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沒有比這更奇怪的事了。
齊語愣住了,她是怎麼知道自己在這裡的?難不成自己被警察跟蹤了?他百思不得其解。
這時,女警官已經看到了齊語,她笑吟吟地走了過來,眉目間閃爍著調皮可愛,和剛剛在警察局裡簡直判若兩人。
“齊語,你好。”她先打的招呼。
齊語慌忙站起身來,沒話找話地說道:“這麼巧啊。”
“不是巧……是我來找的你”她走到了齊語身邊,彎下了腰,對齊語耳語道。
齊語的身子猛然一哆嗦,不知爲何竟有一股懼意襲來。
“我來問你個問題,你老實回答我。”女警官的眼睛瞇成了一條縫,不慌不忙地坐到了齊語的對面座位。
“你不喜歡她那樣的,那你喜歡我這樣的麼?”她的語氣突然變得一本正經起來。
齊語不自覺地低下了頭,不知道該如何應答。
“你這是喜歡還是不喜歡?”她繼續追問,眼神中閃耀著某種期待之感。
“您看,我和您,今天才剛認識……”其餘的大腦飛速運轉著,迅速組織著自己腦子中紛亂的話語。
女警官嘆了口氣,輕柔地說:“那就是不喜歡的意思是吧?”
齊語點了點頭,沒再說什麼,他不明白,女警官是當真看上自己了,還是有什麼別的原因,他只曉得言多必失,說不定是警官在試探自己呢?或許他們正懷疑他是一個色鬼,對女同事調戲不成,惱羞成怒,於是殺了她滅口。
而論起這位女警官的姿色,那也算得上是美人一個,實施這種作戰計劃,找她再爲合適不過。
齊語只能小心翼翼地應答,步步爲營。
可誰知女警官竟也沒再多問什麼,起身就要離去,神色中難掩悲傷和失望。
齊語暗暗呼出了一口氣,也許真的是自己想多了也未可知呢。他放下了心,剛欲伸手拿桌上的方便筷子,卻瞥見女警官離去時掉在了地上的一張照片。
他蹲下了身,本想拿起來去還給那位警官,可一看照片內容,差一點沒吐出來,一具鮮血淋淋的女屍斜臥在廁所的坐便旁,她的身上沒有了一丁點皮,連臉和身子都已經血肉模糊、分不清楚,那正是女同事屍體現場的照片!
齊語立馬丟掉了它,可就在一瞬間,他竟看見那女屍體旁赫然整整齊齊地擺著雙高跟鞋,而那雙鞋竟也和自己送給蕭茵茵的那雙一模一樣!
齊語的腦袋“轟隆”一聲大了,這世上真的會有這麼巧的事情嗎?
如果這一切都不是巧合,他實在找不出什麼線索把這些奇奇怪怪的事情串到一起。
草草地吃了飯,齊語就回了家。
他多希望這一切怪事都是一場夢,一覺醒來,什麼女同事,什麼警察,什麼高跟鞋,都化作一團虛無,而他還是大學裡的那個他,蕭茵茵就在他的身邊微笑著撫摸著他的臉,淡淡地說上一句:“醒了?再睡一會兒吧。”
他一頭栽到了牀上,腦子裡嗡嗡直響。
好不容易纔迎來了第二天的朝陽,齊語直覺渾身痠痛,他抓了件衣服沒吃早餐就急著往公司趕,可在他穿鞋的時候,一串清脆的電話鈴聲從臥室傳了出來。
他連忙跑去拿起聽筒,對面傳出了一個嚴肅的聲音:“齊語先生,你好,麻煩你現在來一趟警察局,我們有事要問你。”
放下聽筒,齊語徹底懵了,他不知道現在警察還能有什麼事情找自己,難道是殺害女同事的兇手找到了,通知自己一聲?那也犯不著讓自己跑一趟吧?
他疑惑地打了輛車就去到了警察局,迎面走來的正是昨天見到的那位警察之一,他還沒走近齊語,就焦急地說:“昨天有目擊者說你和吳警官在飯店說了會話,是嗎?”
齊語沒反應過來,呆呆地戳在原地。
“誰是吳警官?”他終於冒出了一句沒頭沒尾的話。
“昨天審訊你的那位女警察就是,你昨天走後又見她了?你們都說了什麼?”那位警察一連串的話像炮彈一樣炸的齊語愣了神。
“她……怎麼了?”他遲疑地問道。
“今早我們在局裡的女廁所發現了她的屍體,她和上一個受害者一樣,被扒光了皮。”
齊語徹底沒了辯解的話,這世上真的有這麼巧的事情?她們和自己的前女友穿的一樣的高跟鞋,她們都在被自己拒絕後撥光了皮,慘死當場。試問這種事情他怎麼和警察同志解釋清楚呢?
他只有不停地搖著頭,不停地說著:“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
離開了警察局,齊語魂不守舍地在路上晃晃悠悠地走著,他無論如何都理不清這一切的始末,他做錯了什麼?這些天他身邊發生的事情到底和他有沒有關係?是不是自己產生了什麼幻覺?在茵茵死後,他就瘋癲了,其實他一直都在醫院裡,他把大夫看成同事,把護士當作警察,把自己想像成了一個正常人,這可能嗎?這不可能嗎?齊語覺得自己已經快要崩潰了。
正慌神之際,天色也暗了下來,隨著暮色一點點地吞噬者房屋樹木,身後那奇怪的腳步聲又再一次響了起來。
“吧嗒”“吧嗒”“吧嗒”
齊語沒有回頭,他停住了,在原地撕心裂肺地吼了句:“你到底是誰?幹嘛要一直跟著我?”
腳步聲也隨之停了,一個女聲悠悠響起:“齊語,我想你愛我……”
那聲音像風一樣飄忽,卻如同細針一般猛地刺穿了齊語的耳膜,那是……蕭茵茵的聲音!
“我變成了很多人,想要靠近你,想要你愛我,你就這麼討厭我嗎?”聲音悽美而悲涼。
齊語幾乎可以確定,那聲音,就是蕭茵茵,他的初戀女友,蕭茵茵。
他顫抖著問道:“是你殺了……他們?”
“是我,我每次換一個軀體,就要蛻一層皮,我爲了你喜歡我,爲了找到一個你喜歡的軀體,你知道我有多痛苦,我要親手扒光自己的皮,把我自己再塞到令一具皮囊裡,可你,就是怎麼都不喜歡我,我能怎麼辦,你讓我還能怎麼辦?”
哭號聲震天動地,齊語的心軟了下來,眼淚噴涌而出,他剛欲開口迴應,待一轉過身,只見一個約莫十七八歲的穿著豔紅色高跟鞋的女子摸著眼淚,近的幾乎要貼到了他的身上。
他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腳跟碰到了街角的石頭上,一下子就向後仰了下去。
“你還是不喜歡我,是不是?”
“我愛你,但你不該害人,我是愛你的內在……”他終於顫抖著擠出了句話。
“好,那我就不要皮了……”夏夜的風竟也冷得刺骨。
天光放亮,一個醉酒的老漢在街角晃盪時,突然發現了兩具血肉模糊的屍體,他們沒有皮,相擁在一起。
故事講完了,不知道你有沒有像葛天一樣咋了咋舌,說了句:“這麼老套,真無聊,這也能叫恐怖小說!”
可當他躺在牀上一眼瞥到了沉睡的妻子時,他的腦子裡卻充斥著兩個名字:齊語、蕭茵茵。
有個從事恐怖小說創作的網絡作家對葛天說過,恐怖小說並不都是憑空杜撰出來的,它看似荒誕離奇,可保不準哪一部分是作者的親身經歷,哪一部分是作者聽說的真實案例,不然他那源源不斷的靈感又來自哪裡呢?
難不成這部小說的作者便是故事的親身經歷者,又或者,他是從身邊取的材,卻並未明確表示?
那是不是意味著,他就是齊語,他的妻子便是蕭茵茵?
又或者,他身邊有一個齊語,有一個蕭茵茵?
或許換皮在這個世界中真實存在,只是見到的人少之又少,就好像外星人的存在一樣,你無法確定,也無法否定。
而身邊的餘琦彤,揭開了她血粼粼的皮,便是錢落落那白森森的骨。
這便是爲什麼,那具自稱是錢落落的早已化爲灰燼的屍體,沒有血肉,沒有骨架,只有一副皮囊。
那麼,聯繫到小說的作者,是不是就意味著謎團即將大白於天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