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卻沒有來...
翟玉俯下身撿起那隻球,然後使足了力氣擲出去。
這一擲,包含了她太多太多的委屈,太多太多的憤怒,太多太多的怨恨。
球重重地砸在韓旭身上,";砰";的一聲。
";你是什麼東西!你以爲地球都是圍著你轉(zhuǎn)的嗎!";
終於罵出來了。
她躲著,讓著,逃避著,第一次這樣跟他說話,這是她心裡的話。
他看著她的眼淚,一言不發(fā)轉(zhuǎn)身出去。
之後的半年裡,他們都沒有再說過一句話。
翟玉連作業(yè)也不用催,因爲他會按時交。
她知道,他是不會寫作業(yè)的,都是僱人寫,反正不用管,他交了就行,免得老師問自己。
本以爲日子就能這樣平淡的過下去,可是距高考衝刺六十天的關(guān)鍵時刻,她的母親突發(fā)心肌梗塞去世了。
這件事對於翟玉無疑是晴天霹靂,更讓她覺得難受的是,父親竟然瞞了她一個月。
她怨恨父親的隱瞞,高考的確重要,但是能比母親的生命更重要嗎?
可是看到父親突然一夜間斑白的頭髮,她什麼也不能說了。
她恨自己的糊塗,自己怎麼會不知道父母的苦心呢?
於是她笑著,當做什麼都沒有發(fā)生,她告訴父親,母親的離去不會對自己的高考產(chǎn)生影響。
可是怎麼會沒有影響呢?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她不住的流淚,一閉上眼睛就是母親的臉。
那年的高考她考砸了,雖然也上了一本線,但距離最終的目標相差太遠。
校長找她談話,希望她復讀一年。
可是她只是固執(zhí)地搖搖頭。
無論哪裡都好,她只想離開這裡。
拿錄取通知書那天,她又遇見了他。
他和一幫哥們騎著山地車,守在十字路口好像偶遇,又好像不是。
";喂!翟小龜!";韓旭大叫,截住她。
翟玉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翟小龜,你也不過如此嘛!";他戲虐的笑著,一臉流氓樣:";我還以爲你多了不起呢,還說你能考上清華呢!";
他的話音一落,身後的那些小子都笑起來。
那種嘲笑就像刀子在心裡割。
";不服氣?不服氣,你就再考一年讓我看看啊!";他依舊嘲笑著她:";小爺我大不了陪你一年,看你能考到哪裡!";
翟玉心裡的恨,幾乎要吞噬了她的理智,如果有把刀,她一定捅死他。
他就像只貓,戲弄著抓到手的耗子,一遍遍抓住,再一遍遍放掉,但絕不放過。
";人渣!";翟玉咬著牙給了他一句。
這也是她最後跟他說出的話。
自從那時,翟玉就再也沒有見過韓旭,偶爾聽人說過他的消息。
這種人,這哪裡都是風雲(yún)人物。
社會這個大熔爐,將人和人之間的距離拉開,變得層次分明。
有錢的更有錢;普通的更普通。
小玉畢業(yè)後進了鐵路成了實習調(diào)度,覺得這輩子都不會在和那個魔頭有什麼接觸了。
可是沒有想到,多年以後他們竟然在醫(yī)院遇見了,還是在婦科門口。
她不免有些尷尬,而他卻很自然,彷彿許久未見的親密朋友。
";你怎麼了?";他打量著翟玉。
";女人的事。";翟玉也在打量著他。
許多年不見,他好像變化還真是很大,不似當年那樣瘦的像竹竿一般,也穿起了襯衫皮鞋,頭髮也剪短了。
但是,渾身上下還是透著那股子人渣味。
";你來這裡...";雖然小玉不想問,但是在這個地方遇見他,未免還是詭異了一些。
";哦,陪別人來做流產(chǎn)!";他滿不在乎。
翟玉的腦子裡";嗡";了一聲,不知該做出什麼表情。
她轉(zhuǎn)身就跑。
這種人,還是離得越遠越好。
雖然多年不見,但他的風流軼事還是傳的紛紛揚揚,不知道他換了多少個女朋友,搞大了多少女人的肚子,就算在國外,他也沒有閒著。
她不明白,就是這種人渣,爲什麼還有那麼多不怕死的女人,前仆後繼上趕著往上貼。
翟玉等著公交車,韓旭開著一輛法拉利跑車停在她面前。
";小玉,上來!";他笑著,五官徹底長開了,比當年還好看。
翟玉偏著頭,當做不認識他。
後面的公交車不滿的鳴笛,他堵著車站,公交無法進入。
小玉往前走了幾步,不想影響交通。
他還跟著她。
";你還是送你女朋友吧!";
翟玉加快腳步,想甩掉他。
韓旭截住她,點起一根菸:";什麼女朋友,玩玩而已!";
翟玉氣得瞪他一眼,但突然覺得,連這一眼都是多餘。
這種人,他的世界你永遠都不會懂。
";不會吧?";劍靈苦著臉,這世上還有比自己更倒黴,更點背的人?
小玉什麼人品啊?這種人也能遇見?
翟玉的同學是個什麼人物啊?陪著一個女人墮胎,還能厚著臉皮追求另一個?
真是世界之大,無奇不有。
";可是你也不能爲了躲他,就隨便找一個啊?";小園急道。
";那我該怎麼辦?我沒有別的辦法啊!";翟玉哭了。
大家齊齊嘆了口氣。
人啊,總是這樣,就怕是爲了逃避一個麻煩,然後陷入更大的麻煩裡去。
週五,向小園照例來到程家。
時間不過六七點,但天已經(jīng)完全黑了。
這是她最後的一週了,過了這周,就再也不用來了。
以她和程浩身份的懸殊,估計以後連見面都是不大可能的事。
她終於可以回到她的世界裡,繼續(xù)簡簡單單,忙忙碌碌;而他,則可以繼續(xù)在他的世界裡,花天酒地,醉生夢死。
從此徹底的井水不犯河水了。
說再見都不貼切,應該說是後會無期。
向小園煮著湯,蓮藕排骨湯,很是香濃。
不過還要煲一會兒,味道才能真正出來。
趁這個工夫,小園擦拭著茶幾,能幹就多幹一點,以後再也不會有機會了。
程浩穿著那件紫色的襯衣,胸口繡著金色的梅花,剛洗完澡,一副慵懶的樣子。
他瞇著眼睛,看著小園忙忙碌碌,好像在欣賞一幅畫。昏暗的落地燈光籠罩著他,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看見一雙鷹眸閃閃發(fā)亮。
小園低著頭,鼻尖沁著細密的汗珠,目光專注在工作中,沒有發(fā)現(xiàn)今天程浩的不尋常。
";辛苦了,歇歇吧。";看見小園直起身,程浩微笑著將一杯菠蘿汁遞給她。
小園用手背抹抹臉上的汗水,仰起臉笑得燦爛:";謝謝!";
望著她彎彎的月牙眼和透著稚氣的小臉,程浩突然收住笑,手抖了一下。
向小園將飲料接過來,剛要喝,突然停下,狐疑地望著他。
程浩的心裡頓時一片冰涼,眼神中多了絲慌亂。
";您噴香水了?";
小園揪著他的襯衣,不解地望望他的臉:";您晚上要出去嗎?";
程浩突然不知該說什麼,只能對望著她。
小園氣得將杯子重重放在茶幾上,叫道:";拜託,您要出去的話,怎麼不早說啊?我熬了一大鍋湯啊!";
程浩只能氣悶道:";我不出去!";
小園";哦";了一聲,手機突然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