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王有七個女兒,只有一個兒子,對於這個唯一的繼承人,蜀王府上下都寶貝得緊,所以世子榮佖英跟脾氣他老爹一樣,都十分暴躁。但這個平時被人寵壞了毫無耐的性的世子此刻正跟在鍾雲秀的屁股後面,討好地笑著,諂媚地像條哈巴狗。
不遠處劉廣正一臉鄙夷地看著榮佖英,在他看來,榮佖英除了蜀王世子這個身份其他一無是處,和鍾雲秀站在一起就好比鮮花旁邊的一坨屎。與其他屎稍微有點區別的是,榮佖英這坨屎外面包了層金箔,但這絲毫不能改變他是一坨屎的本質。
當然榮佖英看劉廣正一樣不爽,這傢伙根本就沒有受邀,卻恬不知恥地跟著鍾雲秀一起住進了蜀王府,臉皮厚的是榮佖英生平僅見。
蜀王讓自己的兒子好好招待兩位客人,對於自己兒子和巴州重要家族的年輕一代交往,他是非常高興的,卻不知自己兒子跟劉廣正已經結下了樑子。
“你家裡我都轉遍了,根本就沒什麼好玩的嘛。”鍾雲秀敲著自己的小腿坐了下來,她這兩天藉口在榮佖英家裡遊玩,把蜀王府逛了個遍。
“本來就是,渝蓉我們來過多少次了,就算有好玩的地方我們也去過了。”好不容易逮著機會貶低榮佖英,劉廣正當然不會放過,“秀秀,不如去墨林山玩吧!”
榮佖英不甘示弱,反脣相譏道:“現在的墨林山光禿禿的,有什麼看頭,再說那種窮鄉僻壤的鄉下地方,能比得過渝蓉?”
“好了,好了,”鍾雲秀及時制止了快要爆發的口水大戰,把話題轉移,“我是跟我爹來渝蓉的,他要回去了,我自然也跟著回去。這兩天在蜀王府待膩了,我想出去吃小吃,順便買點特產回去。
請客吃法送禮物乃是泡妞的不二法門,榮佖英和劉廣正哪能不抓住這個獻殷勤的機會,就在他們跟在鍾雲秀屁股後面搶著付賬的時候,卻沒發現有兩個鍾家的隨從悄悄離開了隊伍。
“如此說來,你們現在確定不了太子的具體位置?”林羽手指輕輕敲著桌子,一邊向眼前的密諜說道。
或許是因爲自己之前誇下的海口感到有些不好意思,男子對著林羽尷尬地笑了笑,有些無奈地說道:“我們在蜀王府能夠活動的範圍內仔細觀察過了,確實沒有太子的任何蹤跡。”
林羽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接著問道:“這麼說你之前的情報咯?”
“不能這麼說,”男子爲自己辯解道,“畢竟蜀王府裡還有一些隱秘之處無法探查到,太子可能在那些地方。”
對方的話說了等於沒說,林羽拿手指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他這次出來費的時間可不少,他不打算就這麼回去。
“有沒有什麼別的發現?”
聽林羽這麼一提起,男子纔有些奇怪地說道:“我發現蜀王府中有一個地方戒備挺森嚴的,不過卻不是什麼重要之處。”
“什麼地方?”林羽坐起身來,打起了精神。
“是一處小院,裡面住的是從京城投靠蜀王的外營統領陸雲龍。”
林羽還以爲是什麼奇怪的事,他嘆口氣,反問道:“陸雲龍也算是巴州有數的高級將領了,他住的地方戒備森嚴難道不是正常的嗎。”林羽自己的牧蘇節度府同樣是戒備森嚴,像他們這樣的軍方高層住的地方肯定是警衛衆多。
男子見林羽誤解了自己的話,連忙解釋道:“作爲高級將領住所戒備森嚴當然是應該的,可是您不覺得奇怪嗎,他這麼大一個官,難道不應該有自己的宅子嗎,怎麼一直住在蜀王府裡?”
對方這麼一解釋,林羽也覺得這事有些蹊蹺,他點了點頭,開口道:“是有些奇怪,你說起我才覺得有些不對,蜀王府本來防衛能力就不弱了,爲什麼單單要對陸統領的住處加強戒備呢?除非……”
“除非什麼?”
“除非這些警衛不是用來外人的,而是防著裡面的人。”
男子沒有聽懂林羽的話,臉上露出了不解之色,林羽一擡頭,纔看見對方臉上的一片茫然。
林羽解釋道:“我的意思是,這些守衛不是警衛,而是看守,換而言之,陸雲龍可能被軟禁了。”
雖然林羽的觀點邏輯上沒有錯,但沒有合理的動機解釋,所以男子問道:“蜀王爲什麼要軟禁陸雲龍?”
“誰知道呢?可能是爲了兵權,也可能是看他不爽,”林羽雙手放到腦後,把雙腿架了起來,“只要問問陸雲龍不就知道了。”
林羽並不是開玩笑,當夜他就潛入了蜀王府,找到了密諜所說的陸雲龍的住處,外面果然戒備森嚴。他有內應,潛入蜀王府不難,但眼前這個獨棟的小院裡面情況不明,林羽並無十足的把握在不驚動守衛的情況下找到陸雲龍,但他打算試一試。
高牆深院那是對普通人而言,對輕功了得的林羽來說那是小菜一碟,躲過了巡查的守衛,林羽翻身上了圍牆,也不落地,直接沿著圍牆上了正廳的屋頂。
此時林羽纔有空閒打量下小院的格局,令他驚訝的是除了前院正中坐著一個持劍的守衛之外,居然一個士兵也沒有,連暗哨都沒派,這和院子外的森嚴形成了強烈反差。而院子中的這個劍客應該不是士兵,而是江湖人士,他的反應和敏銳程度絕對遠超一般士兵,只要驚動了他,林羽毫不懷疑院子中會涌入大批的衛兵。
正廳將整個小院一分爲二,後院就是陸雲龍起居之所了,林羽翻過屋脊,仔細觀察了四周的情形,這回是一個守衛也沒有了。爲了以防萬一,林羽向三處看不清的暗處打出了三粒飛石,從石沉大海的反應來看,後院也沒有暗哨。看來蜀王對陸雲龍的待遇還挺高,就算是軟禁,但這個院子是一個外緊內鬆的屋子佈置,在生活上給了他很大的自由度。
後院有一個房間還亮著燈,感覺應該是書房,一名男子正背對著房門查找書籍,他身後的侍女挑亮了桌上的油燈,又添滿了燈油,才做了個揖,轉身離開了。
林羽等了一會,四處再無旁人,他才悄然躍下房頂,準備現身和陸雲龍相見。其實他這個舉動非常冒險,因爲他並不知道對方是不是真的是被軟禁了,要跟他所想不一樣,那這麼做會有很大的危險。
聽到身後有輕微的響動,陸雲龍轉過了身子,他看見一個年輕人正站在自己身後,手中平舉著一把長劍,長劍的劍鋒正著自己的咽喉。從房門到書櫃有兩丈多遠,這樣的距離對方能夠眨眼間接近自己,陸雲龍相信對方的武功遠在自己之上,而其手中的長劍絕對能在自己發聲前刺入自己的咽喉。
“別出聲,否則我不能保證你的安全。”林羽平舉的長劍沒有絲毫的顫動,眼睛也直視著對方,只要陸雲龍稍有異動,他不介意給對方的脖子上來一劍。
陸雲龍毫無懼色,他彷彿無視自己身前的長劍,也同樣直視著林羽,緩緩說道:“是蜀王讓你來殺我的嗎?”
林羽認真看了陸雲龍一會,覺得對方不似僞作,於是他用詢問的語氣說道:“陸統領,你真的不認識我嗎?”
陸雲龍聽到林羽的問話,這才仔細打量起眼前他以爲是刺客的人來,他覺得對方有些眼熟,卻想不起自己在哪見過,只好抱歉地笑了笑,說道:“這位壯士,恕陸某無禮,在下實在是想不起你是誰。”
見陸雲龍沒認出自己,林羽也不奇怪,畢竟自己和對方也只是當年的那個夜晚見過幾面而已,對方不記得自己也是正常,於是他說出了自己的名字:“我叫林羽。”
世上同名同姓的人有千千萬,但林羽知道,陸雲龍一定會明白自己的身份。
果然陸雲龍臉上露出了驚訝之色,看著眼前依稀有些熟悉的面孔,他想起了當年滿身浴血的那個年輕人,他不由得問道:“林將軍,你怎麼會在這裡,難道你也投靠了蜀王?”
“我聽聞太子藏在蜀王府裡,所以我過來看看。”林羽輕笑了一聲,“當然,我不是走大門進來的。”
“啊?”陸雲龍趕緊快步走到門口,探出頭去左右看了看,一把將房門關上了。“你膽子也太大了,你不怕蜀王對你不利嗎?”
雖然有些吃驚,但陸雲龍對林羽的膽色也是大爲佩服,加上他在蜀王府中對林羽的事蹟也略有耳聞,心中暗贊林羽真可謂是一身是膽。
林羽沒有正面回答陸雲龍的話,而是左右看了看,自己找了把椅子坐了下來,悠悠地說道:“看來蜀王對統領不錯啊,這生活條件可比牧蘇那鬼地方強多了。”
“林將軍你是在取笑我啊,外面的情形你肯定也看到了,我的處境難道還不明顯嗎?”陸雲龍露出了苦笑,也在林羽身旁坐了下來,“我和外界已經是半隔絕狀態,如今外面的局勢如何了?”
“我正好也有一肚子的話要問統領,不如就由我先說吧。”說著林羽就爲陸雲龍說起榮漢目前的局面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