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還是向小園第一次去薛澄家,雖然聽他提起過,可還是嚇了一跳。
";你一個人住不害怕嗎?";
向小園掃視著他的大宅,古色古香雕樑畫柱,連房樑上都雕刻著精美的人物,講述著五子登科,麻姑獻壽之類的故事。
這房子本身就是古董。
可是再往裡走卻是另一番天地,那座盪漾著歷史塵埃的宅子,不過是這座房子的前院,後院早已改造成了三層的樓房,外觀極爲考究,貼合古宅的形態,雖是現代建築到也不突兀。
裡面的裝修卻是一派清新的情調,十幾米的落地觀景幕牆旁花團錦簇,綠滿成蔭,一架黑色的三角鋼琴靜靜擺放在那裡。
";放這裡!放這裡!";薛澄招呼著傭人,將那個還沒幹透的模型放在玄關的前面。
白色的遊輪航模擺放在一張紅木條案上,在透雕的黑色玄關映襯下顯得分外醒目。
";嗯,再裝個玻璃罩子就完美了!";薛澄託著下巴點點頭。
傭人們擺上咖啡,畢恭畢敬。
";給她拿果汁。";沒等薛澄開口,程浩先命令道。
傭人趕忙去換,看得出他們對程浩很熟識。
小園端著杯子笑道:";哇,你這宅子真是寶貝,比藍季雨家的老宅還大!";
薛澄很是得意:";那是,這是家底。當初改建這宅子,拆出的木料都是金絲楠的。";
小園張大嘴,真是有錢人啊。
";不過你這宅子改的還挺好。這中式的,西式的雜在一起,弄不好就不倫不類了!";
薛澄笑道:";你看的上就好。";
小園屋裡屋外的轉著,看看手錶,然後借衛生間。
向小園梳洗了一下,將衣服整理規整,這才下樓來告辭。
薛澄見她要走,不由急道:";你不吃晚飯了嗎?";
小園搖搖頭說了聲不吃了,就跑掉。
再不走,估計就遲到了。
看著她的背影,薛澄有些奇怪,程浩更是眉頭深鎖,也快步走出去。
";哥?她慌什麼呢?";薛澄覺得程浩的臉色不是一般的難看。
程浩冷笑:";跟著就知道了!";
說完,二人開了一輛車尾隨著她。
這丫頭梳洗打扮的這麼正式,一定有古怪。
";你怎麼這麼慢啊!";
看著氣喘吁吁,才趕來的向小園,樂意不滿道。
小園看看錶:";不晚啊!你幹嘛這麼著急啊?";
樂意瞪她:";拜託,今天是你請客!你這麼晚還好說呢!";
小園嘿嘿一樂,轉頭看看:";盼盼和靈靈呢?";
正說著,她們走過來。
趙劍靈笑道:";我們存琴去了!";
小園一愣,叫起來:";琴找到了?怎麼找到的?";
劍靈笑道:";回頭告訴你。";
她們正聊著,忽聽背後有人叫小園的名字。
";倪琨哥哥!";小園驚喜地叫道。
然後先給他介紹自己的姐妹們。
";這是,樂意,趙劍靈,田盼盼。";
倪琨微笑一一握手。
女孩們互相看了一眼,這人什麼來頭啊?
他溫和友善,彬彬有禮,白皙清俊的面龐,架著一副金絲邊眼睛,舉手投足之間都帶著一種貴氣,儼然是大家出身的公子,卻不會給人一種拒人千里之外的壓力。
";倪琨哥哥,票就是他送的,其實請客的是他!";小園笑道。
女孩們紛紛道謝不提,然後準備入場。
";我等鍾原吧!";小園小聲說道。
樂意搖搖頭:";我等著,你進去吧。";
小園看看倪琨的背影,點點頭:";給她打電話,催催她。";
樂意推她:";快進去吧,竟瞎操心!";
小園笑笑轉身追上。
";哼...";程浩冷笑,調轉車頭。
在會堂廣場,倪琨和女孩們相談甚歡的樣子,他全部盡收眼底。
向小園笑得好似花兒一樣,眼角眉梢都是暖意。
曾幾何時,她是那麼恐懼自己看見她的同事,可是現在,她卻可以大大方方將自己的朋友們介紹給倪琨。
";哥...";看著程浩低沉的臉色,薛澄想說什麼,但是一時不知如何開口。
";我放過她,有人放過我嗎?";他怒吼一聲,狠踩油門。
薛澄心裡著急,心說:琨哥、小園,你倆到底想怎麼樣啊?
樂意不住看錶,不知鍾原怎麼還沒有到。
其實鍾原下午就已經下火車了。這一個月的封閉式培訓主要就是通訊和互聯網絡的管理操控,外勤跑慣了,她還是第一次窩在機房這麼長時間。
不用面對陽光,她的皮膚變得異常白皙,連一起培訓的學員都笑她像條變色龍。
來的時候還是包希仁,回去的時候就可以演曹孟德了。
鍾原也不介意,她對外表一向不在乎,也沒時間在乎。
那天接到小園的電話說去看《絲路花雨》,她高興的差點跳起來。早就想看了,一直沒有機會,也沒有經濟能力,這幾乎成了她的一個夢。
Wωω▲ ttκá n▲ C O 終於就要圓夢了。
鍾原特別激動,也特別認真,心裡帶著一種朝聖的虔誠。
電話裡,向小園千叮嚀萬囑咐要在大會堂看,讓她穿得差不多點。
這個";差不多點";,可真是爲難死她,到底啥樣纔算差不多點啊?難道要像電影裡那樣,聽歌劇、看舞劇時,男人都穿著燕尾服,女人都穿晚禮服嗎?
她犯著愁,擡頭看見街邊商家的玻璃櫥窗中自己的影像,真是太頹廢了,的確需要換身服裝。
鍾原來到一家商場,在女裝櫃檯轉悠,很久都沒有決定要買什麼。
突然,她看見一間專櫃的塑膠模特身上的一件小禮服裙,不由停下腳步。
這是一件紫色的長裙,靜靜擺在角落,就像天際間流過的一道紫色的晚霞。
裙襬上是金線繡制的牡丹,寥寥幾朵,在陽光下閃爍著光,分外醒目。
那是晚霞中透出的陽光,與雲朵繾綣地纏繞在一起。
那是黃昏前最後的絢爛,有一種夢幻而決絕的美麗。
鍾原的眼神再也移不動了。
";我想試試這條裙子。";
導購小姐打量了一下她,卻站著沒有動。
";我可以試試這條裙子嗎?";鍾原認真重複了一遍。
導購小姐很不情願地移了移步伐,看這個女孩的穿著打扮,估計她試了也買不起。
可是這是高檔商場,管理極爲嚴格,就算明知是白費功夫,也不能說出刻薄的話,做出不屑的神態。
一位導購小姐將裙子從模特身上卸下,遞給她,另一位則陪同進了試衣間。
這件長裙極爲昂貴,絕對不能出現污損。
導購小姐不情願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就是因爲這條長裙其實被無數的人試穿過,卻無人能駕馭。
她們其中有豪門貴婦,世家名媛,高挑的模特,她們一樣都被它吸引住了,可是試穿過後,都不過是一聲嘆息。
還記得一個當紅的明星在時裝週上就看中了這件長裙,經紀人特地從這裡拿走帶到影棚,可是她只是試了試。當天的時尚大片,並沒有用到這件服裝。
所有人都承認,穿著它,不是人穿衣服,而是衣服穿著人。
它的每一根絲線裡,每一道衣紋中都透著一種高傲,能把人欺死。
所以它一直都在那個角落裡,靜靜地,孤傲地綻放,彷彿成了一種標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