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美人就像一幅油畫。
小園不知說什麼只能尷尬地笑笑。
";很辛苦吧?";關善純擡起頭,迷離的眼神中帶著疑惑。
小園點頭微笑:";是很辛苦,但是...心裡不累。";
";噹啷";,關善純手中的咖啡匙掉下去,與杯壁撞擊出響亮的一聲。
關善純鎮定了一下,然後強笑道:";我昨天,沒有嚇到你吧?";
小園捧著杯子搖搖頭。
關善純不知還能說什麼,只好低下頭不再做聲。
向小園看著沉默的關善純,鼓起勇氣開口道:";關小姐你昨天問了我一個問題,我不知道該不該說。";
關善純擡起頭,咬了咬嘴脣:";你說。";
";關小姐,您看的很對,我的確不喜歡您。";小園皺皺眉,眼神往腳旁溜去,覺得自己太過大膽,但是還是接著說:";我不喜歡您,跟您無關。只是不喜歡您的這種生活方式。";
";我覺得您特別漂亮,特別有氣質,又特別有才華??墒窃绞怯X得您好,就越討厭您的生活方式。我是個守舊的腦子,有些東西看不慣,但是這和您本身沒有任何關係。";
終於把心裡話說出來,小園埋下頭有些忐忑不安。
關善純看著對面這個小小的女孩,有些發愣。
突然間她覺得心裡好似被一隻手狠狠揉了一把,痛得讓她掉淚,但是卻有了一中從冰潭水底中探出頭來的感覺。
看著眼淚從關善純的眼角淌下來,小園頓時慌了神,結結巴巴道歉道:";關,關小姐,對不起啊!我說錯話了,您別往心裡去?。?quot;;
關善純流著眼淚搖搖頭,抓住小園的手,緊緊地攥著。
然後帶著滿臉的淚痕擡頭微笑。
";謝謝,謝謝你向小姐,如果當初我能夠認識你,一定不會走到今天這一步。";
說罷,她將小園的手貼在臉上,失聲痛哭。
淚流淌過小園的掌心,熱熱的,燙燙的。
向小園頓時覺得自己的眼前也模糊起來。
哭了很久,關善純才慢慢擡起頭,然後起身去洗了臉平復了一下心情。
";聊點別的吧。";她笑笑,儘量用一種活潑的口氣說道:";程先生對你好嗎?";
向小園沒有想到,她會突然問出這樣的問題,一時有些發懵。
";挺好的...還不錯啦...";
她臉皮抽動兩下,連自己都不知道這個表情算不算笑。
看見她這麼緊張,關善純反而樂了。
這一次真的是會心的笑,沒有任何勉強。
小園看見她笑,趕忙解釋:";您別誤會,我和他就像您和小茹一樣,他是個不錯的僱主。";
關善純還是笑笑,低頭喝了口咖啡。
";想聽聽我的故事嗎?";她突然說道。
小園猶豫著說了聲:";行。";
這...不算是窺闋別人的隱私吧?
那時的關善純在別人眼裡,一直都是上帝的寵兒。
出身於小康之家的次女,除了父母還有一個疼愛自己的哥哥,一帆風順地進入了音樂學院,前途無量。
若不是一次幫朋友去酒吧救場,她的生命也不會在此處轉了一個彎嗎,向另一個方向策馬狂奔,一去不回頭。
那時的她,滿身驕傲,青春飛揚,根本沒有想過這個明亮的世界背後是什麼樣子。
在那種地方,她第一次感受到那種目光。
相比於生活中的矚目,她感受到了一種熾烈與玉望。也第一次知道什麼是燈紅酒綠,什麼是金碧輝煌;什麼是紙醉金迷,什麼是揮金如土。
那個一直圍繞著她的男人,是赫赫有名的寧總,她看見了男人們的垂涎,也看見了滾動在女人眼中的嫉妒。
也是第一次看見了他。
他一直坐在角落裡,很高很高,就像一堵冰山,散發著冷峻的氣質,讓人的目光一下就定在了他的身上,再也挪不開。
他的樣子有幾分青澀,還有幾分拘謹。
她特意坐在他的身邊,衝他媚笑:";這位帥哥,我請你喝一杯啊?";
衆人鬨笑起來,寧總笑得尤爲誇張。
他卻一臉淡然的回道:";對不起,我酒量不好。";
這是第一次有人拒絕她,她像一隻驕傲的孔雀,第一次被別人看見了背後。
她氣悶地窩在寧總的懷裡,男人們起鬨一般,喝了一杯又一杯。
最後,她暈暈乎乎,上了別人的牀。
她覺得難過,並不是失去了第一次,而是在寧總走了之後,把她送回家的那個人,竟然是他。
還記得寧總對站在門口的他說:";麻煩你了,小程。";
他開著車,將自己送到家,就像完成一個任務。
後來她順理成章的成了寧總的情人,她才知道,他不過是上趕著巴結寧總的一家公司裡的,一個小小的部門經理。
寧總那樣多疑的人,竟然那樣信任他。
她知道寧總的夫人有多厲害,自己永遠見不得光。
如不是極端信任的人,姓寧的不會將這些交給這個年輕的小子來處理。
還記得那次她借醉,故意倒在他懷裡,用手勾住他的脖子,朱脣在他的耳畔輕聲喘息。
他依舊冰冷如常,將自己放在沙發上,一言不發。
";你是柳下惠,還是練過葵花寶典?";她輕輕退去自己的衣衫,露出雪白的酮體。
他看看她,然後轉身離開,在他的眼睛裡,關善純看不到任何人類的情感。
就像一個深不見底的井口,讓人毛骨悚然,任憑你用盡全力,卻什麼也看不見。
後來寧總犯事倒臺,她又週轉於無數個豪門貴胄中。
她用自己青春美麗的身體,換來了市井衆生羨慕的生活,她看見了男人們玉望與女人們的嫉妒,這讓她很受用。
她忘不了她擡起芊芊玉手,露出那滿天星鑽的名貴腕錶時,周圍女人們妒忌到噴火的目光;她忘不了她腳踩意大利小牛皮鞋,走過鋪著紅毯的五星飯店時,年輕侍者卑躬屈膝的樣子;她忘不了她品著紅酒依偎在羅馬式躺椅中嬌笑時,那些男人帶著本能的玉望,卻極力掩飾的嘴臉。
可是,她更忘不了,父親打在她臉上的那一耳光。
她也曾下定決心要換一種活法,可是,跟著小樂團來回跑場子的辛苦,在豪門的Party上,那些本不如她的女人們支來喚去的傲慢,最終還是打垮了她。
人舒服慣了,就沒有勇氣放棄捷徑,去走一條辛苦的路。
最終,她還是回到原來的日子裡。
可是這一次再也沒有人打她耳光了,父親徹底對自己不管不問,母親在氣憤過後,竟然開始跟別人炫耀自己本該是不能見光的生活。
那個最疼愛自己的哥哥,也把自己當成了搖錢樹。
其實,在許許多多的人看來,她是成功的,她用最小的成本,得到了最大的收益。
可是,沒有人知道她出賣了什麼。
在她將自己的身體打包出賣的那一刻起,她的靈魂也被賣掉了,低廉的,好像垃圾一樣的處理掉了...
只是沒有想到那一天,她的新情人帶著她看房子,她又一次見到了他。
那個高高的,好像冰山一樣寒冷,卻令人迷幻的男人。
其實這些年,她一直留意著他的消息,知道他早已從一個青澀的小經理,搖身成爲了一家大公司的CE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