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時分,更深露重,涼薄的月光順著精美的房樑下滑,替杏黃色錦袍男子在身後拉下長長的影子。東陵旭十分輕柔撫摸著懷中女子,呆滯的眼神從她蒼白的面上移到微微隆起的小腹,那裡,有他還未出生的孩子。
可現在,不管是慕容韻還是她肚裡的孩子,都在莫連雨的全力一擊下魂歸天外。
“旭兒,爲了一個殘花敗柳,你何至於此?難道你忘了自己身上肩負的重任嗎?”,莫連雨的聲音從身後傳來,不難聽出其中所蘊含的濃重失望。
東陵旭冷笑數聲:“韻兒她從來就不是什麼殘花敗柳,在兒臣心中,她是對兒臣最好最真的女子”,纖長的手指輕輕挑開慕容韻胸口的小衣,鮮紅如血的一輪旭日在慘白的月色下顯得格外妖異。東陵旭愛不釋手的輕輕撫著那輪初陽,陰柔的面上滿是頹廢與孤寂。
莫連雨也是第一次看見慕容韻胸口的刺青,眉頭莫名蹙起,剛要再說些什麼,卻見東陵旭摟起了渾身漸漸僵硬的慕容韻,繞過了自己身邊,恍若中邪般一言不發朝外面走去。
直到東陵旭的身影漸漸消失在視野,偌大的寢殿只剩下莫連雨一人,她才長長嘆了口氣,喃喃道:“旭兒啊旭兒,爲娘這麼做都是爲了你,你知道嗎?”。她的這番話音剛落,窗外莫名風動,一抹修長的人影繞過黑影幢幢的寢殿,鬼魅般落到了莫連雨跟前。
見到來人,莫連雨心中的嘆息悉數化作淡淡的微笑,十分自然迎了上去:“尊主大人大駕光臨,連雨有失遠迎,還請恕罪”。
“莫連雨,主人給你的期限只剩下三個月時間,你,莫要忘了”。全身隱在黑色斗篷中的修長男子神色淡漠的看向莫連雨,偶有夜風吹起他額間的黑色面巾,露出一抹妖冶異常的紅色硃砂痣。
“尊主大人,可否代連雨向小姐稟告一聲,要在三月內拿下赤炎國怕沒那麼容易。赤炎莫名消失不見的獨孤傲雲又回來了,不僅如此,他們……”,莫連雨微微低著頭,話還沒有說完就被斗篷男子不耐煩打斷。
“莫連雨,主人說過的話何時有商量的餘地,這件事你還是盡力去辦吧”,斗篷男子說完這些,隱在黑紗中的眉頭輕輕蹙了蹙,空氣中似乎有某種異常熟悉的氣息,但那種深入骨子裡的熟悉感也只持續了一瞬,等他細細追捕時卻又杳然不知所蹤。
“尊主大人?”,莫連雨試探性的叫喚聲拉回了黑衣斗篷男子紛亂的思緒,他微微側了側身,毫無表情看了眼莫連雨,冷聲道:“本尊主只是恰好路過這裡,順便給你提個醒,你好自爲之”。
言罷,他身形一縱,化作急若流星的黑色光影,徹底消失在夜風中。莫連雨輕按太陽穴,平息思緒良久才踱到月窗前的桌前,呷了一口冷去多時的茶水,向來威嚴的美眸逐漸染上一層淡淡的水霧。
“呵呵,或許旭兒對我的怨恨也不是沒有緣由的”,莫連雨嘆息一聲。回想當年,若不是她貪圖富貴,也不會答應梅紫瑄的條件,以美姬的身份進入東陵皇宮,在擁有三千佳麗的帝王后宮殺出一條血路,耍心機,玩手段,在梅紫瑄的暗中幫助下扳倒了時爲帝后的蔡心如,如願成爲東陵上下最炙手可熱的寵妃。
可是,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成爲了東陵帝后的她,除了享受人人欣羨的貴族生活,表面上風光無限,實則有很多事都需要得到梅紫瑄的首肯與同意。就像這次,梅紫瑄要她以最短的時間攻下赤炎帝國,她也不得不照單全收,誰叫她曾經是梅紫瑄的貼身丫鬟,更受了梅紫瑄鼎力的幫助呢?
與此同時,寢殿外圍一處極不起眼的角落,君若水帶著千無影步出了永恆之心,盯著黑色斗篷男子消失的地方出神。
“小師妹,如果我沒有看錯的話,剛纔那個人可是夜逸仙夜大哥?”,千無影戳了戳身邊的白衣女子,眼中有莫名的光彩流動。他前些日子就將夜逸仙的消息告知於夜染秋,算算時間,大師兄應該也要來萬靈大陸了吧。
“嗯,正是他,只是我不太明白他怎麼會出現在這裡?難道東陵帝國也跟梅紫瑄有什麼聯繫?”,君若水點了點頭。剛纔寢殿中兩人的談話聲音很輕,她只是稍微靠近了些就被發現行蹤,幸好及時躲進了永恆之心才免除了被發現的危險。
“這個……小師妹,那個什麼傾城公主已經回去了,我們現在能走嗎?”,千無影雖然很想解開這個謎底,但心中記掛失蹤已久的池飛卿,也懶得繼續分析,狹長的桃花目幾近懇求似的望著君若水,那模樣好不哀怨。
“嗯,你不著急我還急呢”,君若水白了他一眼,飄忽的身形猶若靈貓,幾個翻身就消失在巍峨的寢殿外圍。千無影見狀,急急忙忙跟了上去。
“砰砰”,裝飾異常華貴的精緻院落,隔著一條寬敞的人工河渠都能聽見屋中瓷器砸地的連串聲響。身穿紅黃柳綠各種顏色的侍女,你看著我,我看著你,皆是提心吊膽的守在門外,誰都不敢在傾城公主的氣頭上觸她的黴頭。
“翠兒,你看,那是皇后娘娘發來的信鴿”,一名眼尖的侍女忽然注意到傾城公主窗外的白色信鴿,壓低了聲線道。
“嗯,皇后娘娘很少發信息,想必這次定然有什麼重要的事情……”,名叫翠兒的侍女同樣也壓低了聲線,生怕池傾城這枚性子火爆的公主會點名道姓讓自己進去伺候。
“翠兒,你看,那是皇后娘娘發來的信鴿”,一名眼尖的侍女忽然注意到傾城公主窗外的白色信鴿,壓低了聲線道。
“嗯,皇后娘娘很少發信息,想必這次定然有什麼重要的事情……”,名叫翠兒的侍女同樣也壓低了聲線,生怕池傾城這枚性子火爆的公主會點名道姓讓自己進去伺候。
“蠢貨,你們在外面瞎嚷嚷什麼?”,果不其然,下一秒屋中就傳來池傾城怒不可竭的嘶吼。幾名侍女面面相覷,最後還是倒黴的翠兒被幾人推了出去。
“回稟公主,外面有皇后娘娘的信鴿,應該有什麼重要的事情”,翠兒抖索著小身板,將信鴿抱在懷裡,戰戰兢兢推門而入。只見偌大空曠的寢殿,四處全是瓷器碎裂的碎屑,需要十分小心纔不致於被尖細的瓷片割傷到腳。
“母后的書信?”,池傾城滿臉怒容瞬間變成了焦躁之色,沉聲怒喝道:“蠢貨,你在磨蹭什麼?還不趕緊將書信呈上來!哦,本公主知道了,你們是不是都存心看本公主的笑話,啊?”。
翠兒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尖細的碎屑扎破了膝蓋,鮮血直流,面上卻不露痛苦之色,只是焦急道:“公主息怒,奴婢們只是擔心公主,並沒有任何嘲諷的意思,公主您看,這就是皇后娘娘寄來的信息,請您過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