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歲的孩子桑寧琤在家裡疼得打滾,咬緊牙關(guān)還是沒能忍住淚水,但是他一直堅持著沒有哭出聲來,只能哽咽著一直在說:“姐,沒事,我能忍,我不疼……”
桑寧若心疼得無以復(fù)加!
弟弟才十歲!十歲的弟弟在忍受著這種無法忍受的痛!以往,桑寧琤發(fā)病起來,在醫(yī)院裡醫(yī)生爲(wèi)了抑制疼痛,甚至給他打杜冷丁!而現(xiàn)在,他在忍受著,忍受著這種成人都難以忍受的疼痛!
桑寧若已經(jīng)想盡了辦法:打短工,臨時工,散工,能找的工作都找了。只有十六歲的她,因爲(wèi)未成年沒什麼店願意僱用,她只好打零工。
可是她還是沒有辦法能夠支撐起桑寧琤的藥。
再再那時十九歲,已經(jīng)成年,可是他沒有任何的證件在身上,因此也沒有店鋪願意僱用他做固定工人。
其實再再的打工已經(jīng)竭盡了全力,比桑寧若打工賺的錢要多很多,可是,仍是沒有能滿足桑寧琤的藥錢。
那一夜,桑寧若哭著,無聲的流淚,偏偏臉上還帶著笑容,溫柔的揉著桑寧琤的短腿處,哽咽著聲音說:“嗯,好,姐姐知道你不疼。小琤很厲害的,姐姐知道……”
再再握緊拳頭,轉(zhuǎn)身走了出去。
這時,是晚上的九點。
桑寧若沒有注意到他出了門。
那一夜,桑寧琤哭得再忍不住,半夜的時候,桑寧若還是把他送到了醫(yī)院。
那時候的醫(yī)院醫(yī)生素質(zhì)不算高,到了急診科的時候,桑寧若姐弟就被接診的護(hù)士們嫌棄了。因爲(wèi)之前桑寧若把桑寧琤送到醫(yī)院後,沒交上費用。
桑寧若侷促不安,硬著頭皮求他們,至少讓桑寧琤打一針止痛針。可是,沒有醫(yī)生或者護(hù)士同意。
桑寧琤咬著牙,咬得脣上血淋淋的,眼淚直流,眼神幾乎迷糊,幾乎陷入昏迷。可是,他那麼想要暈厥過去卻辦不到——太疼了,幾乎暈厥也會被疼得暈不過去!
桑寧若跪在地上,哭著求醫(yī)生護(hù)士,還有圍觀的人們,可是,旁觀的人多,卻沒有人伸出援助之手……
幾近絕望之時,有人一把把桑寧若拉了起來。桑寧若擡起淚眼,是再再。
再再臉色有些不好,呼吸急促,他把桑寧琤背起來,對桑寧若說了一個字:“走。”
也不等桑寧若回答,再再背起桑寧琤,大步的往家裡走。
回到家之後,再再把桑寧琤放在牀上,把牀邊小桌上的一個塑料袋塞給桑寧若:“這是藥。”
桑寧若忙打開一看,果然是桑寧琤的藥!來不及問藥是怎麼來的,桑寧若急急忙忙的倒了水,給桑寧琤把藥服下去。
再再看著桑寧琤把藥吃下去,鬆了口氣,趁著桑寧若沒注意,轉(zhuǎn)身悄悄的走出了家門。桑寧琤把藥吃下去之後,咬著牙等著藥效,桑寧若則緊張的陪著他,以至於身後傳來一聲“砰”,她都毫不察覺。
藥物的效果在桑寧琤服藥後的大概四十分鐘開始,桑寧琤
終於一點一點的不怎麼疼了,因爲(wèi)實在被折騰得太筋疲力盡,藥效起來後,他就沉沉的睡著。
桑寧若看著桑寧琤的臉色開始好轉(zhuǎn),才放了心,給他蓋了被子。
她看了看再再給她的那袋子的藥,裡面大約有一個月的量,這些藥,需要將近兩千塊錢,再再到底是怎麼弄來的?
明明他們今天中午爲(wèi)止都還只有不到二十塊錢!
想到這裡,桑寧若才驚覺再再竟然不在家!
桑寧若急忙走出家門去找,纔打開門,就看到再再躺在了地上。夜色中,如果沒有家裡透出的燈光,她根本沒看見他!
桑寧若急忙跑過去,把再再扶起來,再再昏迷了,對她的喊聲毫無反應(yīng)。
桑寧若哭著把他揹回了家,把他放在地鋪——這兩個月,再再都是睡在地鋪上。桑寧若把再再放下躺好,自己正要去打水,想用溼毛巾給敷一下額頭。
再再的臉色很蒼白,不知道到底是爲(wèi)什麼纔會暈倒的,那時,桑寧若以爲(wèi)是餓的。因爲(wèi)桑寧琤發(fā)病,他們這一天都沒有吃什麼東西,只是喝了水。
可桑寧若才站起來,再再就動了,他側(cè)了側(cè)頭,長長的舒了口氣。
桑寧若忙撲的跪地,緊張的問他:“再再,你怎麼了?是太餓了嗎?”
再再看著她,微微的笑了。
桑寧若有些怔忪,總覺得再再有什麼不一樣,棕色的眼眸裡,眼神明顯和之前的再再不同。
懵懵中,桑寧若聽到再再笑著說:“若若,我恢復(fù)記憶了。我知道我是誰了。”
恢復(fù)記憶了?太好了!
桑寧若笑了:“好啊好啊,那你就可以回家了!”不用在這裡吃苦了,連飯都吃不上的日子!
再再慢慢的坐起來,笑得溫柔:“若若,謝謝你們,謝謝你們這兩個多月的照顧。”
桑寧若揉揉鼻子,哪裡有照顧的說法?不過是給了他一個地鋪,然後剝削了他無數(shù)的勞動力……
忽然想起那些藥,桑寧若好奇的問他:“你去哪裡找的藥?這些藥好貴的,你哪來的錢買啊?”
再再哪裡會告訴桑寧若,那些藥是他趁著夜色,潛入到醫(yī)院裡偷的。因爲(wèi)並不熟悉做這種事情,他在離開的時候過於慌不擇路,從牆頭跳下時,摔了一跤,頭往後砸在了地上。
當(dāng)時,再再就暈了一小會,站起來後,再再只覺得頭疼,有什麼總是在他眼前飛掠而過,很熟悉的感覺。
去醫(yī)院把跪著求醫(yī)生護(hù)士的桑寧若和疼得幾乎暈厥的桑寧琤帶回家,再再的頭實在是疼得難以忍受,可是他又不想再讓桑寧若擔(dān)心,所以選擇出門。
只是才走出家門口不過四五米,再再感覺到一陣尖銳的疼痛,人就這樣撲倒在地,昏了過去。
再再笑著眨眨眼睛:“我不是說,我恢復(fù)記憶了嗎?你知不知道,我呀,其實是個有錢人!很有錢的!”
他說得煞有其事,桑寧若半信半疑,噗嗤的笑了。
第二天一早,再再去打了個電
話,聲音無比清冷的交代了一些事情,說完之後,他對那頭的人說:“如果你不能全部做到,那我不回去。你別想動用武力帶我走,我能出走一次,就能再出走兩次。我的要求對你而言一點都不高,讓我看到所謂的你對我的歉意。”
接著去打工的店鋪,要求辭職,讓老闆結(jié)一下工資。他這樣的臨時工,又是突然辭職,老闆非常不高興,結(jié)的工資不到應(yīng)給的一半,但是這僅僅一百多的錢,對這時候的再再而言,夠了。
桑寧琤終於睡了個好覺,醒來時,桑寧若在小廚房裡煮著稀飯。
桑寧若去隔壁找鄰居借了一斤米。
吃了稀飯,再吃了藥,桑寧琤基本恢復(fù)了元氣。
桑寧若告訴桑寧琤,再再恢復(fù)了記憶,還說他是個有錢人,桑寧琤恍然大悟:“哦,所以我昨晚纔有藥的,再再哥好厲害啊!”
正說著話,再再提著很多東西進(jìn)來了:柴米油鹽醬醋,新鮮的肉和菜,還有牛奶,水果,另外還有熱氣騰騰的小籠包。
桑寧若傻了眼:“再再,你真的有錢啊?!”
再再把東西放好,笑著說:“要不然呢?我去搶的?”
桑寧若不好意思的笑了,給他盛了稀飯,大家於是一起吃早餐。
吃完後,再再正式向桑家姐弟介紹了自己:“我的名字是尚進(jìn),爺爺給我起名的字是再,所以,家裡人一直叫我再再。”
桑寧若姐弟點點頭。
尚進(jìn)好笑的問:“你們都不想問我些什麼嗎?”
桑寧若想了想:“你家在哪裡?你知道怎麼回去嗎?”
桑寧琤覺得姐姐問的問題很好,但是需要補(bǔ)充:“還有,回家要怎麼回去知道嗎?你家在哪裡?告訴我們,姐姐會幫你找到回家的方法和途徑的。”
尚進(jìn)愣了愣,笑了,棕色眼眸全是溫柔。
中午的時候,家裡來人了。
來人開著一輛桑寧若不知道什麼車的車,從車上下來一個人,朝再再喊少爺。
尚進(jìn)點點頭,那人一揮手,車上下來兩個人,從桑寧若家裡往車上搬東西。
桑寧若驚訝之極,這是在幹嘛?
尚進(jìn)拉著桑寧若進(jìn)屋,和桑寧琤一起,對他們姐弟倆耐心的說:“若若,很感謝這兩個月以來你們的照顧,讓我不至於死在那條河裡。我沒什麼本事,就是家裡錢多。所以,我自作主張,要帶你們兩個離開這裡。”
桑寧若愣愣的,這是什麼意思?離開?
尚進(jìn)繼續(xù)說:“對,離開這裡,我們?nèi)市。我在那裡給你們找了房子,給了一年的租金。那個房子在A市的第一人民醫(yī)院對面,小琤可以就近看病。另外,若若,我爲(wèi)你在A市的第二中學(xué)報了名,你可以在那裡繼續(xù)讀高二,你成績那麼好,一定要考大學(xué),而且,你的心願不是考醫(yī)科大學(xué)嗎?”
桑寧若還是愣愣的,尚進(jìn)恢復(fù)了記憶她完全能夠接受,可是僅僅一個晚上過去再加一箇中午,尚進(jìn)就把這些都安排好了,反而讓她無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