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寄雲聽著自己孃親年輕時的愛情故事,對她這樣的女子豎起了大拇指,真不愧是她娘,有個性。
“皇上不肯,將軍連續跪了三天,第三天你娘在小院內上吊,被人救了下來,皇上纔開口要將軍收復失地,什麼時候打下嘉林關,什麼時候再來求娶你娘?!?
“當時將軍不知道我孃的情況嗎?”藍寄雲好奇的問道。
古代人對貞.操這種東西有多看重,她是見過的。有的女人被別的男人看了一下腳,都會去上吊被人浸豬籠。
“知道。將軍一回來就知道了,曾夜探皇宮,我當時也在場,你孃親本是決絕的要趕他走,誰知他第二天就去求娶了?!?
“……真不愧是我爹?!彼{寄雲覺得她爹很帥,雖然只有在記憶裡見過,但她仍然能感受到那個男人對她孃親的愛。
“嗯,藍將軍是個有擔當的男子,於是和皇上約定好了,大勝之期便是他求娶之日?!敝v到這裡,虞美人眼睛亮晶晶的,
“在那漫長的等待時間裡,發生了太多事情,等到捷報傳來,皇上去找了你孃親一次。然後不準任何人探望她,我猜測……”後面的話虞美人有點說不出口,那一次皇帝去問程錦繡是否也是想要嫁給藍嘯天的,盛怒之下強要了程錦繡。
“他強我娘?”藍寄雲氣鼓鼓的接過話頭。
五皇子躺在哪兒看不清神色,但明顯身子一僵。
好尷尬。
虞美人被藍寄雲的直白也弄得一愣,突然覺得給個小孩子講長輩的情史什麼的有點難爲情。
藍寄雲也發現虞美人的僵硬,隨意的擺擺手,“哎,都過去了,我記得小時候我爹和我娘感情很好。這些過去的事情並沒有困擾到他們?!?
“那就好。”虞美人放下心來。
“嗯,接著講?!彼{寄雲興致勃勃的看著虞美人。
“後來等到將軍回朝,當著羣臣的面求娶你娘,甚至不要爵位不要手上的兵權。”
“朝廷中有許多人等著瓜分將軍手中的權利,所以也都支持這樁婚事。最後皇上只好答應賜婚?!?
“但是當天,皇上給你娘賜了一碗絕孕藥?!庇菝廊嗽拕偮?,就看見藍寄雲氣的倆隻手反覆捏緊。
“這個渣男,他怎麼可以這麼對我娘?!彼{寄雲代入感很強,自從接收了這具身體後,她也把程錦繡當做了自己的母親一般,那種親人之間心疼,讓她無法忽視。
虞美人下意識看了窗外一眼,悉悉索索的雨聲蓋住了她們的聲音,即便是仔細聽,外面也聽不到裡面的話。
拍了拍藍寄雲的手,悄聲說道,“放心,那碗藥,我替你娘喝了,當時的情況太複雜,就不細說了?!?
藍寄雲眼睛裡蓄積了淚水,聞言猛地一擡頭,“那您不是……”
虞美人點點頭,“沒關係的,像你說的,那位有點渣,我也不想再生孩子了。有澗兒就夠了。”
“不然你以爲你從哪裡來的?爲什麼皇上又會懷疑你是他的女兒?”虞美人點了點她的鼻子,“別哭,這麼好看的眼睛哭腫了可難看了。”
藍寄雲掏出手絹胡亂擦了一下臉,“您繼續說。”
虞美人抽過她手裡的手絹,細細的給她擦臉,動作輕柔。講話的聲音也格外溫柔。
“因爲當時我喝了那碗藥,所以你娘出宮去後傳出有孕的消息,皇上大怒,準備派人去暗殺他們,結果是蘇御醫說孩子是在宮裡懷上的?;噬线@纔沒有痛下殺手。再後來,就是他們兩人生了你之後,也沒有再要孩子,皇上就徹底放開了。”
藍寄雲這會子對自己的身世越發好奇了,那她到底是不是皇上的孩子?“那我的生父到底是誰?”
“是藍將軍?!庇菝廊藬亟鸾罔F的說。
“真的?”藍寄雲覺得更加撲朔迷.離了,這故事可真夠多的啊。
“是啊,別忘了,你娘也是學醫的。她被皇上那樣一次後,就對自己做了處理,不會懷上孩子的。”虞美人雖然覺得有些難爲情,卻也直接說了出來。
“是我師父撒了謊?”藍寄雲越發覺得那個小老頭挺可愛的。救了她一命又一命啊。
“蘇御醫是個好人,他雖然是保皇派,但也是非常正直不阿的人。”虞美人記得蘇御醫對她和楚澗的恩情。
蘇御醫是程錦繡父親的少時同窗,也是後來的同僚。倆人一直是君子之交,在外人看來並乜有過分熟絡,但事實上蘇御醫被程開榮救過好幾次命。
所以在程家沒落後,蘇御醫暗地裡對程家後人諸多照顧。
“蘇御醫能做的有限,卻是實實在在的保護你娘。只是近些年來他的年紀越來越大,身體大不如前,所以很多事顧不到?!庇菝廊酥浪{寄雲拜蘇御醫爲師,蘇御醫對她也是喜愛至極。
“得知藍將軍和你孃親一路遊歷,最後在臨湘村定居下來。臨湘村正是在家兄唐鎮轄下。”虞美人說道。
“怪不得,爹爹和唐大人相熟。我家還受了唐大人不少照顧。”
原來世間的緣分竟是這麼深。
“我兄長是個老實性子,在父親臨終囑託下,帶著其他家人到了潁川。我家兄長與你孃親也是相識,所以也把她當妹妹一般。倆家相熟已是世交?!庇菝廊藳]說的是,在他們都還很小的時候,她爹爹還想要倆家接親的可惜的是程家只有程錦繡一個獨苗,而且還很小,與她的兄長唐鎮相差了十歲。
本來唐鎮是願意等的,誰知程家一朝沒落,程開榮一封信讓唐鎮趕緊成親,也囑咐他們早做打算遠離京城,而唐虞入宮只是一個意外。過去的事情太多,太複雜,很多事情都是唐虞想不明白的。
“後來你出生之後,皇上逐漸對我解禁,不再遷怒。有時候會和我說會兒話,雖然不多。我卻能感受到他對你孃親已經沒有了以往的喜愛,他變得越來越像一個帝王,不在感情用事,任何事情都以天下爲重。”虞美人這會子開了口,有點收不住。話題衍生到了皇帝身上去,她的話語裡沒有意思眷戀,反倒是在講一個“普通的知道的人”一般。
“你是程家,藍家唯一的血脈。你不要冒險去給父母報仇什麼的。只要你離開皇宮,找個地方好好的生活就行。不然你孃親在泉下知道你在皇宮裡受這麼多折磨,該是何等傷心。”虞美人是個軟弱的性子,卻也是個母親。這麼些年來的隱忍,讓她深刻體會到了爲母則剛的道理。
見著藍寄雲,她是深深的喜愛的,只是爲了不給藍寄雲帶去太多麻煩,她總是在暗中關注著。
這些話,藍寄雲不止一次聽過,蘇御醫也跟她講過,而且分析的更透徹,還幫她估算了最壞的離宮方式。總之就是要讓她離這個吃人的牢籠遠遠的。
他們都希望她平平安安的過一輩子。
“至於白家的人,他們只是在明處和皇上有過談判,在暗處派了一些人手給我們用,這麼些年來也沒有爲難我們母子倆做什麼大逆不道的事情。至於你的事情,白家知道的不多,他們並沒有打算利用你?!卑阉械氖虑槎紨傞_說,這是虞美人的一貫做法,她不希望藍寄雲回去後還會多想。
藍聽完孃親的故事,感動不已,徹底打消了對五皇子和虞美人的疑慮。對於白家,她心裡也有大致的想法,好在她還沒有和夜墨焱撕破臉皮,即便是之前下的毒也都推脫出去了。她與白家沒有利益衝突,她自身也沒有什麼可以給白家利用的。
“我也求得白家的同意,幫你離開皇宮。所以你和夜墨焱的婚事,在我當時看來是極好的。夜墨焱是白家的外甥,白家家主很看重他?!庇菝廊瞬恢赖氖撬{寄雲自己爲了取消婚約做了多少努力。
“已經取消婚約了?!彼{寄雲摸了摸鼻子。
“當初是夜墨焱帶著皇帝的聖旨和人到的臨湘村,那時我爹爹早已過世。家中只有我和孃親,不知道他們倆說了什麼,後來孃親就撞牆去了。我也受了傷,醒來後便神志不大清晰了。”藍寄雲低著頭,聲音哽咽了起來。
虞美人嘆一聲“造化弄人”,如同孃親一般輕輕安撫藍寄雲。
這時候下了許久的雨也停了。
藍寄雲把楚澗身上的針拔出.來。
拿出自己煉製的強身健體的藥丸讓他一口氣吃了三粒。
“虞美人?!?
“如果你不嫌棄,我更想聽你叫我一聲唐姨。”虞美人情真意切道。
“唐姨,”藍寄雲從善如流,面頰微紅,“五殿下的情況暫時穩定下來了,我沒有養蠱的經驗,貿然取蠱恐會對他身體有礙。我手上這種藥煉製的不多,但是能爲那蠱蟲提供一些養分,勉強讓它不會繼續吸食五殿下的生機?!?
說罷,把一整瓶的藥丸都給了五皇子。
五皇子在虞美人攙扶下坐起來,接過藥丸對藍寄雲道一聲謝。
“如果你不嫌棄,可以叫我一聲五哥。”
藍寄雲大大方方的笑了起來,“五哥,以後可要罩著小妹哦?!?
“罩?”楚澗不如其他人接觸的人和事多,有些許東西是從書本里學不來的。一時沒明白什麼意思。
“就是心疼的意思。”藍寄雲忽悠到。