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在今天,這一切終於可以不再壓抑,不再漠視了。
只想這樣單純的在一起,哪怕未來要面對怎樣的暴風驟雨。
他緊緊抱著她,感覺她的臉和自己緊緊貼在一起。
程浩將那捧桔梗花扔進垃圾桶。
紅色的花,藍色的花,炫目又美麗。
自己的生日上演了一場好戲,自己有幸當了配角,總算還有點東西值得記憶。
就算這一切是拜小園所賜,他也不想去計較了。
程浩一陣眩暈,突然意識到自己正坐在浴室的地板上,不由苦笑。
原來已經不是那天了,原來不是自己不想計較就能不計較的。
自己的生日,她不去;自己的喜好,她告訴別人,他都可以不計較。
可是她怎麼可以賣掉自己呢?
她怎麼可以這麼做呢?
自己在她的眼裡從來都是一文不值,連賣都賣的那麼廉價...
向小園這幾天推說感冒,一直將自己蒙在被子裡。
哭也只敢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偷偷地哭。
一直在跟程浩抗爭的她,就算受了多大的挫折都不曾放棄過,可是現在她實在是扛不住了。
就像一棵堅強的樹,突然間咔嚓一下折斷了。
只因爲,樑靖濤對她說:";小園,對不起,我可能要和武思濃結婚了。";
那一道閃電劈中了小園這棵樹,讓她一下就倒了。
向小園哭泣著,希望得到解釋,也拼命在解釋著自己。
她說:";靖濤哥,你不要誤會,我很快就會離開那裡,我跟程先生真的沒有什麼關係!";
她哭著解釋,樑靖濤說:";小園對不起,不關你的事...";
可是小園還是覺得,真的是關自己的事的,有些事,好像是解釋不清的...
這個時候她就會怨恨程浩,爲什麼不讓自己走?難道每次見面都防備著,都算計著,這樣有意思嗎?
他的生活夠豐富了,又何苦拿自己當份調料呢?
他只是拿自己當份調料嗎?只是這樣而已嗎?
小園心裡突然覺得很慌亂,因爲好像這個解釋一點都說不過去。
";以後絕對不去了!";她這樣告訴自己。
可是想到他威脅自己說:";如果你不來,我就去找你。";
小園覺得更加可怕。
這個貨,說不定會在對面買一棟別墅,然後天天陰陽怪氣的騷擾自己。
她見過韓旭是如何糾纏翟玉的。
這太可怕了,他們不過是心血來潮玩一玩,搭上的可能就是她們的一輩子。
小園簡直混亂極了...
電話鈴響起,向小園看見上面的號碼,立刻掛斷。
電話還是執著地響著,小園怒火驟起,抓起手機衝到衛生間,大吼起來。
";你到底想幹什麼?姓程的,我受夠了!我不會去了!你爲什麼就不能放過我?就算我欠你的,你說到底想讓我怎麼還?";
小園哭著,將心裡的壓抑一併釋放。
";小園啊...是我...";電話那邊傳來的是薛澄的聲音。
";妹妹,你怎麼了?";
一聽見他的聲音,小園平靜下來:";橙子哥,怎麼是你啊?";
薛澄嘆了口氣:";我哥生病了,我來看他,順便給你用宅電打了個電話。";
";生病?";小園心裡一緊。
";小園,你沒事吧?";
小園止住哭泣,說:";我沒事,程先生要緊嗎?";
薛澄嘆了口氣:";發燒呢,他昨天睡在衛生間一晚上,可能是喝多了,又受了寒。";
頓了一下他又說:";小園,你今天早點過來行嗎?";
向小園沉默著,半天不說話。
";嗯!";
她用鼻子哼了一聲,就扣上了電話。
向小園雖然心裡憋氣,但還是來到了望月臺。
看著站在臥室門口的那個小小的人影,程浩沒好氣的";哼";了一聲,然後把身轉過去,不搭理她。
";程先生,您好點了嗎?";
小園攀在門框上,並不進去。
";我的死活跟你有關係嗎?";程浩恨恨的吼了一句,又咳嗽起來。
小園扁扁小嘴:";那您想吃什麼?";
";用你管嗎?";程浩又吼了一句。
向小園心裡也有火氣,但是強行壓著,不跟這個病人計較。
小園站在廚房熬粥,一邊熬粥,一邊嘟囔:";就你會生氣嗎?我也很生氣!我不和你一般見識,不是因爲我怕你!";
她嘀咕著,越說越傷心。
想到靖濤哥跟自己分手,她更加難過。
這件事她沒有跟任何人說,只能自己一個人默默承受。
樑靖濤沒有給她一個合理的解釋,她也不能去質問武思濃。
到現在她還是很混亂。一直都很要強,很有主意的向小園,偏偏在感情上既沒有主意,也要強不起來。
好在神經還算堅強,什麼事都能咬牙一直扛下去...
小園將粥盛好,然後過來招呼程浩吃飯。
程浩依舊不搭理她。
小園討了個沒趣。
想想他是個病人,於是忍氣吞聲,給他端進來。
程浩看見她戰戰兢兢的樣子,掀開被子坐起來。
小園只覺得頭皮";嗡";了一聲,撒腿就跑。
他竟然只穿著內褲!
程浩看見她的樣子,本來已經平穩點的心情,一下子竄上火來。
他咬著牙穿上褲子,實在不想搭理這個臭丫頭,真怕自己控制不住掐死她。
看見他要出去,小園急了。
";你要去哪裡?";
程浩不理她,徑直往外走。
小園一把拉住他:";這麼晚?您要去哪裡?您把衣服穿好啊!";
程浩的眉頭緊了一下。
小園鬆開手,看見他手臂上的一道傷口。
要不是他赤著上身,她還從來沒有發現過他手臂上的這條疤痕。
那道疤好像並不是很久,但傷口歪歪扭扭像是被鈍物劃傷的。
傷口應該很深,縫合的線旁長出的肉芽,也如犬牙交錯一般。
小園不知道這是他在什麼時候留下的傷痕,記得年初**的時候,自己幫他用酒精降溫,並沒有看見這道傷口。
程浩看了她一眼,套上毛衣,還要出去。
";程先生!您要去哪裡?您生著病,不能出去!";
小園衝到他面前,張開雙臂擋住他。
";咳咳。";程浩咳嗽兩聲,頭重腳輕,他知道自己現在感冒很嚴重。
但是看見她,他覺得更難受。
程浩理都不理她,一掌將她推開,然後向前走去。
小園捂著肩膀,痛的直咬牙。
走了幾步,程浩過回頭看看那個佝僂著身子的小女孩。
她的眼裡噙著淚水,不住的顫抖著。
又出手傷她了,爲什麼又會這樣?
程浩轉過身,幾步走到她面前。
";你管的著嗎?你是我什麼人?";他覺得自己的呼吸很燙,頭很沉,身上是滾燙的,可是心卻是那麼冷。
小園沉默著,揚起那雙噙滿淚的大眼睛瞪著他。
四目對視著,連空氣都冷下來,手錶的滴答聲都那樣清晰。
程浩一把將小園摟在懷裡。
她真的好小,好小,輕輕一揉彷彿就會碎成花瓣。
她顫抖著,感覺到那近乎蠻橫的擁抱,想一個牢籠,禁錮,疼痛,好像要窒息。
";我現在很熱,很煩,我要找女人瀉瀉火。要不,你來怎麼樣?";他摟著她,用玩世不恭的口吻說道。
向小園一把推開他,然後揚起手給了他一耳光。
";流氓!";
小園哭泣起來。
他總是這樣,總是用這種態度說出一些讓她無法接受的話語。
他總是可以這樣,漫不經心的說出一些超越她底線的話,做出一些超越她底線的事。
她的傷痛,誰才能瞭解,什麼都要自己扛。
";小園!哥!";薛澄進來,看見的又是二人對峙的畫面。
向小園用手背抹抹眼淚,轉身道:";我要走了。";
程浩冷冷一笑:";走?你去哪裡?";
小園不示弱地望著他:";我就不該來!程先生,你去告我吧!坐牢我認了!";
程浩哈哈大笑:";向小園,你說的很輕鬆,你賣掉我的時候,你搞出了那麼多事情的時候,你是怎麼想的?";
小園指著他,大吼起來:";我搞出那麼多事?如果不是你先搞我,我會搞你嗎?";
";向小園你給我說清楚!到底咱倆誰在搞誰?";
薛澄覺得他倆實在說的不像話,意思越來越偏,趕忙打圓場。
";都少說兩句,這都叫什麼話啊!";
小園冷靜下來,也覺得這說的實在不像話,於是轉身道:";我走了!";
於是奪門而出。
聽見關門聲,程浩也冷靜了下來,然後看看手足無措的薛澄道:";還不趕快去追她!";
大晚上的,她一個人跑出去,這要出了危險不更要命!
程浩看見薛澄離開,一個人坐在沙發上。
剛纔大吵一架,折騰半天,出了一身汗,好像頭真的不怎麼痛了。
他摸摸自己的臉。
那個丫頭出手真夠狠,真的打自己。
從來沒有一個人敢這麼對待自己,除非是活的不耐煩了。
他應該生氣,應該憤怒,可是現在卻爲什覺得是自己活該?是自己咎由自取?
看著茶幾上還冒著熱氣的粳米粥,他慢慢移過去,用勺子輕輕舀起,然後慢慢含下。
淡淡的甘甜,齒頰留香。
其實今天小園的狀態並不對頭,他看出來了,但是卻壓不住心裡的憤怒。
她一次又一次廉價賣掉自己,自己在她心裡既然一文不值,她又爲什麼要回來裝好人?
她到底把自己當什麼了?
向小園一路走一路哭。
又是一年深秋的北京,冷的讓人戰慄。
每到這個季節,她就會覺得很憂傷,還記得去年的這個時候,柳碧嬈抱著自己痛哭。
天也是這樣黑,風也是這麼冷。
她的失戀,她的痛苦,還能抱著自己哭。
自己失戀,自己的痛苦,卻沒有辦法告訴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