張先生,進去坐一會兒吧,咱們聊聊。”說著就退開一步,讓出房門,擡手做了個請進的手勢。
他猶豫了一下,擡手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就走進了我房間,我跟在他身後正要進去,他卻忽然一轉身猛地就把門關了過來,我冷不防之下,被房門撞個正著,踉蹌後退了三四步,後背撞在對面走廊的牆上才穩住身形,隨即門就“哐”的一聲,重重關上了。
緊接著我就聽到房間裡錦秋驚叫了一聲:“張家強,你要幹什麼!”
我心裡一驚,擔心他傷害到錦秋,正想要飛身一腳把門踹開,卻聽到張家強的聲音說:“錦秋你別擔心,我沒有惡意,我不會傷害到你的,我就站在這裡,保證不往裡走一步!我是在保護你,我不能讓他跟你進到同一個房間裡,他會褻瀆你的。”
聽聲音,他並沒有走到房間裡面去,就靠在門背後,我這才稍微放下心來,在心裡苦笑了一下,暗歎道:這藝術家的行事想法,還真*不能以常理揣度啊!
裡邊傳出了錦秋和張家強的爭執聲,這時候旁邊一個房間的門打開了,韓丁和錢子博兩人走了出來,看到我,就說道:“常總,你回來了啊,剛纔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啊?”
我搖搖頭說:“沒事,我跟人發生了點小爭執。”正說著,就聽到我房間裡又傳來了錦秋的聲音:“我不需要你的保護,請你馬上出去!”
韓丁和錢子博兩人對望一眼,韓丁略顯尷尬的問我:“常總,這……是那個藝術家嗎?”
“除了他還能是誰。”我苦笑著點點頭,說道:“我請他到我房間裡做客,他卻冷不丁的把我關在了外面。”
“那……要不要報警啊?”錢子博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